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連不僅嗆著了, 還嗆得極端慘烈。一時之間，房間里只能聽見他咳得撕心裂肺，林潯簡直要害怕他氣絕在這里。
他去順姜連的脊背：“姜哥, 別激動。”
他姜哥足足咳了五分鐘，才終于緩了過來。
“不好意思。”只聽姜連道。
林�。骸皼]事, 姜哥沒事就好。”
姜連緩緩將臉轉(zhuǎn)向他一邊, 動作之僵硬，簡直像個頸椎病患者。
姜連：“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咱們不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嗎。”林�。骸拔覀�?nèi)フ覀�外援, 找東神。”
姜連皺了皺眉, 神色有點飄忽。
“其實我早就想問了�！敝宦犓溃骸澳銈儭降资歉墒裁吹模俊�
林潯從抽屜里翻出他們?nèi)齻�人的畢業(yè)證, 畢業(yè)論文紙質(zhì)版：“我們真的是正經(jīng)做程序的�！�
姜連長得平平無奇，單眼皮，頭發(fā)略微稀疏，這一切都顯得他的眼很小�？纱藭r，他小小的眼睛里卻是大大的疑惑。
“你們……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他道：“太奇怪了……你們需要去精神科看看嗎？”
“我們沒有精神病�！绷譂∈缚诜裾J(rèn), 他想著姜連在這里遇到的一系列離奇事情, 盡力去解釋：“只是咱們樓上的霍中醫(yī)，他的脾氣很怪, 老人家么, 經(jīng)常做奇怪的事情。今早的棺材也不是棺材，里邊是霍老中醫(yī)要用的藥材�！�
話一出口, 他就恨不得要掉自己的舌頭。
但見姜連猛地從沙發(fā)上起來, 看著他們, 嘴唇顫抖, 良久，憋出來一句：“他……用棺材里的東西當(dāng)藥材？那我吃的癲癇丸……”
林潯眼尖，看著他的手機(jī)屏幕調(diào)出來撥打電話的界面，在打110的邊緣蠢蠢欲動。
王安全趕緊起身救場，扶著姜連再次坐下：“這個……姜哥，算法他不會說話。不過我們絕對是正經(jīng)公司，有備案的�！�
趙架構(gòu)補充：“我們真的很正規(guī)，有四個股東，我們?nèi)齻�，還有東君算一個，姜哥，你要是想要，我們也勻一點股份給你�！�
林潯就看著姜連看了一眼自己，又看向門板上用透明膠粘得死死的黃色鬼畫符，要撥打110的手換成要撥120。
他眼看著越描越黑，道：“不，姜哥，我們沒有妄想癥，我們挺正常的。”
“東君？”姜連拿手機(jī)的手，微微顫抖。
林潯明白事已至此，無可挽回，預(yù)感自己將會失去姜連這個寶貴的程序員。
五天前，他也沒想到自己的生活中會出現(xiàn)“東君”這兩個字。
眼下的場景就像兩個高中生一起解題，其中一個人不會，另一人道：“我問問華羅庚�！�
正在瘋狂思考對策，王安全忽然把他的手機(jī)杵到了他眼前。
正在請求視頻通話，對方：男神。
林�。骸啊�
王安全，你可真是個機(jī)靈鬼，機(jī)靈就機(jī)靈在最會添堵。
他低聲但快速的對洛神道：“連接電腦�！�
緊接著，電腦屏幕就閃了一下，切換到視頻界面。
王安全是真的敢撥。
關(guān)鍵是東君還真的接了。
林潯從充電盒拿出耳機(jī)，剛抬起頭，就對上了屏幕里東君的目光。
看背景是辦公室，今天的東君穿著很簡單的白襯衫，鏡框是細(xì)金邊那個，鏡頭根本無損他的美色。
白襯衫的東君和黑襯衫的東君，還有全套西裝的東君，他們氣質(zhì)有微妙的不同，白襯衫的情況下，侵略性就比較弱，只是斯文優(yōu)雅。
耳機(jī)里，東君道：“怎么了？”
聲音挺溫和，一點都沒有被意外打擾的樣子。
“有點問題……”林潯道：“您現(xiàn)在忙嗎？”
“不忙�！睎|君道：“程序跑不出？”
林�。骸笆堑摹！�
東君的話很簡單：“接一下文件�！�
一秒后，林潯這邊接收了一個文件包。他點擊安裝，運行，是個遠(yuǎn)程控制軟件，運行以后，東君就可以從那邊控制自己的而電腦了。
林潯放開鼠標(biāo)，對東君道：“glax里那個，現(xiàn)在打開的兩個項目是不兼容的，雖然各自都能跑�！�
“我看下�！�
林潯就看著屏幕右上角，視頻那邊的東君微垂下眼睫，很專注的眼神，手指在鍵盤上輕輕叩擊。
他的程序開始滾動，是東君在看代碼和注釋。
東君看得很快，大概就是一目二十行的速度，還時不時給他修一點細(xì)枝末節(jié)的錯誤，甚至把沒對齊的地方對齊，手滑沒有換行的大括號換行。
想想也是，glax這門語言……本來就是東君開發(fā)的，他看glax代碼，大概就像一個人閱讀母語那樣容易吧。
東君停住了。
停住的那一段代碼，旁邊寫了一個丑陋的注釋。
//別動，我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刪掉會有bug
他聽見東君低低笑了一聲。
他：“我寫的……”
“是編譯器本身的問題，”東君：“glax九月出新版本，已經(jīng)修正了。”
林�。骸斑@樣啊，但我沒見到有人提過�！�
東君：“一般不會有人這樣寫代碼�！�
林�。骸啊�
東君繼續(xù)看代碼。在這個過程中，王安全默默從左邊湊過來，凝視著屏幕，姜連默默從右邊湊過來，凝視著屏幕。
而趙架構(gòu)失去最佳位置，另辟蹊徑，從他背后探出頭來，也凝視屏幕。
林潯默默取下耳機(jī)，換到揚聲器模式。
東君道：“講一下算法。”
林潯翻了翻草稿紙，又看了一眼白板，對東君道：“第一個模塊的前半部分和您講過一些。”
“我記得，講第二個模塊�！�
他切到第二個。
林潯開始講。
其實核心思路很簡單，只要數(shù)學(xué)足夠好，交流效率就會有質(zhì)的飛躍。
只需二十分鐘，核心算法就被講完。
東君那邊沉默了三秒。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三秒后，他淡淡道：“這段代碼的編程水平，不能完美實現(xiàn)你的算法�！�
林潯：“……我編的�！�
東君：“看得出�！�
林潯背后的趙架構(gòu)笑了一聲。
“為了實現(xiàn)功能，你改動了一些邏輯，比如這里，”東君將一段二百多行的代碼標(biāo)出來，又切到另一個模塊，標(biāo)出另一段：“底層有沖突�！�
“不會只有這一處�！睎|君切回去，繼續(xù)往下看。
四十分鐘后，總共有五個地方被標(biāo)了出來。
林�。骸啊靼琢恕Ｎ胰ジ�。”
“要自己去改？”東君道：“可能會花很長時間�！�
林潯焦慮地捏了捏鼠標(biāo)：“我努力。”
“不用了�！睎|君道：“我十點鐘有個短會，中午把代碼發(fā)給你�！�
林潯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昏頭腦：“謝謝您�！�
“不用客氣�！睎|君操作了一下那個遠(yuǎn)程軟件，把代碼文件拷貝了一份，斷開了遠(yuǎn)程。
他目光一轉(zhuǎn)：“這三位都是你的成員嗎？”
林�。骸笆堑��！�
東君：“合作愉快�！�
林�。骸靶量嗄恕！�
他一邊想東君操作這么熟練，到底是給多少人找過bug，一邊思考怎樣感謝他，是否該送禮物，或者別的什么，就聽那邊東君淡淡道：“不要勉強(qiáng)自己寫代碼�！�
林潯：“……”
他：“我能理解成您在批評我嗎？”
視頻里的東君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沒有這個意思�！�
他似乎看了看電腦右上角時間：“我該走了，有機(jī)會再聊�！�
林潯：“好的，您忙。”
通訊掛斷。
林潯想往沙發(fā)靠背靠一下，結(jié)果靠到了架構(gòu)。
“這個東君和我的想象不同�！蓖醢踩�。
趙架構(gòu)嘆了一口氣：“人模那個什么�！�
王安全：“衣冠那個什么�！�
林�。骸�？”
他：“東君好看是常識，注意你們的措辭�！�
林潯看向姜連。
姜連雙目放空，神經(jīng)似乎衰弱。
他：“姜哥你看，我們確實是正經(jīng)公司�！�
“我信了。”姜連道，“但我有個問題�！�
林潯：“您講�！�
姜連：“既然這樣，你們?yōu)槭裁磿臀�？�?br />
王安全：“咳，其實我們并不是一直有東君幫忙，我們只是他養(yǎng)在外面的二房，東君也只會幫我們一些特定的……”
沒等他說完，姜連：“所以我是個備胎。”
趙架構(gòu)：“你是個語言的天才�！�
姜連靠在椅背上，閉上眼，仿佛徹底喪失夢想：“我只知道我被女神當(dāng)備胎，我不知道……”
原來，姜哥竟然是個受過情傷的人。
這世上，受情傷的人很多，但受情傷的程序員稀少，他們大多數(shù)根本沒有受傷的前提條件。
趙架構(gòu)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好處想，姜哥，東君的備胎，東君。”
姜哥沉思：“你說得也對。”
——在這一天，姜連的效率忽然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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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郎自大。
bug原因我閉眼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