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我置身在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漩渦中緩緩下沉。我看不見天,摸不到地,如同漂浮在水中全身無力。心里沒有苦惱,身上沒有疼痛,那種感覺十分虛無縹緲。我就這樣不知方向不明目的的飄著,突然間一個輕柔的聲音傳進耳朵:“江小離,醒一醒,你醒一醒……”
睜開眼睛,高高的屋頂,刺眼的燈光直直照射在我的臉上。我下意識抬起胳膊護在臉上,片刻等適應了強光再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己正平躺在一張小床之上,床邊坐著柳冰,她正在一臉關(guān)切的看著我。見到我醒了,她坐直了身子,臉上關(guān)切的表情瞬間消失,不過仍舊掩蓋不住其中的興奮。
從小床上爬起來,我還能感覺到后頸上的隱隱痛感,抬手輕輕揉了揉,之前的一幕一幕重新涌上心頭。想到這些,我忽的抬起腦袋,看著面前的柳冰出聲問道:“你不是死了么,你到底是誰,柳冰?王珠?還是素錦!?”
聽到我如此發(fā)問,柳冰明顯愣了一下,隨后微微沉了口氣:“他都知道了,你們把一切都告訴他了!
這句話是看著我說的,不過卻并不是對我說,在她身后,老尉帶著一臉欠揍的笑容走了過來:“這點破事雖然十分簡單,不過解釋起來卻非常復雜,我可沒有那個耐心,這一切都是素錦告訴他的。別說,讓素錦用你這張臉去接近他,他半點都沒有懷疑,直到開了重瞳都不敢相信陪伴了自己多日的小情人竟然是只千年老鬼。”
“卑鄙!”
柳冰蹙眉微皺,看得出來她非常憤怒,不過卻在極力控制。
我抬起酸痛的脖子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處在一個牢房一樣的狹窄空間之內(nèi),這里四面都是堅硬的鐵皮墻壁,沒有窗子,正面安置了一扇鋼鐵柵欄。我和柳冰在柵欄里面,而老尉和鬼叔在柵欄外面。老尉坐在一張虎皮沙發(fā)上,旁邊的圓桌上還擺著半瓶紅酒,看樣子已經(jīng)在這里等我蘇醒多時了。
我站起來走到柵欄近前,怒目圓睜的盯著老尉:“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意思,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合作’?”
老尉狡黠一笑:“我跟你是合作,你跟我是服從。既然你已經(jīng)醒了,那咱們就長話短說。事情很簡單,我需要一樣東西,你幫我找到,我放你們離開。這樣說,能明白吧?”
我也哼笑一聲:“你還真是個生意人,雇人都不用出工資,直接抓回來就開始分配任務了。實話告訴你,別說我不會去管你的破事,就是想管也沒這個能力。我只不過是個連大學都沒念完的毛頭小子而已,要我?guī)湍阕鍪抡覗|西,看來你是找錯人了!
“既然能把你找過來,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只要你愿意,就一定可以找到!”說罷老尉擺了擺手,旁邊兩個外國大漢過來打開了柵欄,他身邊的鬼叔突然走了進來,直接略過我掐住柳冰的脖子給拎了出去。柳冰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好本能的摳住他的大手。我想沖上去阻攔,鐵柵欄卻再一次被關(guān)上。
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女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柳冰,不過我的情緒仍舊十分激動,用力搖晃著鐵柵欄怒聲吼道:“有什么話跟我說,你們抓他干什么?”
老尉擺出一副無奈的模樣嘆了口氣:“有事,我當然要好好跟你說,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是不準備好好去聽。最后問一遍,這東西你是找還是不找?”
柳冰雙腳離開地面,臉色因為充血越變越紅,我攥緊了拳頭用力砸在鐵柵欄上:“行!我答應你,告訴我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東西,我給你拿回來就是!”
聽見我答應了,老尉竟然‘嗖’的站了起來,拿起圓桌上的一張照片放在了我的面前:“很簡單,天坑,第七盞燭燈!”
那張照片上,正是七星燭里的其中一盞冥燈,跟我之前所見過的冥燈一模一樣。看著那熟悉的輪廓,我只覺得腦袋里轟隆一聲,仿佛有一座無形的火山在這一刻爆發(fā)了一樣:“你他媽放屁!讓我去替你們找第七盞冥燈,干脆直接殺了我!”
“殺你,這倒是個好辦法,我沒意見,不過咱老祖宗舍不得。他舍不得殺你,舍不得你這雙眼睛。所以,你如果不去,干脆就殺她吧。”說罷,老尉目光一轉(zhuǎn),一束寒光盯住了身后的柳冰。鬼叔還是那么冷血,絲毫沒有任何感情,望著老尉的目光似乎接受到了什么命令,大手一揮重重的拍在柳冰的后背上,柳冰整個人幾乎都被打的飛了起來,摔趴在地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我看的神經(jīng)一緊,飛速在心中思考著對策,老尉卻好像并不著急,在他的身上,一切事情都進行的不緊不慢。
柳冰嘴角帶血一言不發(fā),被打趴在地上又掙扎著站了起來,不等她站穩(wěn),老尉又是一拳。這次比剛剛還重,我甚至都聽見了骨骼碎裂的聲音。緊緊抓著面前的鐵柵欄,我咬牙怒吼:“想要拿到天坑里的冥燈,除了我著雙眼還需要她的茅山秘法,你殺了她也別想再拿到冥燈!”
看著我?guī)缀踝タ竦臓顟B(tài),老尉又一次笑了:“重瞳,只有你有,茅山術(shù)卻不止她會。所以,只要你活著,她的生死無所謂。一瞳,我說的沒問題吧?”
隨著他的話語,另一個佝僂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行至近前我忍不住后退了幾步:“一瞳,你……你竟然還活著!”
站在我面前的,正是之前已經(jīng)打過兩次照面的一瞳。我不敢相信,經(jīng)歷了祈壽村的爆炸,龍骨山的危險她竟然還毫發(fā)無損的活著,讓人難以想象這個殺不死的老妖怪到底有多恐怖?吹揭煌,我也瞬間明白了些事情,望著他們沉聲問道:“你們都是一伙的,都是屠斌的人,屠斌在哪?想要冥燈他自己為什么不出來。俊
“你只需要告訴我這件事情去還是不去,做還是不做,其他的不用多問!崩衔镜恼Z速一次比一次慢,鬼叔下手卻一次比一次重,柳冰已經(jīng)被打的爬不起來,我紅著眼圈,淚水控制不住的流淌下來,全身精神緊繃顫抖了幾下,大吼一聲:“把她還給我!我找!我?guī)湍銈冋亿!?br />
得到這個回答,老尉滿意的點了點頭:“早點這樣,小情人又何必經(jīng)受這些痛苦。今晚好好纏綿纏綿吧,明天一早我們出發(fā)!闭f罷將奄奄一息的柳冰扔回到柵欄之內(nèi),帶著鬼叔和一瞳轉(zhuǎn)身離去。
我把柳冰抱在懷中,十分慌亂的查看著她的情況。柳冰口中都是鮮血,看起來十分滲人,可是號脈之后我卻發(fā)現(xiàn),鬼叔力道掌握的十分精確,雖然看似慘不忍睹,但是每一拳都不足以造成致命傷害?粗覞M面焦急的表情,柳冰動了動嘴唇:“放心,我是他們唯一能要挾你的砝碼,他們不會真的殺了我……”
平躺在小床上休息了半個多小時,柳冰終于恢復了一些,我輕輕擦掉她嘴角的血跡,將之前遇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同時向她求證,素錦之前跟我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是假。
沉默了許久,柳冰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你若相信,那便是真的,你若不信,那就是假的。我去幻境里救你出來,素錦也付出了許多,那畫皮之術(shù)便用她施展,雖為鬼魂,但在幻境里剝皮之痛猶在。這一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全在心里……”
在腦海中思索良久,我心里還是有些不解:“既然這些天跟在我們身邊的是素錦,那你又是什么時候被他們抓住的?”
柳冰坐在小床上雙臂環(huán)抱膝蓋,眼神有些空洞:“你還不明白嗎,那天晚上以后我被他們抓到這里,之后就有人故意給你通風報信。他不是想讓你救我出來,而是讓你救出了變成我模樣的素錦。素錦本沒有惡意,只是因為喜歡你才中了他們的計謀。這前前后后所有的一切,包括素錦的出現(xiàn)其實就是為了打開你的重瞳,因為只有你這雙眼睛才能找到天坑里的第七盞燭燈!”
聽她如此解釋,我腦海中渾濁的思緒豁然開朗,從頭到尾經(jīng)歷過的這些事情和不解的謎團瞬間都變的清晰起來。從長江幻境到素錦的出現(xiàn),一切的一切都是個早就被籌劃好了的陰謀,我們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實則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屠斌的監(jiān)視和引導下進行。
找到腰牌,從素錦魂魄中得知在幻境中所經(jīng)歷的一切,隨后讓素錦幻化成柳冰的模樣指引我開啟重瞳。這一切都是早就計劃好了的事情,所以老尉等人才會在重瞳開啟的那一刻‘從天而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為的就是天坑里那第七盞冥燈!
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專門來告訴我柳冰被綁架了的中年男子水統(tǒng)應該也是屠斌的手下,什么奇怪的夢境,什么為了拯救自己的女兒,那些都是借口,只不過是利用我迷茫的心理編出來的鬼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