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祝雪漫現(xiàn)在實在不想跟這兩個人待在一起,于是她把那兩人趕回了酒店,自己一個人去江邊散步去了。
祝雪漫走在江邊的小路上,手揣在大衣口袋里,步伐輕緩而隨意。
江邊的風(fēng)不算刺骨,卻也帶著冬日特有的清冷,她雙手緊了緊衣兜,微微縮起脖子,卻仍舊不愿加快腳步。陽光映在她的身影上,將長長的影子投在江邊的石路上,與蜿蜒的江水一同,靜靜地向遠方延伸。
她慢慢走著,步伐不疾不徐,心中涌起一陣溫暖的平靜,眼前的景色沒有驚心動魄的美,卻透著一種樸素的真實與安寧。天空藍得透徹,陽光灑在水面和樹梢,像是時間特意放慢了腳步。
圍巾松松垮垮地繞在脖子上,隨著江邊的微風(fēng)輕輕擺動,發(fā)絲偶爾被吹亂,貼在臉頰上,增添了一分柔和。祝雪漫的目光游移在眼前的江面上,江水緩緩流淌,帶著冬日的沉靜。陽光透過淺薄的云層灑在江面上,泛起一片細碎的光芒。
她低下頭,輕輕踢起腳邊的落葉,看著它在風(fēng)中打著旋兒,慢慢飄向一邊。
祝雪漫在長椅上坐下,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全身心享受著這一刻的存在。
一切都顯得那么自然和諧,仿佛所有的煩惱都被這緩緩流動的江水帶走了,留下的只有內(nèi)心的寧靜與滿足。
冬日的暖陽照在她頭頂?shù)陌l(fā)旋上,暖洋洋的,祝雪漫突然覺得自己在這一刻很幸福。
然而不過五秒。
“你和梁斯言在一起了!
祝雪漫的身子一瞬間繃直,她看了看旁邊的攝像頭,“這里有攝像頭。”
“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有資格說這個話嗎?”
祝雪漫本想起身就走,可是她轉(zhuǎn)念一想,憑什么是她走?
余光里,江珩在長椅的另一端坐下,祝雪漫仍是直視前方,不給他一個眼神,“你來干什么?”
“我也來散步,碰巧。”
祝雪漫顯然不相信這個說辭,她沒有回應(yīng),直接玩起了手機。
“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傷害,不要和梁斯言在一起,你會后悔的,真的!毕肟锤嗪脮偷剑簀ile2.com
祝雪漫沒忍住笑出聲,“你自己聽聽這話不覺得好笑嗎?”
那邊安靜了一會,“之前是我做的不對,我已經(jīng)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想和你正式道歉!
見祝雪漫沒有打斷自己,江珩繼續(xù)開口,“你知道我家里的情況,我把對私生子的厭惡連帶著轉(zhuǎn)移到你身上是我的問題。你長得漂亮,什么都會做,性格也好,和你相處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你!
他說幾句就偷偷往旁邊瞄祝雪漫的臉色,見她沒什么反應(yīng)才敢繼續(xù)往下說,“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因為我的愚蠢自傲以及錯誤的行為對你造成了實質(zhì)性傷害,我和你道歉,對不起!
“梁斯言能給你的,我能給的更多,大額轉(zhuǎn)賬需要找家里的財務(wù),我手上沒有那么多現(xiàn)錢,不知道送你什么,過生日轉(zhuǎn)一百萬給你。”
江珩說得誠懇真切,祝雪漫卻完全不覺得他是真心悔過,江珩的“道歉”仍然帶著一股子傲慢,她冷笑一聲,轉(zhuǎn)頭看向江珩,“你的對不起,是指再怎么生氣也影響不了祝雪漫已經(jīng)被我睡奸過的事實,大可操過我玩過的嗎?你的對不起,是把你本該刪干凈的照片展示給其他人看嗎?你真是令人惡心得發(fā)笑!
江珩臉色煞白,心跳幾乎停滯,“那天這么說不是我的本意,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身體比意識先一步行動,江珩筆直地跪在祝雪漫面前。
祝雪漫微微訝異,而后像是在看什么極為惡心的東西,挪到了長椅最邊上,她的眼神滿是嫌惡,不知道江珩又在這發(fā)哪門子瘋,“滾開,離我遠點!”
江珩語無倫次地解釋著,“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這么想的,那是我說的氣話,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祝雪漫深吸幾口氣,她的眼神直直地看向江珩,仿佛穿透了他所有的言辭和虛偽,江珩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手腳冰冷,想說的話在喉嚨里打轉(zhuǎn),嘴唇怎么也無法動彈。
“江珩,我告訴你,不是任何人告訴我的,是我自己耳朵聽到的,當時我就在隔壁房間,我沒有冤枉你吧?我有的時候真想把你給宰了!
江珩從未想過祝雪漫當時就在隔壁,他到現(xiàn)在還在天真地抱有僥幸,覺得自己和祝雪漫之間能有轉(zhuǎn)機,他在這一刻甚至想給祝雪漫磕頭,“對不起,對不起,當時是我氣過頭了,我在氣為什么有那么多男的喜歡你,你這么好,喜歡上你很正常,是我的錯,求求你不要這么看我!
此時此刻,一切的掩飾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祝雪漫的目光沒有憤怒,也沒有責(zé)備,她的眼神沒有任何情感和溫度,這種冰冷像是一根無形的針,直直刺進江珩的胸口,痛得他無法承受。
但凡祝雪漫扇他打他踹他罵他,他都不會這么痛苦,而這份無視比任何話語和行為更為沉重。
這種眼神在李唯和江遠臉上也出現(xiàn)過,在“刺殺”祁書允和祁崢失敗的時候,在對自己失望的時候,他們也是這么看自己的。
“你打我,扇我,怎么舒服怎么來,我不會還手的,求你不要這么看著我!
祝雪漫覺得自己跟他簡直無法溝通,她煩躁地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仿佛眼前跪著的人帶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到自己身上。
祝雪漫難得的好心情被毀了,她眉頭緊皺,看著好似精神崩潰的江珩,“你演完了嗎?”
祝雪漫壓根不相信自己。
江珩從未如此無助過,那種暴露無遺的羞愧,讓他幾乎想要逃離這個地方,逃離她的目光?墒,逃不掉,逃不掉他內(nèi)心的愧疚與惶恐。
江珩不知道如何才能取得祝雪漫的原諒,他慌亂地挽留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東西,“我是真心的,祝雪漫,我給你當狗都可以,梁斯言能給你當狗嗎?你看看我,這樣你能消氣嗎?”江珩跪在地上,好像一條真的在搖尾乞憐的狗。
祝雪漫無奈地搖搖頭,只覺得江珩今天是吃錯藥了,“簡直有病,還有,別的不說,梁斯言不會跟你一樣給我下藥,偷拍我,不尊重我的意愿,你滾吧,真的很煩。”
祝雪漫說完便起身往回走,幸好這個點沒什么人在江邊散步,不然丟死人了,回家怕是要在什么社會新聞上看到自己的臉。
江珩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得模糊,似乎整個世界都在這瞬間靜止了,祝雪漫的背影和病房那天的背影重合,他造的孽,犯的錯,在今天通通反噬到自己身上。
他這輩子只能永遠看著祝雪漫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化成一個小小的黑點,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