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這一位輕輕松松，如拉開窗簾一般，撕裂異空間。

  原本蠢蠢欲動的心思，這下又散了個干凈。這位看上去對她敵意不算太重，或許她戴罪立功之后有活命的機(jī)會。

  但如果隨意動手，傷了旁邊這位魂仆，或者擾亂大事，結(jié)局可就不一定了。

  跟我進(jìn)來。

  阿蘭娜第一個鉆進(jìn)帷幕。

  貝琳達(dá)與她有魂仆契約相連，除非她有生命危險，否則貝琳達(dá)不會有事。

  莎拉的生死不在她的操心范圍。這是死神的領(lǐng)域，說不定這位天使階行刑官有特殊的技能能派上用場。

  是，兩人連忙跟著鉆進(jìn)帷幕。

  縫隙閉合的一瞬間，阿蘭娜幾乎以為她進(jìn)入了另一個世界。

  太陽正在西沉，說明此時是傍晚時分。晚霞余暉落在農(nóng)村的土地上，讓整個視野都沾染上了柔和的味道。

  裊裊炊煙從農(nóng)舍的煙囪里緩緩升起，柴火與飯菜的味道相互交織。村民們有的扛著農(nóng)具往家中走，有的趕著羊群回圈里。

  哐當(dāng)一聲，某處矮樓大門推開。六七名孩童嬉笑著跑出來，嘰嘰喳喳說著放學(xué)啦、好餓啊，讓附近的村民們露出會心一笑。

  那是萊拉?貝琳達(dá)輕輕指了其中一個孩子。

  應(yīng)該是，阿蘭娜認(rèn)出了她的眉眼。

  三個陌生人站在村口應(yīng)當(dāng)十分顯眼，但來來往往的人們和小動物沒有一個將視線往這邊投射。她們只是這個夢境的外來觀察者。

  為了驗證這一點(diǎn)，阿蘭娜散出了一抹暗影。

  它如煙霧一般漂浮到萊拉的身邊，在即將觸碰到她的手臂時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壁壘。

  這時，一位年約三十五、穿著陳舊布袍的男子從矮樓跑了出來，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將背包往后拉。

  布萊恩先生，牽著萊拉的年輕女子朝他揮揮手，今天我先生下廚做了蘋果餡餅，您要不要順路過來嘗嘗?

  米勒夫人，布萊恩朝她頷首，今天就不打擾了，我剛好有些事情要處理。萊拉最近學(xué)業(yè)進(jìn)步很快，您可以多獎賞她吃一些甜食。

  萊拉抱著母親的腰，嘿嘿一笑。

  布萊恩轉(zhuǎn)頭就往村尾的方向小跑而去，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與附近的村民們打招呼。

  米勒夫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笑道：布萊恩先生可真受歡迎，不僅孩子們喜歡聽他的，家長們也都喜歡他。

  不過，這個方向，是肯特家的孩子?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肯特?萊拉昂起頭，笑容漸漸消失，母親，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米勒夫人揉了揉她的發(fā)絲，蹲下身，萊拉，生老病死都是我們?nèi)祟惖乃廾�。即使我們是虔誠的教徒，也改變不了這一點(diǎn)。

  萊拉眼眸微動，想說點(diǎn)什么，但對上母親柔和的視線，又將話咽了回去。

  走吧，我們回家。

  與米勒夫人猜的一樣，布萊恩一路跑到了村尾的最后一間小石屋。明明是著急的，但站在門口之后，他來回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緩抬起手敲門。

  一位淚眼朦朧、面色蒼白的金發(fā)女子打開了門，擠出一個脆弱的笑容，布萊恩先生。

  肯特夫人日安，布萊恩脫下帽子向她行禮。

  請不要這么客氣，女子拉開門請他進(jìn)屋，是我們虧欠您許多。

  布萊恩沒說什么，慢慢朝屋里走著，結(jié)果剛走出三四步就停住了。一道略顯透明的五六歲男童亡靈從暗處走了出來。

  布萊恩老師，山姆揚(yáng)起笑臉。

  晚上好，山姆。布萊恩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山姆忍不住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成為亡靈之后他總覺得好冷，布萊恩老師的體溫是他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溫暖。

  布萊恩掃了眼窗外，心情與太陽一起漸漸落入地平線。

  時間到了。

  山姆猜到了什么，若無其事地笑問：老師，你是來送我離開的嗎?

  第164章

  布萊恩喉嚨仿佛被堵住，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

  肯特夫人驀地眼眶紅了，趕緊撇過頭去擦掉眼角嘩啦啦掉出來的眼淚。

  山姆視線從母親身上掃過，努力握緊了雙拳，繃起嘴角，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沒關(guān)系的，我做好準(zhǔn)備了。

  布萊恩心情沉重，蹲下來與他平視，山姆，對不起。我的位階只有行使，不然就能留你在塵世多一段時間了，能等到父親了。

  十天前，年僅五歲的山姆感染了肺病。

  這附近數(shù)十公里都沒有高階藥劑或高階醫(yī)師，肯特先生騎著村里為數(shù)不多的馬跑出去求醫(yī)了。

  城里有藥，你一定要等父親回來!

  這是肯特先生離開前的最后一句話。

  只是疾病來勢洶洶，三天前的夜晚，山姆眼看著就不行了。肯特夫人冒著大雨抱起山姆，拍響布萊恩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