聚在堂外的百姓們聞言轉過頭去,見說話的人是兩名?衙役,紛紛朝兩邊退去,為官差讓出?了一條路。
吳蔚挑了挑眉,很好……來?的剛剛好。
兩名?衙役滿頭大汗,卻是一臉興奮模樣,來?到堂上后,朝吳蔚抱拳行?禮,雙雙向?懷中掏去,一名?衙役捧著一沓宣紙,放到了案上,說道:“大人,這?是大人派我去查的,都在這?兒了!
另一名?衙役亦是如此,將幾張寫?滿了字的宣紙,送到了案上,說道:“大人,小?的也查到了,大人料事如神!”
吳蔚將兩沓宣紙合在一處,抖了抖,翻看起?來?。
張濤的臉色突然蒼白了幾分,抓住老?張王氏坐的椅子,才穩(wěn)住了身?形。
堂外的百姓們三三兩兩地議論了起?來?,如今的局勢,他們再也不是一邊倒地支持張家了,不過他們一時間也猜不到案情的真?相,更多的則是對吳蔚的稱贊,稱贊吳蔚了不起?,稱贊吳蔚有官威。
人群中的柳翠微眼底皆是笑意,這?樣熠熠生輝的蔚蔚,她雖然并不是初次見了,但能得到百姓們的認可,柳翠微頗感驕傲和自豪。
至于,柳正善和孫秋霜,一整個昂首挺胸,下巴都跟著抬了起?來?,時不時地看向?周圍的人群,恨不得大聲告訴所有人,堂上端坐的是自己的老?師,親老?師!
吳蔚拿出?一張宣紙,問道:“老?夫人,可是石崗村人?”
“……是!
“你的戶籍文書上寫?,你今年有……四十四歲了?”
聽到吳蔚這?么說,張家的幾位鄰居紛紛露出?了驚疑之色,他們還以為張王氏只?是看著年輕些,實際年齡應該在五六十歲左右,沒想到竟是真?的年輕?!
“張王氏?本官在問你話呢!”
張王氏的臉色也垮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死者張波三十歲,也就是說……你十四歲就生了張波?”
老?張王氏嘴唇翕動?,囁嚅道:“我……我是續(xù)弦,嫁過來?的時候,張波已經八歲了!
“哦,也就是說,張波乃是先夫人所生,張濤才是你的親生兒子,對不對?”
“是。”
吳蔚放下手中的宣紙,又看向?了張濤的媳婦,問道:“張王氏,你與你婆婆的母家是同姓,你二人是否有親?”
小?張王氏回道:“是,婆婆是民婦……娘家的堂姑!
“張家的祖籍,并非是清廬縣縣城吧?”
“祖籍……石崗村!崩?張王氏也不哭了,垂著頭,答道。
“能舉家到縣城里來?安家,也不是尋常人家能做到的。”
吳蔚說著,取出?兩樣東西舉在手上,張余氏看到吳蔚手中的東西,眼前一亮,卻并沒有出?聲。
吳蔚說道:“這?兩份是本官命衙役到你家中搜出?來?的,一份是張余氏的手賬,一份……”吳蔚沉默了,許久都沒再開口,公堂再次變得安靜,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吳蔚,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吳蔚才幾不可聞地發(fā)出?了一聲嘆息,說道:“另外一份,是樂彩坊的不記名?彩票,都是加了大注的,足足有一百多張!”
張濤的臉色蒼白如死灰,小?張王氏受不住心中的壓力,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張余氏,本官看你在手賬里畫了一些豎線和圓圈,是何意?”
張余氏激動?地站了起?來?,不忘朝吳蔚行?了一禮,說道:“回大人,從?去年起?……婆婆就總是抱怨家中銀子不夠用,硬說是民婦偷了家中的銀子貼補娘家了,民婦被逼的沒有辦法,只?得記賬,可民婦不識字,就……每次我丈夫歸家,我就在本子上畫上一道,圓圈就是他帶回來?的銀子,一兩銀子,就畫一個圈!”
“張波是跑遠途的,一年也就歸家三四次,你這?本賬上花了……八條線,何故?”
“回大人,因婆婆總是抱怨家里的銀子不夠用,我丈夫孝順,賺了點銀子就往家里送,也顧不得遠近了!
“一共收到了二十五兩?”
張余氏的臉一紅,說道:“民婦不識數(shù),一個圈就是一兩銀子!
吳蔚拿起?那沓彩票,說道:“張濤,若是本官沒有算錯,這?一沓彩票,一共花了八十兩白銀,這?些銀子……你從?何而來??”
“……家里從?前攢下的,我爹賺的,留給我的!”
吳蔚從?那一沓宣紙中,抽出?了最?后一張,用兩根手指夾著,展示給了眾人。
吳蔚說道:“張濤,這?一份是石崗村里正親筆寫?下的證詞,他曾受到你父親,已故的張老?翁的囑托,待他百年之后,由里正主持你們兄弟二人分家的事宜。其中言明了,待他離世后,將清廬縣城的這?間宅子及二十兩紋銀,留給你們母子,長子張波則回到石崗村去守祖業(yè),繼承家中的祖宅及一應田產,根據(jù)本官的調查,令尊已故七年了。你們兄弟為何還沒有分家?”
張余氏終是忍不住了,掩面痛哭了起?來?。
吳蔚看向?張余氏,說道:“張余氏,你可知內情?”
“我早就知道婆婆并非我丈夫的親娘,只?是我丈夫勒令我不許和外人提起?,我也一直把婆婆當成親娘來?伺候著……一家人、一家人一直都好好的,今年年初,我丈夫和小?叔突然大吵了一家,我丈夫大聲嚷嚷著要分家,后來?婆婆哭了一場,便不了了之了!從?那之后我丈夫歸家的次數(shù)卻是比從?前勤了,每次都往家里拿銀子,可家里就和漏了一個窟窿似的,總是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