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身上的三點火光隕滅,我心中陡然一驚,帥天師曾經(jīng)說過,人有三盞陽火燈,分別在頭頂和雙肩。只要這三盞陽火燈不滅,任何厲鬼都近不了身?墒且坏┻@三盞陽火燈滅了,那就等于丟失了最后一道防線,人體也就變得異常脆弱不堪一擊。
現(xiàn)在陰兵已經(jīng)行至近前,我也無法掙脫劉香的束縛,只好眼睜睜看著陰兵把手中那盞燈籠緩緩遞到近前。就在燈籠貼到我臉上的瞬間,一陣火辣辣的感覺傳遍面門,那感覺就好像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一樣。緊接著帥天師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了起來:“小哥,醒醒!快醒醒!本天師要支撐不住了……”
聽到帥天師的聲音并不奇怪,但是為什么會在我身后傳來?我的身后不應(yīng)該是誓死不放手的劉香么?難不成帥天師一直都在臥室,聽到了外邊的響動這才跑出來查看?
帶著一腦袋的問號我重新睜開了眼睛,整個人卻立時忽悠一下,血壓都明顯增了上去!
因為此刻我并沒有站在門口跟后邊的劉香和前面的陰兵相互糾纏,而是正站在客廳的陽臺外邊,整個人已經(jīng)幾乎騰空,身下就是四層樓高度的堅硬地面。帥天師則站在里屋陽臺,探出大半個身子伸出雙手死死將我攔腰抱住,一邊用力往回拽一邊扯著嗓子高聲大吼:“小哥,快醒醒!你再不清醒,咱倆可就都要提前去面見太上老君啦。!……”
望著身下幾十米高的地面我愣了半秒,隨后立刻收回身體抓著旁邊的窗框翻進了里屋。帥天師穿著睡衣滿頭大汗,見我終于自己爬了回來,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隨后整個人直接躺在地上擺了擺手:“造化……真是造化……小哥你大半夜的沒事抽什么風(fēng),干什么不好非得要去跳樓玩……”
我也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望著周圍的一切回想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迷茫的大腦漸漸回過神來。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象,我并沒有沖出門外,也沒有遇見劉香和陰兵。一直在身后死死抱著我的其實是帥天師,而那個所謂的‘門口’其實是陽臺窗子,一旦我邁出了那最后一步,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變成樓底下的一灘肉泥了……
幾分鐘后,我徹底反應(yīng)過來,望著躺在地上的帥天師開口問道:“怎么回事,大黑牛呢,他沒事吧?”
帥天師捂著額頭上一塊紅腫抬手指了指大黑牛的房間:“他也中邪抽風(fēng)了,不過比你強點,至少沒去玩命的跳樓。話說你這手勁可真不小啊,那么大的花瓶在本天師腦袋上砸了個粉碎……”
我聞聲起身走了過去,打開房門一看只見大黑牛正抱著自己的枕頭打拳擊。他緊閉著雙眼,就好像跟那個枕頭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一樣,站在床上手腳并用,把里邊的絨毛都給打了出來。
我皺了皺眉:“帥天師,這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中邪了?”
帥天師爬起來點了點頭:“不是他中邪了,是你們倆都中邪了,幸虧本天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妖邪之事感官敏銳,不然今天晚上可就出了大事了!”
大黑牛打的很是瘋狂,大床被他弄的一片狼藉。我沉了口氣:“我是醒過來了,那他怎么辦,你怎么不去幫幫他?”
“開什么玩笑……”帥天師咧了咧嘴唇:“你沒看見他這架勢啊,剛才那一花瓶已經(jīng)夠我受的了,我要是再上去幫忙下場沒準跟那枕頭一樣倒霉,反正出不了人命就讓他自己慢慢折騰去吧,折騰累了自然就醒了!
話音剛落,只聽大黑牛大吼一聲,飛起一腳將枕頭從房間里踢了出來,接著一個魚躍又重新?lián)淞松先,一邊廝打嘴里還一邊喝罵:“你麻痹的,讓你給老子裝逼……讓你給老子裝逼!……”緊接著握住枕頭一角迅速轉(zhuǎn)了圈將其扔飛了出去。
枕頭在客廳中劃過一道弧線,不偏不斜正好從打開的窗口飛了出去,直墜樓下……
我和帥天師對視一眼,他也是臉色大變,飛也似的撲上去抱住了大黑牛的一只大腿:“媽的你這頭死牛!玩?zhèn)枕頭也不老實,小哥趕緊過來幫忙!”
果不其然,看見枕頭飛到了樓下,大黑牛緊追不舍,邁開步子也要從窗口一躍而起。我也趕緊沖到近前,死死抱住他的另一條腿,一邊往后拉一邊高聲問道:“天師,剛才你是怎么把我弄醒的,趕緊把大黑牛也弄醒了!”
帥天師猶豫了一下,隨后從地上爬起來脫下自己的拖鞋,站在大黑牛對面噼里啪啦的就打了起來,我看的腦門上閃過一排黑線,剛才臉上那種火辣辣的疼痛,多半也是這么來的……
扇了幾下,大黑牛逐漸有了反應(yīng),睜開眼睛剛剛說了個‘你’字,又是一脫鞋扇了過去。他正了正脖子,又說了個‘你’字,一脫鞋再次扇了過去。我見狀連忙開口叫住帥天師:“你快看看大黑牛,他是不是醒了?”
帥天師聞聲停了下來,湊到近前仔細一看,只見大黑牛睜著一雙牛一般的眼珠子惡狠狠的瞪著他:“你麻痹的,過癮不?打老子你他媽過癮不!”
帥天師咧嘴一笑:“那啥……我這不是情急之下沒辦法嘛……再說你醒了怎么不說話啊?”
“你他媽讓我說話么?你他媽讓我說話么!剛張開嘴一脫鞋就扇過來了,剛張開嘴一脫鞋又扇過來了,小白臉你他媽是不是在這公報私仇呢?”
………………
五分鐘后,三個人并排坐在沙發(fā)上,望著從枕頭里掉出來的一地絨毛發(fā)呆。
大和牛兩個臉蛋紅的跟猴屁股一樣,黝黑的膚色都遮擋不。骸奥楸缘脑趺椿厥拢献诱X呢,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跑到客廳里來了,還特么是被你用拖鞋給‘叫醒’的!?”
帥天師沉聲道:“今天是十五,陰氣聚集之日,地府生門關(guān)閉死門大開,樓中的厲鬼更是蠢蠢欲動。剛才你們二人的狀態(tài)叫做離魂之勢,說的通俗一點就是死亡前兆。倪達野說的沒錯,這樓中厲鬼已經(jīng)把咱們?nèi)水?dāng)成了下一個目標,接下來就到了斗智斗法生死一搏的時刻了。”
“生死一搏?”我皺了皺眉:“不就是個幻象么,有那么嚴重?”
帥天師連連搖頭:“非也非也,這種情況在科學(xué)上叫做夢游,通俗叫做附身,實則是離魂之勢。換句話說,也就是厲鬼奪魂的前兆。普通的鬼上身,其實只需要一點朱砂外加驅(qū)鬼咒法就能將其降服驅(qū)走。但是剛才你們處在游離狀態(tài)的時候這些方法全都毫無用處,有句話說的好,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所以說這件事情要比看上去更加嚴重棘手,咱們得盡快想出應(yīng)對之法,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大黑牛歪了歪腦袋:“真的假的,在這忽悠人可沒錢賺,你能不能說點靠譜的?”
帥天師也沒有過多解釋,拿出三根長香和一張黃紙。把長香插進桌上的香爐內(nèi),拿起黃紙相互對折擺弄了起來。足足十分鐘過去,一張普普通通的黃紙就在他手中變成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小老鼠,胖胖的身子尖尖的嘴巴還有兩只長長的耳朵,遠遠看上去跟真的一樣。
大黑牛在旁邊打了個哈欠:“我說都什么時候你還有閑心折紙玩,沒什么事的話就先睡覺吧,其他的明早再說。”
將紙老鼠放在桌上,點燃了插在香爐里的長香,帥天師微微松了口氣:“今天晚上,就是睡覺你也睡不消停。這叫陰靈鼠,一旦那厲鬼進入屋內(nèi),紙老鼠就會緊隨其后的跟著他從而暴露行蹤,更方便咱們找到目標。不過現(xiàn)在是晚上,今天又是十五,正是陰氣最為濃重的時候,想要做法驅(qū)鬼還是得等白天陽光普照陽氣充足的時候進行。
這樣吧,今天晚上咱們也別分開了,都在沙發(fā)上湊合一宿,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方便有個照應(yīng)。等到天色一亮太陽出來,本天師就大擺法陣,跟那厲鬼拼個魚死網(wǎng)破!”
這座大樓里自帶的家具都不是十分精致,客廳雖大但沙發(fā)非常普通,一共只有四個座位。能躺下兩個人已經(jīng)是極限,大黑牛體格較大懶得跟我們一塊擠,索性從自己屋里拿出被子和褥子直接打起了地鋪平躺在沙發(fā)旁邊,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對于大黑牛的呼嚕,以前分房睡的時候我并沒有什么感覺,雖然能依稀聽到不過并不影響休息。這次三個人睡到了一起,大黑牛又是沾枕頭就能睡著的主,驚雷一般的呼嚕算是徹底把帥天師我倆給坑了。兩人左右躺在沙發(fā)上,那呼嚕的感覺就好像旁邊有一隊人馬正在扭著東北大秧歌一樣。
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呼嚕聲已經(jīng)聽的我有些麻木,也終于漸漸有了困意,最后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在這種‘槍林彈雨鑼鼓喧天’的呼嚕聲中睡過去的。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當(dāng)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依然一片漆黑,大黑牛的呼嚕聲還在繼續(xù),帥天師也躺在沙發(fā)另一端睡的正香。我抬頭看了看,桌上的長香已經(jīng)燃盡,那只紙老鼠也安靜的趴在香爐旁邊,一切都顯得十分自然。確定這不是幻覺之后,我微微松了口氣,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
又是一覺過去,我睜開眼睛外邊卻還是一片漆黑,大黑牛和帥天師也還在酣睡。伸了個攔腰我心生狐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還是睡眠質(zhì)量有所下降,一晚上竟然會醒來這么多次。正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卻聽到沙發(fā)另一端的帥天師輕聲問道:“小哥,你醒了么?”
我輕聲回應(yīng):“剛睡醒,現(xiàn)在幾點了,怎么還沒亮天?”
帥天師似乎也有些詫異:“不太清楚,不過我也感覺應(yīng)該亮天了,可是這外邊怎么還是黑成這樣。大黑牛的手機在桌上,你看看現(xiàn)在過沒過五點!
我應(yīng)了一聲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在桌上摸到大黑牛的手機輕輕按亮,只見屏幕上清晰的顯示著幾個大字:‘上午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