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謹然僵硬笑著,而后,又看向了比他還要僵硬的十九,
“還愣著干什么,脫衣服啊!
他覺得,十九上輩子一定是行了大運,才能遇到他這么好的主人。
不、也不能這么說,他若是命好,就不會是一名死士了。
“是。”十九在賀謹然的授意下,開始一點一點兒,褪去了身上外衣、里衣、褲子,最后近乎全部裸露。
許是高熱緣故,彼時,他的臉,通紅一片。
賀謹然仔細查看著十九身體,
箭傷、刀傷、鞭痕、烙刑……縱橫交錯,坑坑點點,數(shù)不勝數(shù),賀謹然不忍直視。
真真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
而他,也真正能夠體會到,死士為何能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這分明,死了比活著要輕松多了。
邱妍也沒見過,如此殘酷的刑法。
死士們往前的日子,生不如死。
邱妍前身看不到斷箭,道一句,
“趴下!
“是!笔艖,吩咐照做,
他翻身趴下后,
賀謹然隨之,表情凝滯,
老天,十九后背的傷痕,比前身還要嚴重的多,
特別是,鞭痕和烙印。
他突然間,有些可憐身前的死士。
而邱妍……
她定目,十九后背的箭矢、傷及肩胛骨,且還傷的挺深。
可真能硬扛。
尋常人,即便不被感染,痛都要痛死。
“你是怎么堅持到現(xiàn)在的?”即便邱妍醫(yī)治傷患者無數(shù),可死士這凄慘傷痕,她還是第一次見。
“挺過來,就生、挺不過,就死。”十九頭一次,和外人談論此等事情。
他亦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生而為人的感覺。
邱妍:死士們拼的,全都是身體素質(zhì)。
誰讓他們執(zhí)行的,都是高危命令呢。
片刻之后,麻沸散奏效,
身體上的感覺太過輕松,十九反倒有些不適應了。
“小然,先取銀針!
取斷箭,耗時過長,還是先從簡答開始。
“嗯!苯酉聛淼臅r間,賀謹然在邱妍的授意下,讓十九重新平躺,
他先后傷口消毒,匕首消毒,顫巍著雙手,用消過毒的器具,劃開了十九銀針所在,
后根據(jù)十九先前痛點,一根根的,取著他體內(nèi)銀針。
整個過程,十九眼睜睜看著賀謹然動作,目光平靜的,好似他在為別人取針。
待到十一根銀針全部取出,已近黃昏。
診治,當然還要繼續(xù)。
接下來的時間,賀謹然劃開了十九傷口處那側(cè)肩胛,
劃開一剎那,賀謹然呼吸都跟著顫抖,
他的肩胛骨,血肉模糊,肉都爛掉了。
“娘,他的肩胛骨斷了!辟R謹然不忍直視。
可十九半夢半醒間,卻是完全就感覺不到疼。
邱妍看之,發(fā)生了些許移位,不過,并不明顯。
她此刻,對十九充滿了佩服。
都這樣了,還能做到面不改色?
“先取斷箭,再去爛肉,最后給他接骨。接下來,他聽天由命吧!
邱妍也不能保證,十九一定能活。
她簡單直接的言語,讓賀謹然雙手抖了一抖,讓十九,恍若夢中,
還能這樣治病?
斷了,還能接回嗎?
幾天了,他以為,自己廢了。
此前,他們死士若是骨折,毫無疑問,會直接被主上丟到山下喂狼。
“好!辟R謹然小心翼翼取出了寸尺長的斷箭。
箭矢上掛著的爛肉,讓人觸目驚心。
應著邱妍吩咐,他挖去了十九肩胛骨處所有爛肉,
“娘,怎么固定?”他好像,做不了。
“我來吧!鼻皴白邇刹剑又R謹然動作,開始將骨頭正位,傷口縫合。
整個過程,邱妍面不改色,鎮(zhèn)定的很,
而賀謹然,也由先前的不適,變得穩(wěn)重。
他適應能力還是超強的。
………………待到邱妍忙完一切,寢殿內(nèi),早已燈火通明。
她廢寢忘食,全然不知道,寢殿內(nèi)的燭光何時亮的,
也不知道,殿外,除了玄冥四人,
賀霖正一動不動的,觀察著她的動作,
賀霖欣慰,他的瑾兒,竟然懂醫(yī)。
邱妍無暇分心,
最后,讓賀謹然尋了一條棉布,做了個三角巾,捆綁在了十九肩頭,迫使他的肩胛骨處牢牢固定。
而十九此刻,早就昏睡過去。
夜半,邱妍交代慕白慕蕭,讓十九近些時日好生躺著,莫要亂動,藥物內(nèi)服外用。
否則,她今日之功,全都白費了。
而后,她和賀謹然,一道回往了將軍府所在。
路間,凌七凌八在前駕車,
車內(nèi),賀謹然突然間想到一事,
“娘,十九先前查到,高太師曾給秦王寫過一封信,信上內(nèi)容僅三個字!
邱妍:“哪三個字?”她心道,兩個去世之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賀謹然:“粽日宮!”
“粽……”邱妍突然間想到了,陛下邀她去觀看江面龍舟一事。
賀謹然:“秦王和高太師是不是一伙的?”
邱妍:“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