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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

  “恨死你了!鄙虘泴W(xué)他的冰冷語調(diào),“不然想什么,新婚快樂嗎?”

  諷刺意味濃得即將溢出,逼近憎恨。以她的教養(yǎng),大概率是第一次這樣對人說話,偏偏就用在他身上。

  “同樂!

  她實在受不了了,起身抽起枕頭就往他身上砸:“你……”

  連罵都不知道還能怎么罵,打也打過了,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耳光。

  他這輩子受過唯一的一耳光。

  黑暗里她看不見他,只能眨眨眼睛:“你需要的是心理醫(yī)生。我說真的!

  “在我面前啊!

  語氣還是輕飄飄:“第一次見到你,完全想不到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惫庀胫鴰丶。

  母親一直不放心他的社會化程度是否真有那么高,最初才會揪著成年這一點反復(fù)考證。和未成年發(fā)生關(guān)系,在她眼里是死罪。

  現(xiàn)在想想,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證,就算她真的十七歲,如果持續(xù)哀求、持續(xù)用那雙漂亮得不像話的眼睛向他證明她的無辜、鮮活和弱小,他真的能忍住。

  至于十六歲,那估計能。

  道德水準(zhǔn)一覽無余。

  她依舊冷冷回:“我第一次見你,也想不到!

  “不就是那天嗎!奔驹手讶顺断聛恚噙M懷里,“一月十七號。我記得。”

  商憶別過臉,不再說話。

  她從前的確想過,等結(jié)婚那一天要告訴他,我十四歲就見過你,所以才心甘情愿。但憑她的想象力甚至根本想不到,會有“連結(jié)婚都不必她參與”這種劇情存在。

  “我不是為了逼你結(jié)婚!

  季允之原本已經(jīng)不打算為自己解釋,她不會信。但她過于悲憤,擔(dān)心她陷在情緒里,他還是開口:“我媽做得不對。她太生氣了,第一時間刪掉所有東西,只會讓人更疑惑你是怎么回事。不讓人說話永遠(yuǎn)不能解決問題!

  但如果都合法夫妻了,就算隱約猜到,誰還有心情多管閑事。

  現(xiàn)在連提到他媽媽,商憶心情都有些微妙。

  她背過身去。

  “其實我就是從小看灰姑娘白雪公主什么的,把腦子看壞掉了!鄙虘洶崖曇魫炘诒蛔永,“王子的家人和王子本人,都不會把灰姑娘當(dāng)人看!

  他靜一靜。

  隨后用手指從后抵住她的脖頸,聲音低沉:“公正嗎!

  她索性不再說。

  他皺一皺眉,總覺得這孩子心里的死結(jié)一點打開的跡象都沒有。他甚至感覺,她快喘不過氣了。

  “一點點高興都沒有嗎!

  她睜開眼睛。

  “至少真的是新婚!

  雖然她總是在用一些他想不到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去意已決;但婚姻是法律層面和社會倫理的雙重團圓意義,足夠回絕分離。

  他就這么理解它的工具性。

  “以前有過一段時間,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你!彼艿偷貒@了口氣,“但是后來越來越覺得,還不如堅持自己的夢想。雖然我好像并沒有什么遠(yuǎn)大理想……年薪二十萬算嗎?”

  他沉默半晌,只是輕聲告知:“我?guī)湍銣?zhǔn)備了一家咖啡廳,在海濱南路。在裝修,本來打算明年生日帶你去看!

  商憶一怔。

  “我可能毀了你原本的人生節(jié)奏!币苍S這才是今天這局面的所有原因。

  季允之忽然問:“一一從小就是很驕傲的孩子嗎?”

  這簡直是他問過的第一個,她感到他真的在試圖靠近自己靈魂的問題。

  “是!彼曰卮鹆耍敛华q豫點頭,“在我讀高中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第二名是什么感覺。沒有接受過競賽培訓(xùn),沒有自招,也沒有特長,就是純粹硬考的!

  他畢竟在這里生活很多年,對她的教育背景不能說絲毫沒有了解。一一畢業(yè)的高中,是那種“不努力就滾去隔壁上大學(xué)”類型,毋庸置疑的頂級精英教育。

  “雖然高中厲害的人很多,但也還好。沒有覺得吃力過,數(shù)理化就是特別好,一直好,甚至根本不能理解為什么有人學(xué)不會!彼^續(xù)說,“但是我也沒想到,等我讀高中,再到我讀大學(xué),時代好像一夜之間改變了。必須是非常天才的天才,才能夠真正直接改變際遇,我一點都不夠用,對自己不夠用,對家庭也不夠。所以突然有一天,就那么崩潰了……然后崩潰的那一天,剛好遇到你!

  “我對你開了價。”她輕聲說,“但標(biāo)價的是身體。這在我過去的十八年人生里,實在沒辦法想象……”

  除了外界不公,天資平庸是女孩最能合理化自我背叛的因素,然而她真的就是從來沒有體會過。

  她真的不知道平庸是什么滋味。

  從有記憶開始,從接受教育開始,嘉獎和期許就是那樣的天經(jīng)地義。她現(xiàn)在也才二十一歲,人生有十五年都在毫無疑問的“佼佼者”中度過。

  “所以明知道那個Olivia姐姐只是你的好朋友,明知道你只有我,明知道你不是看不起我,我還是很在意!彼姓J(rèn)這件事,承認(rèn)心底的嫉妒,“不是吃醋,不是小心眼,是不停在幻想,原本我也可以有那種人生的……是我自己沒堅持住,當(dāng)時堅持不下去了。從你第一次給我轉(zhuǎn)賬開始,其實我自己就已經(jīng)不太看得起自己了!

  永遠(yuǎn)在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把愛意置于所有曾經(jīng)關(guān)于人生的成長、價值、規(guī)劃之上,從而自欺欺人,這并不是沉淪。

  但是一次次被戳破夢境,戳破她從前對命運的妥協(xié)行徑。

  “學(xué)長就沒有。那個明星給他開價,他轉(zhuǎn)頭就來找我。他和他姐姐都不要這個錢。很委婉地說,治病的事有很多辦法,不是非得……”

  商憶在這里頓住,低聲反問:“那你呢?你到底是理解不了我,還是一直都能理解,但不認(rèn)同?”

  “后者!

  她寧愿他誠實,但直面后又想苦笑:“是因為我對你而言,還談不上優(yōu)秀兩個字了嗎?所以覺得這種自尊心很可笑?”

  看吧,這女孩就是不相信他。

  “因為你是錯的!奔驹手|碰到她眼下,確定沒有濕意,“我爸是北大物理系畢業(yè),核物理。比一一更聰明,承認(rèn)嗎?”

  他不得不坦誠了。

  商憶悶悶嗯一聲。這能不承認(rèn)嗎,她才660分。

  “在遇到我媽之前,他在家鄉(xiāng)有一個青梅竹馬。那時候他剛?cè)ケ本┳x書,意外得知我媽的身份。立刻寫信回浙江,解決那個女人。當(dāng)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意外懷孕,又在國企,八十年代,被我爺爺奶奶用作風(fēng)問題威脅,只能打掉。這件事我媽至今都不知道。神奇的是,后來他的出軌對象之一,就是這個所謂的青梅。”

  商憶心頭微微一震。

  “我爸那時十八歲,和你一樣;十八歲,女人普遍認(rèn)為是一個男人最天真最熱血的年紀(jì)。這是假的,男人的基因就是不擇手段。為了省長的女兒,可以隨時拋棄所有感情,甚至人性。我爸就是這么做的,所以他也成功了!

  她握緊手。

  他果然是裝的。他總是裝作對社會規(guī)則毫無興趣,實則只是因為洞悉,最后選擇用漫不經(jīng)心,巧妙回避。

  “我不用。我知道我性格不好,剛剛又讓你傷心,你也不愿意和我結(jié)婚。但也只有我這種人,永遠(yuǎn)都能給你托底。我根本不需要考慮放棄這個選項。對我來說,世界上所有外力,任何財富、任何權(quán)力、任何地位,都不及你這個人本身重要。我出生之后遇到過唯一的挑戰(zhàn)就是不再讓你哭泣,雖然一直沒能做到!

  商憶緊緊閉著眼。

  但凡早些拿出真實的表達(dá)能力跟她溝通,也許都不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

  “當(dāng)然,為了哄你開心,我可以回答我理解你。但女人的道德感實在太高了,對于這一點,很難認(rèn)同!

  除了公開presentation,使用母語時,季允之這輩子就沒有過一次性說這么多話的時間。不慎暴露最真實的一面,以后很難再用漠然性格挽尊,也只能認(rèn)栽。

  默然片刻,干脆破罐子破摔:“我知道答案很簡單。對你來說,等到有一天把用我的錢全部還干凈,就會愿意像過去那樣和我相處。但我不愿意等,分開一天,我都不愿意。我也未必能等到你靠自己出人頭地,盡管這不是你的錯。”

  他全都懂!

  他就是全都明白!一直、一直,一直都明白。

  她緊緊扯住他的衣服下擺,卻再說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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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終于暴露了。很好奇有沒有人之前就想過,他的性格可能不是表面這么單一的()

  真的真的很愛妹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