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卿停下腳步回頭,眼里浮上一一層淡淡的憂傷,“因為我無人可說!
“你可以告訴太后或者皇帝,他們會為你做主的!
她雖然戲多了一點,但是作為在宮里長大的公主,絕對是聰明的,對某些隱私敏銳的。
江雪凝不認為,她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
“我都說了,可惜無人信我,都說是我想多了。”赫連卿自嘲的道,“即使是真的,對他們來說也無所謂。他們只是想將我嫁出去而已。”
在想的陰暗點,她要是真出事死在蕭家,剛好給了皇帝機會,可以趁機對蕭家開刀借機收拾他們。
她的死活不重要,他們也不在乎,在皇室談親情是最大的笑話。
江雪凝眉頭微挑,“我以為九公主很討厭我呢,居然和我說這種生死相關的機密事情。”
“呵,我是討厭你,討厭你半路殺出來搶走了我謀劃已久的東西!焙者B卿冷笑了一聲,也不裝了,“你是沖著復仇回來的吧,盛家接連出事和你脫不了關系!
有些后宅手段,她作為宮里長大的公主,反而看的很透徹。
“你和蕭家遲早要對上,你就當本公主送你一個蕭臨風的把柄好了。”
萬一噩夢真的成為現實了,皇帝會不會為她報仇她不知道也不關心,畢竟在讓她嫁給蕭臨風那刻起,皇室就已經把她推出去當犧牲品了。
她倒是希望眼前的女子,能狠狠的整治蕭臨風。
江雪凝神色微妙,“沒想到,公主倒是挺看的起我的!
赫連卿揚著下巴道,“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不妨礙我承認你很厲害。我可不是那些自高自大,看不起女人的男人。”
看不起女人的男人,遲早會在女人手里栽個大的。
赫連卿說完揚長而去了,好像真的只是專門來告訴她這句話的。
青禾在一旁感嘆道,“原來金尊玉貴的皇家公主,也活的身不自己!
江雪凝冷笑,“那是因為皇帝無能,所以總喜歡犧牲女人去換取利益!
那么喜歡通過聯(lián)姻犧牲公主達成利益,他怎么不自己上。
晚上梅園舉行了盛大的宴會,江雪凝獨自坐一桌隨意的吃喝著。
倒是赫連卿坐在顯眼的位置,喝了一杯又一杯,臉上完全看不出將嫁的喜悅。
宴會散場的時候,蕭臨風站在燈籠下,墨發(fā)玄衣,眉眼冷冽,矜貴而讓人望而卻步。
看著喝的微醉,讓人扶出來的赫連卿,他微微一笑臉上的冰雪瞬間融化,“卿卿,我來送你回宮!
他牽過赫連卿的手,扶著她上了馬車,替她放下車簾,看起來溫柔而深情。
江雪凝親耳聽到,身邊的貴女議論了起來。
“原來魏王溫柔起來是這樣的,真讓人沉醉!
“公主好福氣,和魏王好配!
“魏王長的好家世也好,而且也挺有才華的…”
江雪凝瞇了瞇眼睛,事出反常即為妖。她突然就覺得赫連卿的話,可信度又上升了不少。
要殺死一個人之前,對她溫柔對她深情。而且這個人還是將成為自己的娘子的時候,是最能迷惑人心的。
只是,蕭臨風為什么要殺死九公主?
除了容易讓赫連煊抓到把柄以外,動機并不十分明確。
而馬車上正讓眾人羨慕,挑了個好駙馬的赫連卿,在蕭臨風握住她手腕那一刻,酒就徹底醒了。
她并沒有覺得感動,而是從心底覺得發(fā)涼,感覺自己被冰冷的毒蛇纏上了。
好在礙于禮數,蕭臨風只能騎馬在外面跟著馬車走,要是一起坐馬車里,她感覺自己立刻要窒息過去。
煎熬了一路,到了宮門口馬車停了下來。
蕭臨風下馬靠近馬車,掀開車簾神色看似溫柔,眼底的冷意卻不加掩飾。
“婚期將近,而且公主身體也不好。今日的冬日宴,公主不該去參加!
按理說她是不該出席的,應該在宮里安心備嫁。她特地求了太后,又因為是長公主舉行的,她參加也不算出格,最后太后同意了。
她冷著臉強硬的道,“本公主想做什么,輪不到你來管!
她極力維持著身為公主該有的傲氣,蕭臨風只是輕笑了一聲,用指尖撩起她的發(fā)絲,“本王很期待這場婚禮,公主可別讓本王失望才是!
指尖繞著發(fā)絲狠狠的拉扯,瞬間拽掉赫連卿一大縷發(fā)絲,放下車簾策馬而去。
赫連卿被痛的倒抽了一口涼氣,捂著被扯掉頭發(fā)的地方,久久沒緩過來。
寒香氣的紅了眼睛,“魏王她太過分了。怎么能這樣對公主你!”
赫連卿揉著被扯出血的頭皮,“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什么溫柔深情都是假的!
想到要嫁給這樣的人同床共枕,她就覺得背脊發(fā)涼。
回到宮里,她疲憊的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睡著,半夜的時候又從血淋淋的噩夢里驚醒。
“不要…”
守夜的宮女瞬間被驚動,很快宮殿里亮起了燈,她絕望的靠在床角,無法從噩夢里抽身。
她掐緊自己的手心,看著漫漫黑夜心里漸漸一片荒蕪…
誰來救救她?
無人能救她,畢竟她是天子推出去的棋子。
第204章 遇蝶
這日,是溫宜君三十三歲的生辰。
江雪凝特地換了明艷的衣服,帶了好酒歡歡喜喜的去給他慶生。
他住在小巷里的破落院子里,穿一身洗的發(fā)白的衣服,在干木工。
“溫大哥…”
溫宜君倉惶的回頭,看到她出現在門口神色有幾分慌亂,放下手里的鋸子,“郡主怎么來了?”
江雪凝忍住心里的酸澀,向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笑的明媚,“來給你慶生。”
溫宜君有片刻的恍惚,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今日的確是自己的生辰。
以前的生辰大多是在顧家過的,熱熱鬧鬧的坐兩大桌,每年都會收到很多禮物,也會被師弟師妹們捉弄。
當時只道是尋常,后來確是他做夢都想回去的曾經。
顧家出事以后他不敢再過生辰,刻意的回避,已經很多年沒過了。
“你快進來,院子里亂!
他搬來最好的椅子和桌子擺在院子里,讓江雪凝坐下,窘迫的道,“我這里沒有好茶,只有菊花泡的水,你要喝嗎?”
“我都可以的。”
青禾特別從附近的酒樓叫了一桌好菜,讓小二送來。
江雪凝親自給倒了酒,“溫大哥坐下吃飯吧,別忙了。”
“哎…”
他坐下,江雪凝舉杯敬他,“生辰快樂,歲歲安康!
溫宜君臉上露出滄桑的笑意來,兩人仰頭飲酒。
“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這些年都蝸居在這里,靠給附近的百姓做家具為生,活的很窩囊也很落魄!
他落寞的看著自己的手,曾經拿筆的手,不僅缺了一根手指頭,而且指腹充滿了老繭。
江雪凝輕聲道,“你還好好活著,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
落魄也無所謂,窩囊也沒關系,只要還活著就好。她更怕,等著她的是一具白骨。
兩人又喝了幾杯,溫宜君遲疑的問,“最近京中有傳言,說你是天命所歸的皇后…”
他真怕她重蹈覆轍,又幫不上忙,畢竟百無一用是書生,而他連書生都不是了。
“我可當不起天命所歸,不過是流言而已!
江雪凝安撫他,不愿在這件事情上多說。
她這次來有其他的事情,她推給他一個盒子,“如果盛京生變,離開這里,去里面寫的地址找我!
溫宜君打開,里面放著銀票和一個錦囊。
他最終還是收下了,他想重新來過。
這幾年他活的像行尸走肉,但是現在他想強大起來了,這樣才能護住自己想護的,不能再繼續(xù)醉生夢死下去。
“好,我聽你的!
這頓飯一直吃到夕陽西下,一大壺酒被喝光。
溫宜君將她送到門口,壓下心里的不舍,“路上小心,照顧好自己!
夕陽灑在江雪凝的臉上,讓她奪目到刺眼,她看著他擲地有聲的道,“皇權不公便顛覆了這皇權,欠了血債便以命所償命以血還血!
“曾經驚才絕艷的狀元郎,絕對不止于此!
說完她踏著夕陽離開,她期待著曾經的溫宜君,能成為更好的自己回來。
溫宜君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滿腔熱血重新開始沸騰。
不喜歡這世道,那就去改變!
馬車一路往王府而去,停在了門口。江雪凝下了車,進門去。
她沒有注意到一只黑的五彩斑斕的蝴蝶,一路跟著她的馬車,隨著她進了王府。
喝了一盅醒酒湯, 她照例回到書房處理事務。
“蕭臨風最近有奇怪的舉動嗎?”
巫錦道,“他最近一心一意的在為大婚做準備,看起來很忙碌。蕭家也門庭若市,每天都有親朋好友,以及成親要用的各自物件進門!
江雪凝放下手里的賬本,“倒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