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昨天上樓以后我們就被門框上的紙葫蘆吸引了注意力,接著就是中邪事件再然后就到了今天早晨,這折騰騰一晚上過去完全把地下室那兩個搶劫犯給徹底忘到了腦后。
三個人從四樓狂奔而下,兩分鐘不到就跑進了地下室陰暗的走廊之中,遠遠的就看到兩個大缸并排擋在那個鐵門外邊,里邊的叔侄倆也沒有任何聲音。
帥天師湊到近前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隨后輕聲問道:“怎么沒動靜,該不是真死在里邊了吧?”
大黑牛沉了口氣:“死在里邊也是這倆孫子倒霉,再說才一晚上而已,那厲鬼一直在折騰咱們,哪有閑工夫過來管他們,放心,應該不會有事!闭f著深吸一口氣,用力將擋在門前的兩個大缸挪到旁邊,隨后抓著鐵門把手往外拉,想要把門打開。
但是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接連用了幾次力氣,鐵門竟然紋絲未動,仿佛在里邊反鎖了一樣。大黑牛滿面詫異的‘誒?’了一聲:“怎么回事,難不成這倆孫子壓根就沒想出來,怎么還在里邊反鎖著呢?”又嘗試了幾下,接著開始敲門:“里邊還有沒有喘氣的,有的話趕緊放個屁!”
幾分鐘過去,沒有回應,鐵門后方仍舊是一片死寂。我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于是湊到近前問道:“大黑牛,這種鐵門在里邊反鎖了你能打開么。看樣子那叔侄恐怕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咱們得趕緊想辦法把鐵門打開救人!
大黑牛半蹲在鐵門前仔細看了看,隨后微微搖頭:“這種鐵門結(jié)構(gòu)最簡單,卻也是最讓人沒有辦法的。外邊雖然使用的是彈簧鎖,可里邊反鎖的裝置是最普通的那種鐵制插銷。一旦被人在里邊鎖上,只有里邊的人才能打開,在外邊除非用電焊把整個鐵門都切開,否則根本沒有辦法進去。”
我們并沒有專業(yè)的切割工具,而且就算是有也不能就這樣不顧一切的進行切割,誰也不知道里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沉思片刻,帥天師出主意道:“要不然還是報警吧,打給119就說有人被困在倉庫了,到時候讓他們來救人,也給咱們省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至于能不能來得及,那就要看他們兩個人的造化了。”
事已至此我們已經(jīng)沒有其他選擇,這是最好的辦法,大黑牛摸出手機對我們擺了擺手:“這里邊沒信號,走吧,咱們出去打。”
說著話,三個人就要離開,轉(zhuǎn)身剛剛走出去不到三米,只聽門口的鐵門突然發(fā)出‘咔噠’一聲清響,很明顯是里邊的人輕輕打開了插銷。
大黑牛見狀咧嘴一笑:“原來這倆孫子是在里邊裝死呢,一聽說咱們要報警這才有了反應,都別出聲,等著他們出來!
插銷被去掉,足足過了幾分鐘鐵門才吱嘎一聲緩緩被人從里邊打開,那個中年男子探出了半個腦袋打探周圍的情況。大和牛故意蹲在門口,瞪著一雙眼睛默不作聲。當中年男子的目光在走廊里掃視一圈看向大黑牛的時候,兩人正好面對面四目相對,嚇得他嗷嘮一嗓子險些昏了過去。
接著他侄子也從里邊鉆了出來,兩人的臉上都是汗水,狀態(tài)恍惚表情僵硬,目光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當他們看清楚我們之后,立刻快步?jīng)_了上來,大黑牛還以為他們是想要報這一夜的受困之仇,正想揮拳還擊,那中年男子卻直接抱著他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兄弟……好兄弟……好兄弟啊……”
看著兩人的奇怪狀態(tài),我們都是一愣,想不明白在地下室呆了一宿倆人怎么就莫名變成了這樣。大黑牛也有些尷尬,等了幾分鐘伸手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腦袋:“哎哎哎,我說哥們,差不多就行了。大老爺們哭哭啼啼的像什么玩意,你要實在想哭那就上一邊去,抱著老子算怎么回事……”
這叔侄倆看樣子身體上沒有什么大礙,只是精神上被嚇的不清,這一夜似乎也經(jīng)歷了不少事情。無論大黑牛怎么說,中年男子就是不肯松開,直到幾個人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地下室走到樓房外邊這才緩和了許多,叔侄倆并排站在陽光下身體還微微有些抽搐,迷離的情緒也沒有徹底恢復。
大黑牛雙手抱在胸前開口問道:“行了,說說吧,到底怎么個情況。昨天晚上你倆不是挺橫的么,又是刀又是槍的,怎么一晚上過去今天就慫成這樣了?”
提起昨天晚上,中年男子剛剛平靜一些的眼神里又增添了幾分恐懼,回憶半晌才輕聲呢喃道:“這樓房里有鬼……這樓房里真的有鬼……真的有鬼……”
旁邊他的侄子情況更加糟糕,似乎因為驚嚇過度對我們的問話都沒了反應,木訥的站在旁邊發(fā)呆。當大黑牛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詢問昨晚事情的時候,他竟然哇的一聲嘔吐了起來,幾大口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帥天師微微嘆了口氣:“他這是驚嚇過度了,估計在地下室的時候也沒少吐了,現(xiàn)在胃里邊已經(jīng)沒有東西了。先別問了,讓他們坐下休息一會再說。小哥,你去問問看門老頭那有沒有開水,給他們弄點喝!
我應了一聲,走到不遠處的平房,看門老漢依然坐在門口抽著煙袋,臉上那種舒服的表情讓人看了都羨慕。我走到近前大聲問道:“大爺,您這有開水么,能不能給我倒兩杯?”
老漢微微點頭,抬眼看了看站在遠處的大黑牛等人把煙嘴拿了下來:“怎么,有朋友來了?你們不錯,能在樓里住二十天。可惜啊,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三七……二十一吶……”
幾句話說的我有些糊涂,皺眉問道:“大爺,您說什么?”
老漢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嘎嘎笑道:“沒啥,你先去吧,一會我燒了開水給你們送過去。”
得知開水還得需要現(xiàn)燒,原本我不想再麻煩老漢,但是還沒等開口阻攔他已經(jīng)起身走進屋里忙活了起來。我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真是個奇怪的老頭……”
等我重新回到樓下的時候,中年男子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不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斷斷續(xù)續(xù)講述了昨晚在地下室里發(fā)生的事情。
原來,自從叔侄倆把大黑牛踹翻在地之后躲進倉庫就扣上了插銷,鐵門后邊是個不到十平米的小空間,因為還沒有人使用所以里邊空無一物。陰兵來臨之際場面一片混亂,叔侄倆躲在漆黑的空間里不敢動彈分毫,只是豎起耳朵傾聽外邊的情況。中年男子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聽到的謠傳,說陰兵走過的道路短時間活人千萬不能再走,否則容易被殘留的陰氣折了壽命。
所以這倆人在地下室里足足等待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晚上八點多,中年男子覺得差不多了,就準備打開鐵門探探情況,沒什么問題的話好趕緊離開。誰知道還沒等把插銷完全打開,一陣凄慘的哭聲突然自門外響起,那聲音婉轉(zhuǎn)凄涼十分哀怨,聽的人頭皮發(fā)炸,叔侄倆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侄子悄聲詢問這哭聲是怎么回事,中年男子根本不懂陰陽,所知道的一切也都是道聽途說,所以只能憑借著自己的理解胡亂猜想。解釋說肯定是之前陰兵路過的時候丟下了某個魂魄,并且聽這哭聲的哀怨程度一定還是個冤魂。鄉(xiāng)村里的說道,冤魂就是冤死之人的魂魄,因為死的不甘心所以才帶著滿腔冤屈。
這種鬼魂怨氣很重,演變到最后就是俗稱的‘替死鬼’,因為他覺得只有自己冤死了太不公平,所以就想找個人陪他一起去死。
叔侄倆對這種說法深信不疑,所以聽見這種哭聲自然不敢出去。就這樣,哭聲在鐵門外始終存在,爺倆在鐵門里靜靜的聽著。一哭就是幾個小時,一聽也是幾個小時。地下室陰冷的溫度讓倆人無法忍受,最后中年男子的耐心徹底被消耗殆盡,咬著牙把心一橫,舉著匕首就想要打開鐵門沖出去。
然而剛剛把鐵門上的插銷打開,外邊的哀怨的哭聲突然演變成了犀利的嘶吼,緊接著就有個什么東西重重的撞在了鐵門上,一種‘哧拉哧拉’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聲音十分尖銳刺耳,就好像有人用指甲在使勁抓撓著鐵門!尖銳的響動不停刺激著神經(jīng),聽的人心尖發(fā)顫坐立難安!
這種聲音持續(xù)了很久,具體是多久叔侄倆自己都不知道。他們聽的近乎瘋狂,甚至都沒有了時間觀念,仿佛有個女鬼藏在自己身體里用神經(jīng)彈琴一樣。到了最后,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是怎么過來的,直到聽見大黑牛的喊叫這才意識到那種可怕的聲音已經(jīng)沒了,于是再一次壯著膽子開門查看,這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也就是說,其實自始至終他們也沒有真正去開門,根本不知道大黑牛在外邊擋了兩個大缸。
說著話,看門老漢端著個鐵盤子走了過來,盤子上放著五個冒著熱氣的一次性紙杯,送到我們旁邊把掛在腰上的煙袋重新放進了嘴里:“沏的龍二,沒啥好玩意,湊合著喝吧。杯子送你們,一會別忘把盤子給我送回來!闭f著他吐了個煙圈,帶著那一臉享受轉(zhuǎn)身走了回去。
大黑牛拿起一杯茶水聞了聞:“龍二是什么茶葉,龍井他弟弟?”說著喝了一口咧嘴笑道:“聞著挺香,不過喝起來沒有龍井醇厚,龍二這個名字還真挺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