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不情愿, 張軒杰還是起床了。他心里清楚, 自己不能沒有零花錢。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張軒杰撐著腦袋, 靠在椅背上, 百無聊懶地觀看路陽安排下人做事。
示范一遍后, 路陽轉(zhuǎn)身看向張軒杰, 笑道,“少爺,輪到您了。麻煩您按照我剛才說的, 照著做一遍!
張軒杰根本不搭理,懶懶散散道,“你做的不是挺好的么?就你繼續(xù)管著好了。”
“少爺, 夫人吩咐過我, 教您學習如何管家!甭逢柼嵝训。
“別拿我娘來壓我!睆堒幗懿恍家活,“你只是我張府里一個下人。我讓你做什么, 你就做什么。其他的, 別多管閑事。我娘不是讓你教我么?那行, 你好好教, 我學不學你就別過問了!
路陽心中反感。表弟還是老樣子, 認定他只是張府的下人, 必須任憑主子呼來喝去。就算他再能干,把張家管理的再井井有條,那也是下人。
姑母明知表弟頑劣不堪, 不把張家除姑母以外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卻偏偏安排由他教導表弟,不肯親自上陣……將來表弟有所長進,說明表弟上了心;可表弟學的不好,大概就是他這個教的人不肯盡心。
張軒杰以為他硬要湊上去自討沒趣,殊不知,他對這項差事也反感的很?扇嗽谖蓍芟拢坏貌坏皖^。姑母給他下了命令,他能怎么辦?難不成拒絕么?
暗地里心思百轉(zhuǎn),路陽面上卻不動神色,只說,“少爺剛剛接觸瑣事,怕是一時半會兒學不來。不過沒關系,熟能生巧,處理久了,日后自然知道該怎么做。我先帶您去其他地方看看。”
“去哪兒都一樣!睆堒幗馨咽直吃谏砗,大爺似的走在前面。
誰知剛走到花園里,就有下人來報,“少爺,管家,莊子上來人了,說是有要事求見夫人。”
“莊子上的人?”張軒杰頗有些好奇。
“少爺,是這樣的,張家有良田無數(shù)。有些是咱們自己派人去耕種,有些是租給附近的百姓。等到每年糧食收獲的時候,租戶需要上交固定數(shù)額的糧食以作租金!甭逢柦忉尩。
“糧食都上交,那他們不是做白工了?”張軒杰頗有些不解。
“張家名下大都良田,土地肥沃,況且收的租金并不高?鄢瓿渥髯饨鸬募Z食后,租戶還能剩下一部分。”路陽說。
“原來如此!睆堒幗茳c點頭,問來報的下人,“莊子上來人,有沒有說是為了什么事?”
“這倒沒說,只說求見夫人。”下人回稟道。
“我娘在休息,哪有空見他?你把人帶來,我見也是一樣的!睆堒幗茈S意道。
路陽欲言又止。不過想了想,最終忍住了。
下人應下,很快帶來一個胡子花白的中年人。他穿的衣服上打滿補丁,臉上說不盡的滄桑,身上還有一股泥土味。
“我是張家的少爺張軒杰。你有什么事,跟我說就行了!睆堒幗茏诨▓@的涼亭里,大大方方道。
中年人行了一禮,聲音艱澀道,“少爺,今年老天爺不賞飯吃。地里的莊稼收成實在不怎么樣,大家伙都快吃不上飯了。您看,今年的租金能不能減免些……”
“怎么回事?”張軒杰皺了皺眉。
路陽低聲回答,“今年天氣異常,要么大雨傾盆,積水嚴重到快淹死莊稼,要么連續(xù)好幾個月一滴雨都沒有。這件事我之前跟夫人提起過!
中年人哭嚎道,“少爺,您就行行好吧。大家伙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張軒杰大手一揮,無所謂道,“那就免除兩年租金吧。”
中年人先是一呆——他原本只想減免租金,誰知對方卻直接說免除租金,還是兩年!但緊接著,一陣狂喜涌上心頭。
他“撲通”一聲跪下,迫不及待地給張軒杰磕頭,嘴里連聲道,“多謝少爺,多謝少爺。少爺您真是個大好人,簡直是活菩薩吶!”
路陽阻止不及,張軒杰的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他只得附耳,低聲提醒,“少爺,這不妥當。按照往年的規(guī)矩……”
張軒杰眼睛一瞪,“規(guī)矩?我說的話就是規(guī)矩。我是少爺,你只是個下人。”
路陽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又無力又憤懣。他忍不住道,“我是管家,少爺沒問過我的意見不要緊?筛锬壳笆欠蛉俗鲋鳎鰶Q定前問過夫人了嗎?”
提起張夫人,張軒杰一陣氣虛。不過很快,他就抬高下巴,振振有詞道,“你沒聽見他說嗎?莊子上的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他們這么慘,難道你聽了沒有什么感觸的嗎?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您可以網(wǎng)開一面,減免些租金!甭逢栃恼f,活不下去什么的,純粹是夸張的說法。
今年收成是差了些,按照往年管理,是應該減免租金。可絕不是像張軒杰這樣,一張口就是免除租金,還是免除兩年!再說,兩年不交租,難保人心不會產(chǎn)生異動。若他們以后年年來張府哭窮,那是不是得年年免除租戶租金?
中年人越聽心越慌。比起減免租金,當然是免除租金更好!他惴惴不安,忍不住道,“少爺……你剛剛可是答應了我呀!
張軒杰察覺到自己的做法好像不妥,但他放不下臉面,只能硬著頭皮死撐,“我是張家正經(jīng)少爺。我說免除租金兩年,就是免除兩年。就算你告訴我娘,我也不會改變決定!”
路陽一股氣憋在嗓子口,真想大吼出聲。他真想問問他從不管事的表弟,知道兩年租金是多大一筆錢么?知道張家每年開銷、進項有哪些,多少數(shù)額么?憑什么隨便開個口,就答應下不靠譜的事?
不過很快,他扯了扯嘴角。憑什么?就憑張軒杰是府里的少爺!張家全部財產(chǎn)都是他的。不管張軒杰是想把所有家當送人,還是恣意敗家,那都是人家的自由。他只是個外人,根本管不了。
只是……路陽眸子暗了暗,張軒杰闖了禍,姑母怕是會怪他沒把人看牢。
一步走上前,路陽拽住張軒杰衣袖,情深意切地道,“少爺,請您三思吶!
“少廢話!睆堒幗鼙緛砭颓坡逢柌豁樠郏偷匾怀橐滦,把人推開。
路陽順勢一個踉蹌,不小心跌進了涼亭旁的池塘里。
“救人,快救人!”有仆從看見了,立即大呼小叫起來。
很快,府里的護衛(wèi)趕到,從池子里撈出渾身濕透、牙齒不停打顫的路陽。
張軒杰心里有些內(nèi)疚,不過嘴上強撐道,“誰讓你多管閑事了?這件事我已經(jīng)決定,我會親自告訴我娘!
說著,他沖中年人招了招手,“跟我去書房把手續(xù)辦了!
中年人大喜,忙不迭地跟上。
路陽濕漉漉的,臉色蒼白,看起來很不好。但,他的嘴角卻浮現(xiàn)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
文靜已經(jīng)看呆。她不敢置信地詢問路陽,“這是男主角?”說是蠢貨反派,她一定信。
路陽笑了笑,“算是關系戶吧。因為長得不錯,自認為潛意識很強,張軒杰自己找了投資方。據(jù)說拍攝前,他把話說的天花亂墜,就差沒向投資方拍胸脯保證電影會紅?墒请娪芭暮煤螅鸵宦暡豢粤。”
“原先的劇本是,不知人間疾苦的紈绔富家子弟受到打擊,一夜之間變得成熟起來。前后對比,反差明顯。不過他么,一路紈绔到底,像極了扶不起的劉阿斗!
“這是他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唯一一部作品。出演完男主后,他自覺沒臉再在圈子里呆下去,就直接轉(zhuǎn)行了!
“看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我也完全想象不到,這人大徹大悟,痛改前非會是什么模樣!蔽撵o嘟囔道。
“真實電影是這樣子的。大浪淘沙么,合適的留下,不合適的離開。”路陽靠在沙發(fā)上,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些。
文靜把目光轉(zhuǎn)到屏幕上,繼續(xù)觀影。
**
“什么?!”聽聞下人稟報兒子免了莊上兩年租金,張夫人驚到失手打碎了最喜歡的青瓷茶杯。
那人是張軒杰的貼身小廝,被少爺派來知會夫人,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少爺怕您累著,就做主在花園的涼亭里接見了莊子上來的人。聽說今年天氣不好,租戶們?nèi)兆佣疾缓眠^,少爺發(fā)了善心,決定免他們兩年租金。”
張夫人氣到嘴皮子直哆嗦,“好個發(fā)善心!他卻不知道這嘴皮子一碰一合,多少銀子不見了蹤影!”到最后,張夫人忍不住坐到位置上直喘氣。
想了想,她發(fā)現(xiàn)不對勁,“總管呢?他明知道少爺不懂事務,怎么不看著少爺,任他胡來?”
小廝張了張嘴,說不出口?伤桓也换卦挘ба,才說道,“路總管拼命勸阻少爺,結果路總管一個不小心,跌到池子里去了……現(xiàn)在,被其他人送回房間,正在床上躺著呢……”
話里話外,小廝不自覺幫少爺修飾了下。至于少爺對路總管一口一個下人,他卻是提都不敢提。
一、個、不、小、心,跌、到、池、子、里、去、了!
張夫人氣急反笑,她瘋了才會相信路陽是自己不小心。
“把少爺給我找來,F(xiàn)在,立刻,馬上!”張夫人臉上有著鮮見的怒容。
小廝不敢不應,飛快跑了出去。
**
文靜對張夫人訓子沒興趣,一路快進。等看見路陽躺在病床上,她才停下。
路陽擔心文靜快進的太多,看不懂劇情,忍不住道,“張夫人把張軒杰訓了一通,最后得出結論,等成家后,張軒杰就會變得安穩(wěn)。所以她決定,給張軒杰找個媳婦兒。至于人選,就是酒宴上遇見的女主朱莉。張夫人覺得,如果是朱莉的話,能管得住張軒杰!
文靜胡亂點了點頭。大半精力,還是放在了屏幕上。
電影里,路琳坐在哥哥床邊,哭的梨花帶雨,“表哥怎么能這樣!對你再怎么不滿,也不能把你推進池子里呀!
路陽氣若游絲,“表弟不是故意的。大概是我管他管的太狠了,他心里憋著股氣,出手才重了點。”
“可人畢竟是他推的。”路琳幽幽道,“自從你落了水,表哥都沒有來看過你!蔽疵馓隽诵。
“那當然。在表弟心里,我只是個下人。剛剛我想制止他做蠢事的時候,他一口一個我是下人,管不著他。”路陽苦笑。結果牽扯到肺腑,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路琳隱隱有種幻滅的感覺。
在她心里,表哥張軒杰一向是什么都好,家里有錢,人又聰明,長得又俊朗?墒前讶送葡滤蟛宦劜粏,一句道歉都沒有?路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咬緊嘴唇,路琳叮囑哥哥,“大夫來看過了,已經(jīng)給你開了藥,藥湯已經(jīng)熬好,我扶你起來喝!
路陽搖了搖頭,“我想先睡一會兒!
猶豫了下,路琳答應了,“那成,藥湯我擺在椅子上,待會兒你一定要記得喝!
“恩!甭逢柕偷蛻寺。
“不打擾你休息,我先走了!甭妨論]退眾人,自己也離開了房間。
等屋里空無一人時,路陽掙扎著坐起來,將藥湯倒進盆栽里。雖然身體的確不舒服,但也沒到爬不起床的地步,有一多半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等藥碗空了后,路陽喃喃自語道,“不希望被我管著?正好,我也不想接手爛攤子!
**
路琳想,也許表哥在忙,暫時沒空,說不定過會兒就會來看哥哥了呢?
抱著這樣的念頭,她在院子里走來走去,期盼見到某個身影。
結果,她真的見到了。她親眼看見表哥張軒杰朝著哥哥的房間走來,忍不住高興地站起來,喊了聲,“表哥!
張軒杰黑著臉,問,“路陽呢?”
“哥哥?正在房間里休息呢!甭妨詹幻魉。
“讓他出來。”張軒杰口氣很差,“他到底給我娘灌了什么迷魂湯,把我娘說的非要給我娶媳婦兒不可?”
路琳傻眼。她甚至無暇顧及表哥說要娶媳婦兒的事,滿心都是一句話,“我哥給姑母灌了迷魂湯?”
“不是他還有誰!”張軒杰輕哼,認定是路陽背地里干了什么,“不就是不小心把他推進池塘里么?用得著跟我娘告狀?”
“我哥一直躺在床上呢……回來之后,不管是你還是姑母,沒有人來看過他!甭妨杖滩蛔“胃呱ひ。
張軒杰一怔,悻悻說不出話來。
“我哥也是你表哥,請你對他尊重一點!甭妨諝夂萘,也不管對面這人是她喜歡很久的人,說話很直接。
“別忘了,你們住在張家,吃穿用度全由張家提供給你們!睆堒幗軔佬叱膳。
“大不了以后不住你家!甭妨昭壑泻瑴I,卻難得的硬氣,“沒進張家前,過的再差,我哥也沒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給張家當總管,當?shù)拿伎鞗]有了。我路家雖然落魄了,但以前好歹大戶人家,是姑母的母族,你真以為我哥賣身給張家了?”
張軒杰啞口無言。好像不管他說什么,對方都有理由反駁。而且事情牽扯到他娘,他就更不方便說什么了。
“不用你趕我們出府,我自己跟姑母說去!甭妨盏闪藦堒幗芤谎郏觳诫x開。
張軒杰張了張嘴,總覺得自己又闖禍了。
路琳想找姑母,誰知到了門外,她就被人攔住了。
“讓開,我找姑母有話說!甭妨障胱屍蛷耐讼。
仆從卻是一臉的為難,“表小姐,你就別為難我們下人了。夫人被少爺氣的頭疼,現(xiàn)在屋子里歇息呢,她誰都不見!
“連我也不見?”路琳不愿相信。張夫人說過很多次,把她當成親女兒一樣疼愛?商斓紫履挠胁灰娮约号畠旱哪镉H?
“表小姐,夫人真的不舒服,您還是改天再來吧!逼蛷膱詻Q把人拒之門外。
路琳心里冷極了。她起初以為哥哥是多心了,可現(xiàn)在她才知道,一直看不透、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她。哥哥因為表哥而落水,表哥卻氣沖沖地想去房里找哥哥麻煩,姑母更是避而不見,一句交待都沒有。
路琳的腳像是在石板上生了根,一動不動。
仆從越發(fā)為難,“表小姐,您還是回去歇著吧。等夫人身體好點了,她自然會見您。”
說話間,一人從房間里出來?匆娐妨盏臅r候一愣,隨即立即笑起來,“是表小姐呀。正巧,我剛想去找您。夫人吩咐我,給表少爺送些好藥材去。另外,夫人新得了一只碧玉簪子,她戴了不合適,配您卻是再適合不過了!
所以姑母并沒有睡著,只是任由仆從把她攔下?
路琳勉強笑了笑,“那就多謝姑母了。等她身子好了,我再去好好謝她!毙睦飬s在想,明明是哥哥受了罪,她卻收到了禮物。果然像哥哥說的那樣,姑母通過討好她,來給哥哥賠罪。
以前那些寵愛都是假的?都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
念及此,路琳面容緊繃起來。
那人遞出禮盒,笑著說,“表小姐隨意,我這就去給表少爺送藥材。”
路琳點了點頭,低眉收斂起眼中所有的情緒。
**
路陽這一病就是好幾天。以至于最后,府里的仆從忍不住議論紛紛,都說表少爺可能扛不過這一遭了。
路琳心中焦急,想整天照顧哥哥,卻被路陽以“男女有別”的理由趕了回去。
房門緊閉,路陽靠坐在床上,勾了勾唇,“我身體不適,何必勉強自己,拖著病體為張軒杰籌謀婚事?我真那么做了,誰會念我一聲好?還不是覺得都是應該的!”
因此路陽打定主意,要病到張軒杰婚事結束。
只是他等的住,有人卻等不住了。
這天,路琳打開食盒一看,一葷兩素一湯,不由問道,“菜怎么改了?往常,都是三葷兩素一湯一點心的呀。”
仆從只說,“吃食都是廚房準備的,我只是把食盒提回來。”
路琳重重擱下筷子,心里郁悶。表哥還是她表哥,姑母還是她姑母,只因她親哥哥病在床上,下面的人就開始怠慢她了。
仆從小心翼翼問,“要不,我去問問廚房?”
嘆了口氣,路琳揮揮手,“還是算了,將就著吃吧!备绺邕躺在床上,她不想讓哥哥操心。
**
張軒杰要娶媳婦兒,總管路陽病倒在床上,于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了張夫人的身上。
連續(xù)好幾天,張夫人忙的跟陀螺一樣,整個人團團轉(zhuǎn),只有晚上能有空休息會兒。偏偏張軒杰這個快要成親的人卻跟沒事人一眼,該出去玩出去玩,該睡懶覺睡懶覺。
氣的張夫人在屋里直念叨,“阿杰這個孩子,怎么一點都不懂事的呢!什么都由著性子來,也不知道幫我擔著點事!
“阿陽也真是的。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需要他幫忙的時候,卻病的起不了床。”
“哎,最近真是什么事都不順,也不曉得今年是不是沖撞了哪路菩薩。過幾天我去廟里拜拜,順便添些香油錢。希望阿杰成親后,一切否極泰來!
路琳正好過來找姑母談話,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她哥都病的起不來了,姑母還惦記著把事情扔給哥哥做呢。至于表哥要成親的事,她反而不在意了,聽見了跟沒聽見一個樣。
等臉上神情恢復正常,她才走到里屋,柔柔叫了聲,“姑母!
“哎,你怎么來了?”張夫人有一瞬間的慌忙,不過很快恢復平靜。
“我有事跟您商量。”路琳在椅子上坐下,笑容中稍稍帶著惆悵,“姑母,表哥就要大婚。我跟哥哥繼續(xù)住在府里,恐怕就不太合適了……”
“不會,你們放心住著!睆埛蛉讼乱庾R回道。只因她心里清楚,自己年紀漸長,精力不如從前;兒子管不了事,凡事都需要路陽幫襯。就算路陽遲早要離府,也不能這個時候讓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