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話就說對了。”只聽王安全對霍老頭道。
林潯：“？”
王安全話音剛落，趙架構(gòu)那邊就又開腔：“我們林潯在算法上的天賦是很高的，當然根骨絕佳。”
他中文水平確實很高，還能理解“根骨絕佳”是什么意思。
趙架構(gòu)說完，王安全繼續(xù)開口：“他體內(nèi)確實也有氣，最近在生lions的氣。”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簡直像是在說相聲。然而林潯知道，霍老頭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這必定和霍老頭體內(nèi)的爬蟲程序有關，霍老頭體內(nèi)有程序在運行，那他必然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
只見霍老頭胡子都要翹起來，目光嚴厲，瞪了瞪王安全和趙架構(gòu)：“無知小兒！胡言亂語！”
接著，他對林潯招了招手，放緩了語氣：“小林啊，你過來�！�
林潯走到老頭面前。
只見霍老頭背著手，又把他仔仔細細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捋著胡子道：“果真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隨后，老頭話鋒一轉(zhuǎn)：“小林，你師承哪門哪派？”
這一下，王安全和趙架構(gòu)臉上的神色全都變成了大大的疑惑。
林�。骸拔摇恢滥谡f什么�！�
霍老頭眼睛陡然瞪大：“這不可能！”
林�。骸拔艺娴牟恢��！�
霍老頭皺著眉：“那……你難道不曾修煉過？”
林潯蹙了蹙眉，意識到，老頭的話題可能真的和自己昨晚的經(jīng)歷有關。
那他或許可以從霍爺爺身上獲取一些信息。
于是，他試探問：“我身上，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只聽霍老頭道：“我方才釋放神識，探查了你的體內(nèi)。”
林潯心想，他可能是用爬蟲程序爬取了我身上的信息。
霍老頭繼續(xù)：“你的根骨經(jīng)絡，是我輩中難得一見的奇才，而且體內(nèi)隱隱有盤桓之氣，儼然已引氣入體——你果真對此一無所知么？”
這半文半白的措辭讓林潯很不適應，不過他還是明白了老頭的意思，回答：“我果真對此一無所知�！�
“不經(jīng)修煉，竟然已經(jīng)是煉氣期，果真是奇才！”霍老頭大贊：“老夫的徒弟個個都已成了氣候，自立門戶。老夫膝下空曠已久，你可愿意拜我為師？”
林�。骸鞍菽�......為師？”
只見霍老頭點頭道：“我霍青山，乃是無極宗第一十九代宗主，人稱青山真君，乃是元嬰境界。小林啊，相逢是有緣，你跟了我，修為必定一日千里，豈不快哉？”
林潯：“您等一下�！�
他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抱過來，搜索引擎上輸入turbo c，得到那個藍色的界面截圖，指給霍老頭看：“您認識這個嗎？”
霍老頭瞇著眼睛湊近：“這是啥？老朽不認識，你們年輕人，總是擺弄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耽誤修煉！”
——霍老頭不認得程序界面。
林潯合上電腦，深呼吸一口氣：“那，霍爺爺，您說我體內(nèi)有氣，是在哪里見到的？”
他心說我體內(nèi)哪有氣，只有個hello world。
只聽霍老頭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氣當然是在你的丹田里�！�
林潯看向那邊的王安全與趙架構(gòu)兩人，只見他們兩個望著這邊，眼神迷惑，儼然是唯物主義世界觀受到質(zhì)疑的景象。
林�。骸澳俏以鯓娱_始修煉呢？”
“這個簡單，你如今已然引氣入體，只要拜入老朽門下，老朽即刻傳予你筑基之法。一旦筑基，便是真正跨入修仙大門，脫離凡胎肉體�！�
林潯意識到自己接觸到了一些與唯物主義世界觀相悖的東西。
如果昨晚那個藍色空間沒有存在過，他不會相信這種東西，并會認為霍老頭的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
但是，此時此刻，他腦中卻浮現(xiàn)出那個停在百分之八十五，怎么都不前進的進度條。
林潯：“師父好�！�
霍老頭慈祥大笑：“好孩子！好孩子！”
他用手在衣兜里一掏，不知怎的，手中就多出了一本藍皮書，裝幀極端簡陋，像邪i教宣傳小冊子：“你且拿去潛心修煉！練成筑基之日，就是正式成為我無極宗內(nèi)門弟子之時。依為師的眼光，不出三年，你必定能夠做到。若有疑惑之處，只管打電話于為師，為師為你解惑！”
林潯接過那本小藍書，只見略微泛黃的書皮上，寫著四個大字《千日筑基》。
這一切都過于魔幻，不但唯物主義世界觀受到威脅，還憑空擁有了一個師父，林潯緩了緩，才終于說出：“多謝師父�！�
霍老頭朗聲大笑：“吾去也！今日竟收一徒！”
說著，查房忘記查了，也不要趙架構(gòu)攙扶，挺直腰板，龍行虎步，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門去，下了樓梯。
林潯忽然反應過來什么，拉開窗戶，對正從樓道里走出來的霍老頭道：“那師父，我們的租金呢？”
霍老頭：“愛徒，你已入我無極宗，這破房送你又何妨？”
林潯真心實意：“謝謝師父！”
目送霍老頭走遠，林潯關上窗戶，看向兩個室友。
他們面面相覷。
令人尷尬的靜默中，王安全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是霍哥嗎，我是小王，朝陽小區(qū)c幢的王安全。”
“這個，是這樣的，您父親剛才來我們這里收租……是的，是這樣的，這個……霍爺爺，他的精神上，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沒有？啊，那個……霍哥啊，您什么時候有空，還是帶他去醫(yī)院——”
下一刻，王安全收聲了。
他朝林潯揚了揚手機：“他給我掛了。”
趙架構(gòu)撓頭：“爺爺是不是修仙小說看多了？”
王安全：“他這個年紀還會看修仙小說？”
趙架構(gòu)：“你看他說的那些話……”
林潯咳了一聲。
那兩人齊齊看向他，和他手中的《千日筑基》。
“是這樣的，”林潯把《千日筑基》摞在《c primer plus》上，在沙發(fā)上坐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思索了很久才開口：“霍爺爺可能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也可能沒有。”
王安全：“你這話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
林潯沒搭理他，繼續(xù)道：“我最近……也碰到了一下不太現(xiàn)實的事情�！�
趙架構(gòu)：“什么事情？”
林�。骸昂茈y說，我還沒有徹底搞清楚。等我明白了，就告訴你們。”
王安全撓頭：“和老頭說的那些話有關系？”
林潯：“有點關系�！�
他把那兩本書收起來：“這件事我會去弄清楚�，F(xiàn)在，我們忘記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王安全雙眼放空：“好，我忘記了�！�
趙架構(gòu)附和：“我也忘記了。”
“好�！绷譂∧闷鹗謾C：“現(xiàn)在我給東君打電話，確認合同。”
現(xiàn)在是上午九點，按照常理，東君這時候應該已經(jīng)在銀河了，并且不會很忙。
林潯在通訊錄里調(diào)出備注“男神”的號碼。
——不是銀河的號碼，不是阮助理的號碼，而是男神的私人聯(lián)系方式。
他看著那兩個字，手指尖就停在屏幕上方，卻遲遲沒能按下去。
良久，林潯最終還是沒能按下，移開手指，把手機撂在一旁，靠著沙發(fā)開始自暴自棄。
王安全嘲笑：“看把你慫的�！�
趙架構(gòu)質(zhì)問：“你這樣和咸魚有什么區(qū)別？”
林�。骸拔覜]法的。”
下一刻，電光火石間，王安全忽然以與他體型并不相符的敏捷從桌上抓走了手機！
林�。骸澳悖 �
他過去和王安全搶，但為時已晚，王安全將手機高高舉起，拇指堪堪壓在通話鍵上方，只差按下去了。
“算法啊，你是個成年人了�！蓖醢踩Z重心長：“下次該學會自己打電話了�！�
下一刻，他按下通話鍵，把手機放回林潯手里。
林潯深吸一口氣：“……你等著�！�
聽筒里，等待聲響四秒。
東君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您好�！�
“您好，東君，我是……”林潯有點緊張，聲音卡頓了一下。
“是林先生嗎？”
“是的，是我，林潯。”
“早上好�！被蛟S是經(jīng)過了信號處理，聽筒里東君的聲音比現(xiàn)實中顯得溫和了一些：“林先生想好了嗎？”
“我們商量過了，決定接受您的幫助�！绷譂》潘闪艘恍�。
“很高興能和你合作�！睎|君淡淡道：“林先生什么時候有空？我們簽合同�！�
“我隨時都可以過去，您方便就好�！�
“今天下午安排滿了，要等到晚上，林先生介意么？”
“不介意的。”
“我稍后把地點和時間發(fā)給你�！�
“好的。”
“林先生有什么別的要求，或者資金方面的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林潯本想回答“我沒有意見”，但看到王安全和趙架構(gòu)拼命朝他使眼色，最終改口：“我會考慮的�！�
“那就不打擾林先生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绷譂』卮稹�
掛斷電話后，林潯注意到，王安全和趙架構(gòu)的目光全都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
只聽王安全放輕聲音，道：“我隨時都可以過去�！�
然后趙架構(gòu)道：“您方便就好�！�
“不介意的�！�
“好的�！�
“我會考慮的�！�
“合作愉快。”
林潯面無表情：“你們有意見么？”
王安全：“我幻想有一天潯神也能這樣和我講話�！�
林潯：“假如你開發(fā)出glax那個級別的語言，我可以一輩子和你這樣講話�！�
王安全：“嘶�！�
結(jié)束這個話題后，他們開始一天的工作。
王安全和趙架構(gòu)各自打開電腦。
林潯則看了看那兩本書，拿起霍老頭留給他的《千日筑基》，翻開。
乍一翻開，撲面而來的文言文就使他雙目無神。
他確認這是簡體，橫排。
然而，即使如此——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從第一行開始讀，讀了幾行后，開始兩眼發(fā)直。
他抬起頭來，看向王安全，但下一秒就打消了向這人求助的念頭——王安全的文化水平和自己相仿，并在高強度敲代碼的這幾年有長足的退步。
最終，他道：“……架構(gòu)，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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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文盲的形象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