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憐?我老婆子才可憐呢。白白失了二十兩銀子不說,還遭了老罪。你們一個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沒看到我的腰腿都受傷了嗎?自家的事情還處理不好,還跑來管別人家的閑事,真是吃飽了撐的,閑得慌!”
村民們都知道,楊氏素日張揚跋扈,并不是個吃虧的主。
就邱妍姐妹這瘦弱的身體,哪里是這老婦的對手。
看到邱旭出屋,楊氏拖著老腰艱難起身,直接走到他面前,揚起巴掌就朝他臉上甩去。
“小賤種!”方才若不是邱旭拼命攔著,邱妍這會兒,說不定已經(jīng)到了春風樓。而那二十兩銀子,也已經(jīng)歸她所有。
孫子打奶奶,那是大逆不道,可奶奶打?qū)O子,那就是教訓小輩,天經(jīng)地義。
她就不信了,邱旭敢當著眾人的面出手打她。
若是如此,他就是嫌命太長,想隨他二叔一個下場。
邱旭并未跑開,而是躬身側(cè)彎,一只腳不慎踩在楊氏腳背。好吧,他就是故意的。
楊氏手掌落空,臉色由紅轉(zhuǎn)白,當即大聲呼痛。
她掄起巴掌又要朝邱旭打去,卻見邱妍走了出來,硬生生止住了手掌。自從那會兒挨了痛打,她再面對邱妍時,莫名多了恐懼。
路上,邱旭不顧傷口疼痛和自身虛弱,一路上跑的很快。
片刻之后,他就帶著年約三十多歲的青年男人走進了邱家院子,此人正是村長趙山。
趙村長墨發(fā)高束,面容輪廓分明,眉宇間帶著一股清正之氣。
四周的村民見村長都來了,他們出于好奇之心,一個個都緊隨其后。
哪個時代都一樣,看熱鬧不嫌事大!
趙村長一向不愛管家中瑣事,方才出門遛個彎兒的功夫,就看到邱旭頂著受傷的腦袋朝他跑來,讓他委實嚇了一跳,一問方知,是邱家老婆子要逼良為娼!
剛才在路上,邱旭已經(jīng)將楊氏惡行交代一通。村長向來嫉惡如仇,對于楊氏,那是越看越不順眼。
楊氏頓了頓神情,這臭小子,竟是驚動了村長。
為了緩解心虛,她輕咳一聲,“村長,家里的孩子不聽話,我教訓教訓他們。”
“是這樣嗎?”趙村長滿臉嚴肅,語氣不善。邱旭額頭被撞,臉上全是青紫,有這樣教訓小輩的嗎?
邱妍看到村長來了,很快出了屋子,朝他禮貌頷首。
“村長叔叔!
趙村長擺了擺手,“細細說來!”村長因和邱二叔私交甚好,又因早就看不慣楊氏惡行,現(xiàn)在也有心幫助邱妍姐弟。
第3章 分家斷離
“我想請叔叔做主,讓我們?nèi)朔旨伊磉^!”
邱妍此話一出,周圍的空氣都寂靜了一瞬,趙村長更是驚嘆出聲,“邱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分家之事在嶺南村,幾乎沒有。這種事情,對小輩的名聲也是不好的。
三人父母雙亡,最大的邱妍雖說十四歲了,但到底是個姑娘家。
邱旭內(nèi)斂寡言,邱靈兒更是瘦的脫了像,這樣的三個孩子,莫說養(yǎng)活自己,他們有自保的能力嗎?
楊氏用力一跺腳,又艱難扶了扶腰。“想分家?做夢!”
趙村長厲呵,“先聽邱妍把話說完!”
邱妍呼吸微頓,捋了捋思路,
“這些年來,我和弟妹三人整日食不果腹!”
“在嚴寒冬日,我們也沒有一套過冬棉衣!”
“家里的臟活累活都是我們在做。但即便如此,稍有不慎,我們便會遭到繼奶痛打辱罵!”
“我們時常在餓死和凍死的邊緣垂死掙扎,能活到現(xiàn)在,已實屬不易!”
“據(jù)我所知,我爹每年都往家寄錢,可那些錢,我們連一個銅子兒也沒見過!”
“家里的錢,都被繼奶拿去補貼了她的親生兒孫!”
“如今,我爹故去,二叔入獄,我們沒了依仗,繼奶便開始變本加厲苛待我們,對我們非打即罵!”
“只要我們和楊氏還是祖孫關系,她就會用祖母身份壓制我們!”
“今日她發(fā)賣我不成,往后,她定還要將我賣去青樓那等污穢之地!”
“若沒有姐姐相護,阿旭和靈兒今后的命運只會更慘!”
“這個家,繼奶已經(jīng)容不下我們。唯有分家斷離,方是我們唯一活路!”
邱妍每說一句,邱旭呼吸就加重一分,說到最后,他雙手緊握,雙目赤紅。
邱妍語畢,姐弟二人先后掀開衣袖,纖細瘦小的手臂上,露出觸目驚心的青紫掐痕,引來一片唏噓。
‘唯一活路’幾個字,更是讓眾人心頭一酸。
趙村長心頭開始猶豫。楊氏虐待三人已不是一兩日了,跟死相比,分家另過似乎可行!扒皴,分家后,你們這日子可怎么過?這件事情,你可有想過?”
邱妍點了點頭,野外求生的經(jīng)歷告訴她,即便是荒無人煙,她帶著弟妹照樣能活得下去。
“嗯,叔叔,我想好了。分家后,無論我們過成什么樣子,那都是我們的選擇!
楊氏面色變了又變,“我不同意!小賤蹄子,這也值得告狀!”
“這年頭,挨餓受凍怎么了,哪家不是一樣難過,就你們金貴,吃不得苦!”
“賣你怎么了,若都像你這般反抗,那人牙的生意還做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