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關鍵的地方,大黑牛突然停了下來,走到旁邊的路攤上拿了三瓶飲料:“小白臉,掏錢!
帥天師瞪了他一眼,隨后摸出十塊錢遞了過去:“接著說,然后你那小師弟怎么樣了?”我也跟著一塊催促:“半截身子都咬掉了,恐怕也活不成了吧!
大黑牛擺了擺手,咽下嘴里的飲料繼續(xù)說道:“說是半個身子,其實只有兩條大腿,從膝蓋往上齊刷刷咬斷。雖然沒有馬上死,卻也只剩下了半條命,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再說那條大蛇,嘗到血腥味的蜉蝣蟒兇性大發(fā),吞下了小師弟的下半截身體又向著上半截咬了過去。不管怎么說這小子也是老爺子的徒弟,爺倆都不能坐視不管,只好硬著頭皮從地上爬起來,老爹去吸引蜉蝣蟒的注意力,老爺子則悄悄過去救人。
我老爹那時候的體格跟我差不多壯,無論在什么地形都能跑的呼呼生風,人送外號黑旋風。他從地上跳起來嗷嘮一嗓子立刻引起了蜉蝣蟒的注意,調轉蛇頭扭動著巨大的身軀就追了過去。老爺子則趁著這個機會爬過去把小徒弟背在了身上,一邊招呼著老爹趕緊往回撤,一邊沿著來路往墓道里狂奔。
要說那蜉蝣蟒倒也真是不傻,跟著老爹左搖右擺的追了半天發(fā)現(xiàn)這塊肉吃不到嘴,索性直接放棄,愣了一愣直奔速度較慢的老爺子。
那時候老爺子已經(jīng)是年近七十,再加上身后還背了個小徒弟,速度跟老爹相比簡直慢了不止一點,還沒等沖出墓室蜉蝣蟒就已經(jīng)追到了近前。對付蛇類,直線往前跑是最為致命的,因為它會越爬越快,眼看著自己即將被蜉蝣蟒咬在嘴里,老爺子沒辦法只好調轉方向,一邊轉圈一邊往墓道的方向移動。
墓室中的諸多物品和裝飾給兩個人爭取了時間,巨蟒在其中左右扭動來回亂撞根本提不起速度,很快老爺子和老爹就回到了甲子門面前。這甲子門是自動機關,打開之后一段時間會自行閉合,并且里外機關都是一模一樣的,再想打開就還得將北斗連珠八星歸位。
要說機關對于這兩個老夫子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可問題是打開機關需要時間,那條蜉蝣蟒似乎知道一旦甲子門被打開,到嘴的幾塊肉就有可能飛出去,所以誰站在門前誰就成了主要攻擊目標,想要擺好機關重新打開甲子門根本沒有機會。
話說回來,他們出去倒斗的時候其實我也沒有閑著,小孩子就是這樣,越是不讓干的事情就越是好奇。所以他們三個人剛剛離開家門,我就悄悄的跟在了后邊,一直跟到田青山底下。那是一座比較荒涼的大山,山上淅淅瀝瀝有些青草,剩下沒有任何植被。山坡一層一層綿延下來看上去如同梯田一樣,所以才有了田青山這么個名字。
上山以后沒有東西可以隱蔽,百分之百會被發(fā)現(xiàn),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再繼續(xù)往下跟,只能眼睜睜看著三個人的影子消失在山腰一側。等他們走出了視線,我才出來重新跟了上去,爬到山頂卻并沒有找到他們,三個大活人就這樣徹底沒了影子。不過我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這座大青山,所以肯定是在某個隱蔽的地方打盜洞呢。
于是我開始運用自己所偷學的知識尋風看水,辨識墓穴的方位,很快就做出了一個大概的估算。繞了幾圈之后,竟然真的找到了被老爺子隱藏好的盜洞,那時候他們已經(jīng)下去了許久。我看著黑漆漆的盜洞其實心里也有些發(fā)憷,不過思索再三還是咬咬牙一頭爬了進去,進入墓道一直走到了甲子門前。
舉著跟自己胳膊差不多大小的手電筒,我望著門上的北斗星辰研究了十多分鐘,最后連爬帶跳的按照自己的分析進行破解,竟然還真就陰差陽錯的擺對了北斗連珠和八星歸位。當最后一塊代表星辰的珠子被我按進相應位置的時候,大門發(fā)出陣陣低沉的隆響被緩緩打開,正巧遇上老爺子和老爹正在跟巨蟒糾纏。
那蜉蝣蟒發(fā)現(xiàn)甲子門被打開了也是嘶吼一聲,接著猛然向我沖了過來。那時候老子才他媽剛剛八歲,哪里見過這么大的蟒蛇,直接就被嚇的尿了褲子,傻站在原地都忘記了閃躲。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條巨蟒沖到近前,寬大的信子都舔在了我的臉上,整個身軀卻陡然一頓瞬間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老爹也看清楚了我的模樣,大罵一聲“媽的你個癟犢子!”沖出來一把將我夾在腋下,和老爺子一起逃了出去。
回家以后我把事情全都說了個清楚,老爹氣的怒發(fā)沖冠,老爺子卻欣慰的笑了笑,說八歲的小屁孩能尋風看水定穴探墓,還敢獨自一人進入盜洞并且破開甲子門的機關救三人一命,這一定是祖師爺?shù)囊馑迹沧⒍艘院笪乙叩倪會是這條倒斗路線。
從那以后老爹不再阻攔,老爺子也把自己所有的手藝半點不留全都傳授給了我,而我八歲下斗救三人的故事當時在業(yè)界也傳了好一段時間。
不過那條蜉蝣蟒也給我留下了終生的后遺癥,以至于老子現(xiàn)在遇見大一點的蟒蛇心里都忍不住發(fā)憷。后來我才從老爺子口中得知,那條蜉蝣蟒又叫鎮(zhèn)棺蟒,它的尾巴被死死壓在那口純金棺槨下邊,專門負責鎮(zhèn)守整座陵墓,身體所能觸及到的范圍剛好到達甲子門前。所以那天我才僥幸沒有被一口吃掉。
至于那個小徒弟,聽說被老爹直接送到了醫(yī)院,雖然保住了一條性命,可是人已經(jīng)被徹底嚇成了傻子。從那天開始我再也沒有見過他,老爺子和老爹到底是怎么處理的,就不得而知了!
這段經(jīng)歷大黑牛講述的繪聲繪色,我們也聽的心情跟著起起伏伏,帥天師哈哈笑道:“沒想到倒斗這種東西也會從小就帶著天賦,不過跟本天師相比你還是差了那么一點。你八歲進墓倒斗,我可是四歲就跟著恩師學習風水……”
聽到帥天師又開始講他那點四歲的故事,大黑牛連忙擺了擺手:“滾滾滾滾犢子!你他媽學那點玩意不當吃不當喝,斬妖不成驅鬼不靈的,還好意思逼逼!”說話的同時揮了揮手,正好打在身邊一個擦肩而過的男子臉上。
那人三十多歲,穿著敞懷披馬甲,剪了個板寸頭,胳膊和胸口都有紋身,身后還跟了四五個裝扮差不多的小年輕,一看就知道是標準的街邊小混混。大黑牛的手勁很大,打在那板寸頭臉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隨后尷尬的笑了笑:“那啥,大哥不好意思哈,手誤了……手誤了……”
如果這一下碰的是個普通人,那可能最多只是有些不太愉快,瞪一眼就這么過去了?墒桥隽藗混混就不一樣了,這些人平時就是吊兒郎當欺軟怕硬,尤其這板寸頭走在最前邊還是個大哥模樣。被人在馬路上打了一巴掌就這么不明不白的離開,面子上也走不過去,所以自然不肯罷休,揮了揮手,那四五個人立時就把我們圍了起來。
左右活動了一下脖頸,板寸頭緩步走到大黑牛面前,聲音十分低沉:“為什么打我?”
大黑牛雖然也不是好惹的,但是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辦,所以他并不想惹事,賠笑著說道:“手誤了,確實是手誤了,誰能想到說著話隨便一揮手他就……”
“我問你,為什么打我。俊
板寸頭的語氣十分生硬,一雙小眼睛里閃爍著暴戾的光芒,周圍那些小弟也摩拳擦掌,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
對于這種人來說,都是得理不饒人的主,硬碰硬肯定不行,他們之所以不依不饒目的無非有兩種,一個是給自己把丟了的面子賺回來,一個是想要訛點錢花。
大黑牛沉了口氣,準備破財免災:“實在不好意,真的是不小心,要不,咱們交個朋友,我賠你點錢吧!
“誰他媽跟你交朋友!賠錢?可以!”板寸頭腦袋一歪:“五十萬!”
“五十萬?”聽到這里我也忍不住了,開口冷笑道:“哥們,碰瓷也得講點規(guī)矩吧,你這臉上是鑲了南非鉆石么,一巴掌能打出五十萬來?”
板寸頭聞聲抬頭看了看我,眼神中略過一絲冰冷:“就沖你這句話,老子這張臉現(xiàn)在漲價了,一百萬!拿不出來,你們三個今天誰他媽都別想走!”
帥天師咧嘴一笑:“大哥,您這眉間晦骨隆起,紋有三條,一層紅霧始終匯聚在天靈蓋上久久不散,這是將有血光之災的前兆,今天不宜出行吶。對了,本天師剛好路過隨口一說,信則有不信則無,我跟他們并不認識,諸位,借過,借過哈……”說罷低頭就要鉆出人群。
當然沒走兩步就又被堵了回來,板寸頭眉頭一緊:“血光之災?拿不出一百萬來,老子今天就讓你們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