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的時候, 云嫻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出租房的地板上。老化的線頭就在不遠處, 她迅速爬起, 離線頭遠遠的。
這是哪天?驀然回到現(xiàn)實, 云嫻有一瞬間的茫然。
就在這時, 手機音樂響起。云嫻下意識接通。
手機另一端, 一個大嗓門中氣十足地吼道, “這都幾點了,怎么還不來上班?不想干了是不是!”
云嫻恍惚間記起,這是他們部門經(jīng)理的聲音。只是在游戲里呆了近三個月, 忽然之間聽見恍如隔世。
“說話啊,想什么呢!”部門經(jīng)理催促道。
云嫻拿開手機掃了眼日期,發(fā)現(xiàn)今天是周三, 早上十點, 現(xiàn)在趕去公司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所以她淡定地扯謊道,“出了點事, 人被送到醫(yī)院, 剛剛才醒。我一個人住, 所以沒人幫忙請假。過會兒我會打電話通知人事, 今天請病假, 不去公司。”
部門經(jīng)理語塞, 沒辦法繼續(xù)找茬。公司對于簽到管理嚴格,嚴禁遲到早退,卻唯獨允許病假可以事后請。
“沒什么事的話, 我先掛了。”云嫻淡然道, “我不太舒服,想多休息會兒!
“那你好好養(yǎng)病!庇舶畎畹卣f了一句后,電話被掛斷。
云嫻努力回想,分析現(xiàn)狀,“沒記錯的話,我就是在這天半夜里爬起來,不小心碰到老化的線頭觸電而亡!
“現(xiàn)在是早上十點,也就是說,我在游戲里呆了三個月,現(xiàn)實里只過了幾個小時。”
“等等,被電死前,我在忙什么事來著的?”
冥思苦想好一會兒,云嫻終于記起來是怎么回事。
“部門經(jīng)理即將回家生孩子,上頭的意思是,由我暫時代理她的職位。等她休完產(chǎn)假回來后,再把位置還給她。”云嫻若有所思。
“不過經(jīng)理本人很擔心,生怕代理著代理著,我就轉正了。等她休完產(chǎn)假回來,沒了她的位置,她就只能在我手底下干活!
“所以這兩天她經(jīng)常找我茬,希望找出錯來擼了我的職位。并向上層證明,可靠的職員只有她,所以應該把部門經(jīng)理的位置空懸,直到她回來!
捋清楚思緒后,云嫻搖了搖頭。剛剛死里逃生,她對勾心斗角的事感到很厭煩,恨不得找個清靜的地方休息一兩個月。
然而翻出錢包,查詢銀.行.卡賬戶余額后,云嫻徹底死心。不愁吃不愁穿許久,她都忘了自己畢業(yè)工作后每月需要償還助學貸款,所以手上的存款不多。為了省錢 ,她才租下破舊的老屋,最后不幸發(fā)生慘劇。
如今手上沒錢,身上還背著貸款,一時半會兒她根本沒法辭職躲清靜。
“貧窮使我發(fā)憤圖強。”一邊喃喃自語,云嫻一邊認命地跑去醫(yī)院開假條,并打電話向人事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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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云嫻如期出現(xiàn)在公司。
“聽說你住院了?現(xiàn)在好點了嗎?”有交情好的同事關切詢問。
“托福,好了不少!痹茓刮⑿χ。
“怎么也不多休息兩天?”
云嫻無奈攤手,“身上背著貸款,下個月房租、生活費還不知道在哪,哪敢多休息?差不多行了!
同事一臉的了然,似乎很有感觸。
“對了,”云嫻話鋒一轉,打聽起來,“你知不知道公司老總叫什么?平常王總王總的叫著,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不曉得他的真實姓名!
“你都上班多久了?連老板的名字都不知道?”同事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
“往常不在意么。管他是誰給我發(fā)薪水,錢到手就行。”云嫻望向天花板。
“聽好了。”同事開始給云嫻科普,“公司老總叫王大寶,以前是公務員,后來下海經(jīng)商。誰知生意做著做著就做大了,成了本市的最有名商人!
“他家里一個老婆,一個孩子。聽說生意做大后,不少年輕姑娘想攀上他,可惜人家定力十足,很是把持得住。王總有句名言,叫做糟糠之妻不可棄。通俗點說,就是老婆跟著他吃了不少虧,他絕對不會背棄家庭!
“王總有個兒子,今年二十八了吧?到了適婚年齡,可惜人長得比較富態(tài)。不過誰讓人家有錢呢?吃喝上稍微不注意,不就瘦不下來了么?”
云嫻追問,“他兒子叫什么?”
“好像是叫王富貴!蓖乱荒槺忝氐谋砬。不過很快,她補充道,“管他的,反正人家會投胎,命好得很,真像名字一樣大富大貴。俗就俗了點唄,反正人家喜歡就行。”
死胖子果然是王總的兒子!云嫻忍不住頭大。
她有心避,然而錢包干癟,哪兒都去不了。云嫻只能嘆息一聲,繼續(xù)按時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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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在醫(yī)院緩緩醒來的時候,他媽正在旁邊講電話,“這是什么駕駛員?有沒有點職業(yè)道德?大白天就喝酒醉駕,還把我兒子給撞了!賠錢?誰要你的錢?我只要我兒子醒過來!我老公去得早,就這么一個兒子。我同情你們家境貧寒,誰來可憐可憐我!”
“媽……”蘇晨艱難地喊道,聲音極為干澀。
蘇母一愣,隨即大喜,“兒子,你醒了呀!苯又w快掛斷電話,喊來醫(yī)生護士做檢查。
忙了許久,醫(yī)生宣布,“病人已經(jīng)恢復正常,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蘇母這才放下心來,不停念叨,“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
蘇晨閉上眼,心說什么老天保佑?多虧他自己能干。
接著,他又沉沉睡去。
兩天后,蘇晨出院。他身穿休閑款式服裝,戴著一副太陽眼鏡,看起來又潮又帥氣。
他拍了拍愛車,感慨道,“這三個月我可想死你啦!”正想打開車門,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住了。
為什么他的手指上戴著戒指?款式看起來還該死的眼熟……
摯愛戒指:人家可是靈魂裝備!
為什么摯愛戒指會在他手上?蘇晨開始懷疑人生。
“難道裝備、屬性、技能在現(xiàn)實里也能用?”他忍不住懷疑道。于是他試著使用技能,打開隨身倉庫,察看當前屬性,但是都失敗了。
唯有摯愛戒指黏在他的手指上閃閃發(fā)光,像是無聲的嘲笑。
“不管了!不就是云嫻死,我也死么?死之前怎么也得逍遙快活一把!”蘇晨把戒指的事拋在腦后,開車離去。
晚上,蘇晨鄭重道,“媽,給我安排相親吧!
蘇母喜出望外,“怎么了?想通了?”要說她兒子什么都好,能力強,長得俊,可就是事業(yè)心太強,整天撲在工作上,連個女朋友都懶得談。
“人生苦短,需及時行樂!碧K晨嘆息。
蘇母只當兒子鬼門關走一趟,整個人覺悟得到了提升,當下樂呵呵地四處聯(lián)系。
忽然間,蘇晨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要是被云嫻知道他去相親怎么辦?
可等回過神來,他不禁啞然失笑。什么怎么辦,他干嘛要向云嫻交待!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嗎?他們彼此間有作出承諾嗎?什么關系都沒有嘛!只比陌生人熟一點!
蘇母辦事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下午就安排好了相親宴。
蘇晨上午去公司處理閑雜事宜,下午開車跟人見面。
相親的女孩容貌秀麗,舉止端莊,看起來特別乖巧,是他中意的一型。
“吃過飯后有空嗎?”蘇晨心說,總不能到死的時候連姑娘的手都沒牽過,也沒跟姑娘約過會,那也太凄慘了!
相親的女孩立即意會,羞澀地點了點頭。
“那待會兒一起看電影怎么樣?”蘇晨笑著發(fā)出邀請。
“好!迸⑼低得榱讼嘤H對象一眼,心里美的直冒泡泡。帥氣,多金,年輕,私生活干凈,她上哪找比他更好的對象?
用餐結束,蘇晨紳士地讓女孩先走。
走著走著,女孩不小心拐了下,蘇晨下意識攙扶。
“滋!碧K晨渾身劇烈抖動。
女孩看見了,覺得很奇怪,忍不住問,“怎么了?”
“有觸電的感覺!碧K晨實話實說。
聞言,女孩一臉嬌羞地低下頭,似乎很不好意思。
蘇晨,“……”
他沒有夸張,也不是在撩妹,剛才真的被電到了。
“那現(xiàn)在就……”
女孩剛想說去看電影,卻被蘇晨飛快打斷,“抱歉,我突然想到有一些急事要處理!
女孩略失望,卻很體貼地說,“那你先忙,正事要緊!
蘇晨微笑著道別。
等進了愛車,蘇晨迅速沉下臉,緊盯摯愛戒指不放,“是你搞得鬼對不對?!”
這時,蘇晨眼前莫名出現(xiàn)幾個血紅大字,“花心者必遭天譴!
蘇晨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所謂的天譴就是被雷劈?”
紅血大字隨之改變,“不一定,視情節(jié)嚴重程度受罰!
“碰了下手就被劈,這要是親了一口,或者有更親密地接觸……”隨便想想,蘇晨都不寒而栗。可緊接著,他又忍不住抓狂,“那我這輩子豈不是注定要打光棍了?!”
一行字變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相伴相隨,生死與共!
蘇晨,“……”
他以為說明只是文字介紹,萬萬沒想到,戒指是認真的……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他寧可死在游戲里也不會綁定摯愛戒指。
“你這是要逼我們同歸于盡……”蘇晨沉著臉,面色肅然。
“你背叛了愛情,愛情當然也會背叛你。即日起,伴侶死亡,宿主死亡。宿主先死亡,伴侶不受影響。”
“我。 碧K晨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臉色陰晴不定,猶豫許久,他問,“如果我跟伴侶結婚了呢?”
血紅大字瞬間轉為綠色,“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
也就是說,這輩子除了云嫻,他娶不了別的女人。蘇晨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沮喪地回到家。
“怎么了這是?”蘇母嚇一跳,兒子表情悲壯,跟得了絕癥似的。她小心翼翼詢問,“不喜歡這家姑娘嗎?沒事,咱可以換一家。相親嘛,就是不斷相看,大家都滿意才行。”
蘇晨面無表情,“別相看了,沒用,根本沒得選!闭f著,他拖著沉重的身體回自己房間。
蘇母摸不著頭腦,“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