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聽說趙昱呈要在吉隆開礦,手下何彥嗤了一聲:“大哥,我早說他這個人靠不住,你非不信。你照顧他這么久,他都沒和咱們一條心。千妤對他那么好也沒用,養(yǎng)不熟啊……你手底下有礦場給他管,他都不要,跑去那地方當開礦,明擺著不就是想走嗎?”
盛明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本想著人心都是肉長的,趙昱呈就算心再硬,他和千妤都待他不薄,總該捂出點熱乎勁來。
別的不說,千妤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成婚,一門心思都放他身上,他一個大男人真的就眼睜睜看著她等?
嘴上說著阿門上帝,他閨女信以為真,但盛明清楚趙昱呈這種人根本不信什么鬼神,都是借口托詞罷了。
“要是他真的只是對黨派之爭什么的不感興趣也就罷了,我最近聽何金說,他有在接觸義興黨的首腦,這就不太對勁了吧?”
何彥的遠房表弟何金一直對盛千妤有意思,偏偏盛千妤眼里只有趙昱呈,氣得那小子動不動就嚷嚷著要砍了那裝洋佬,何彥當聽見時訓了他,讓他別天天喊打喊殺地發(fā)瘋,敗壞習氣。
由于何金在馬來亞一直受到何彥照拂,也不敢得罪何彥,一直憋著沒什么動靜。
何彥本來也不太看得上這表弟,自己什么出身不想想清楚,還敢肖想大小姐。
但何金這人膽子大,干事狠,有些臟活搞不定的,還是得交給這種人去辦。既然用得著他,何彥便也不多管他,對他那些惡劣行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不知道。
誰料何金這家伙竟然監(jiān)視了趙昱呈好幾年,第一個發(fā)現(xiàn)趙昱呈要在吉隆開礦,把這消息告訴他。
他知道得比盛明早,勸過盛明,沒必要再對姓趙的花心思,這人壓根就沒把心放他們這。
這不,前幾天何金和他說趙昱呈已經開始接觸義興黨,這不就證實了趙昱呈這個人居心不正,吃里扒外?
盛明搖了搖頭:“義興黨多半也是想去拉攏他,他們之間什么關系,不是見兩面就能斷定的。趙昱呈在我手底下這么久都沒歸屬海山黨,你以為義興黨想爭取他能容易?”
何彥知道盛明對這小子偏心得很,心里不舒坦:“反正我一向看不慣他,要不是大哥你給他面子,就憑他對千妤的態(tài)度,我就老早要收拾他了!
盛明眉毛一斂:“別胡來,這么幾年就在馬來亞和新加坡混得風生水起,你以為他姓趙的是吃素的?”
何彥心不甘情不愿地順了口氣,沒說話。
當天回去的時候,何金一見他進家門就過來問:“怎么樣?盛甲怎么說?”
何彥本來就煩,看他那心急火燎的樣子更煩:“別問了,盛甲對他多偏心你沒個數(shù)?”
“他媽的,憑什么?我的人今天親眼看見義興黨的人進了他家門,盛甲怕不是糊涂了,對一個白眼狼這么大度!”
他早就看趙昱呈不順眼,一身洋派,短發(fā)西服就不說了,偏偏盛千妤就喜歡他這樣的,理都不理他何金一眼。真不懂這女人眼睛到底是怎么長的,他哪點比不上那趙昱呈?
何彥端起茶盞呷了一口:“你有本事和他一樣開公司搞礦場,盛千妤也會對你另眼相看,沒有你在這和我叫有什么用?”
何金當即就握緊了腰間的佩刀,眼中就有了殺心。
何彥看了一眼,輕飄飄地補了句:“你要是動他,盛千妤第一個和你翻臉,你要是真喜歡那丫頭就少給自己找麻煩!
想起盛千妤,何金松了松手,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何金手下王牯這幾天天天蹲點在趙昱呈府上對面,每天看見義興黨的人進進出出,似乎談得也不怎樣。
義興黨的人今天吃到了閉門羹,王牯在對面二樓譏笑一番:看來都一樣,這姓趙的怕不以為義興黨也好糊弄,等著吧,他們的頭目張昌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徐謹禮不在這幾日,有人用找他談生意為借口,來府上敲門,傭人帶著人去見了水苓。
水苓一看對方腰間佩刀,就知道這不是什么正經生意人。
果不其然,對方說頭目是義興黨的,想求見趙老爺,水苓笑著說他不在,三言兩語笑著把人送出門。
接連幾日,都有不同的人來找她,看樣子都是一批人,水苓煩得不行,到最后干脆閉門不見。
就她閉門的那一天晚上,家里起了火。她在睡夢中聞到什么東西燒焦的味道,看見一片火光匆忙起身,叫醒所有人一起撲火。
大火燒了東邊大半房間,東財庫被完全燒毀,保存賬本的那間房也被燒了一半,水苓和傭人拼盡全力才找到一些沒被燒毀的賬目殘卷。
家里每天運轉這么大的生意,賬本被燒了可如何是好。
她看著那些殘卷,想著徐謹禮夙興夜寐地工作,她卻因一時疏忽把家變成這樣,當即愧疚不已。
傭人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這么多房間被燒毀,夫人一言不發(fā),下人們也沒一個人敢吭聲,等著夫人張口。
水苓知道想要現(xiàn)在把罪魁禍首揪出來是不現(xiàn)實的,先把家里捯飭好才最要緊:“先不談這件事,大家救火救了一夜了,先歇一會兒吃個飯,然后開始收拾房屋,把沒燒壞的東西收一收。收東西的時候注意看看房子有事沒事,要是有裂隙什么的要和我說,原本住東邊的全都搬到西邊去擠一擠!
“小陳吃完飯?zhí)嫖胰グ涯莾蓚帳房先生請過來,告訴他們我要找他們對賬、補賬,讓他們今天就過來。”
“是,夫人!
所幸,搶救還算及時,西邊沒被燒毀,也沒有牽連到隔壁,不然水苓真不知如何是好。
王牯在二樓看對面院里忙得團團轉,笑著對何金說:“你膽子可真夠大的,要是把人都燒沒了,他趙昱呈反應過來,能不找你算賬?”
何金嚼著花生米喝著酒:“找我算什么賬?這火可是義興黨放的,我只不過添了把柴而已,要論算賬,他也先該找義興黨算才對。畢竟,光有柴、不點火也燒不起來啊……”
“那下面怎么辦?姓趙的不在家,只有他女人在,白忙活一場!
“這兩天去讓人去慰問慰問吧,畢竟這可是盛甲心頭肉啊……”
徐謹禮遠在吉隆,還是林英茂派人過來通知他,這才知道家里竟然起了火災。
傳話人看他聽見消息時臉色煞白,當即把林英茂告訴他的話補上:“您夫人和家里人都沒事,您不用擔心!
徐謹禮當天就去找丘宿說了這件事,丘宿把那傳話人問了問,皺著眉和徐謹禮說失火的事,恐怕不會那么簡單。
徐謹禮也有數(shù),所以才急著回去,生怕下一次就不是失火而是人命。
丘宿看他著急,沒再多說什么,讓他先忙家里,礦場這邊有他在,暫時不用急。
徐謹禮牽掛著水苓的安危,和手底下人交代完最緊要的事便出發(fā)回了古晉。
傭人們在收拾房屋,水苓則不停地補救賬目,清點財庫,等徐謹禮到家的時候,她才將今年能補的補好。
接連忙碌,還要想辦法找出失火的原因,水苓懷著孕身體有些扛不住,白日里困得不行,借著椅子靠背就這么坐著睡著了。
徐謹禮到了家里,傭人看見先生回來,連忙要去叫夫人。
他看了看家里的情況,聽見傭人們說夫人現(xiàn)在在休息,讓女傭別急,別吵她,讓她睡會兒。
徐謹禮清楚水苓應該為這事忙得不輕,他回來她還在睡,那大概她這幾日都沒怎么睡好。
人一到家水苓就聽見了聲音,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出去看見徐謹禮在院子里和傭人們談些什么。
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對徐謹禮。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就莫名地委屈,也不知道委屈什么。
她把眼淚吞下去,心想自己哪來的臉面委屈。
徐謹禮了解完問題和家里前幾日的狀況,抬頭看見水苓站在那不敢上前,心里緊著一酸,讓傭人們先各自去忙,他帶著水苓回屋里。
在外面水苓顧著面子,不好和他說什么,把情緒都藏著,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徐謹禮把她的臉捧起來揉了揉:“又不是你的錯,怎么和小苦瓜似的!
水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懷了孕有點敏感,一下子眼淚如珠滾落:“對不起,您都忙成那樣了,結果家里……”
徐謹禮心疼得不行,把人帶去椅子那,抱著坐在自己懷里給她擦眼淚:“人沒事就是好,損失這么點東西無妨,就當擋災了!
水苓還是難受,搖著頭說:“我特地查了,是從東邊的財庫燒起來的,可東邊財庫里從來就沒放過能點著東西的物件,不知怎么燒成這樣,大半個家都燒毀了……”
徐謹禮邊給她擦眼淚邊說著:“既然這么反常,說明根本就不是意外失火,不要把問題往自己身上擔。我會查明白,你別操這個心!
他說完笑笑,把手輕覆在水苓肚子上:“只要你們倆沒事,燒就燒吧,全燒光我也無所謂。反正這個房子頂多再住一陣又要換了,沒關系,我不差那點錢!
水苓抽噎著被他親吻臉頰,拉著徐謹禮的手靠在他懷里。
徐謹禮看她還是難過,抱著她說了不少閑話,意外地說起了一些礦場里發(fā)生的荒唐事,直到把人逗笑了,才把她放下:“我在家不用你忙什么,沒事就歇著。閑得無聊,我就找三姐來陪陪你。別什么事都藏心里,我在呢,有事和我說,明白嗎?”
水苓摸著腹部點頭:“嗯,知道了!
徐謹禮安撫完水苓的情緒出門后,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他站在院子里,忽然回頭朝對面二樓窗戶看過去,看見一個人影匆匆躲開。
王牯猛得低下頭:“靠,這都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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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盛甲即甲必丹盛明,一種對華人甲必丹的簡稱,姓+甲。
Alpha的直覺很強呢,作為獵手的天生特質。為啥之前沒發(fā)現(xiàn),因為之前他沒蹲在這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