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堰憤怒地轉(zhuǎn)身沖出病房后, 病房的衛(wèi)生間門打開了, 方曉輕輕捂著肚子提著尿袋, 滿臉菜色地走了出來。
腹腔鏡微創(chuàng)手術(shù)確實對人體的創(chuàng)傷小,她也確實在床上躺好幾個小時恢復(fù)了一些……但好歹這確實是場手術(shù)啊, 要不是實在想吐忍不住,她也不愿意爬下床顫顫巍巍跑去衛(wèi)生間。
即便吐完已經(jīng)漱過口,方曉依然覺得自己嘴巴里有股惡心的味道,偏偏現(xiàn)在還不能吃東西, 她只好不去想那股味道,拖拖拉拉回到自己的病床上,艱難地躺了上去。
雖然有點辛苦, 她也不由得慶幸自己是在正常的現(xiàn)代社會急性闌尾炎發(fā)作,要是擱前面幾個世界,運氣不好的話, 怕是會死得異常痛苦吧!
傷口依然有些疼, 但比闌尾炎疼起來好過多了, 還沒到需要吃止痛藥的程度, 方曉便只是閉眼放緩了呼吸。
突然她想起,姜堰去哪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她剛睜眼, 就見病房門被人大力推開, 面上倉惶和惱怒交織的姜堰矗立門口, 在看到病床上的她之后神色驀地一變, 大步走了過來。
姜堰一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就立即去調(diào)了醫(yī)院監(jiān)控,病房里沒有監(jiān)控,但走廊上的監(jiān)控足以覆蓋病房門。在他離開病房的這段時間,根本沒人出入病房,他便意識到自己是被耍了,她其實還留在病房,只是躲起來了,讓他以為她跑了去找他,她就可以從容不迫地逃離。
他冷靜地繼續(xù)看監(jiān)控,一直快進看到最后,都沒發(fā)現(xiàn)方曉離開病房,邊猜測著她還在等待離開時機,邊迅速回到了病房。
在病床上看到大大方方躺著的方曉,是出乎姜堰意料的。
見姜堰情緒不對,方曉忍著身體不適之余還要分出一點精力來給他:“怎么了?”
姜堰走到病床邊時放慢了腳步,他拖了張凳子在床邊坐下,握住了方曉的手。
他盯著她手的樣子,好像那兒長出了一朵花似的:“你剛才哪去了?”
方曉詫異道:“我不是一直在這里嗎?”
姜堰平淡地說:“我剛才回來時,你不在。”
“你回來過?”方曉想了想,恍然道,“我剛才有點犯惡心,去衛(wèi)生間吐了!
姜堰想起自己剛才回來看到她不在時第一反應(yīng)就是她帶病逃了,甚至忘記去衛(wèi)生間看看。
“現(xiàn)在還難受嗎?”他一臉自然地轉(zhuǎn)移話題,好像自己的大費周章從未發(fā)生過似的。
方曉從來不是過得多精細的人,也并不矯情,聞言無所謂地說:“還行吧。醫(yī)生不是說麻藥打完有這反應(yīng)都正常的嗎?過會兒就好了!
姜堰點點頭,手依然輕輕握著方曉的,不肯松開。
方曉吐過之后感覺就好多了,見姜堰沒什么要說的,便閉眼睡覺。
她猜姜堰剛才來找不到她,是以為她逃走了……呵,她就假裝不知道好了,就讓他在心里默默地因?qū)λ臒o故懷疑而內(nèi)疚吧!
方曉需要在醫(yī)院待三天,姜堰還請了個護工幫她處理個人衛(wèi)生問題。這間病房里還有家屬陪床,這幾天他都沒有回家,一直陪著她。
而方曉也表現(xiàn)得極為老實,跟外來的護工絕口不提自己其實是被囚禁的狀態(tài),每天就只看看電視睡睡覺。
其實這家私人醫(yī)院并不追求病床周轉(zhuǎn)率,但姜堰顯然并不希望方曉在外頭待太久,因此醫(yī)生一確定她能回家休息了,姜堰便帶著她離開了醫(yī)院。
方曉全程無怨言,甚至還在回去的車上小睡了一覺。
回到別墅,她按照那天出來時的記憶往地下室走,卻聽姜堰在身后叫她:“瑩瑩。”
姜堰很少叫方曉名字,她也沒聽習(xí)慣,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過去。
“你想待上面嗎?”他問她。
方曉微微一怔,她去醫(yī)院時表現(xiàn)得那么乖巧,算是通過了他的考驗么?
“我都可以。”她無所謂地笑了笑,“沒區(qū)別。”
方曉自認很灑脫,可姜堰在聽到她的話之后,卻嘴唇翕動,好像想說些什么,但他最終什么都沒說,別開視線道:“那就還是在地下室吧。”
方曉笑了笑,徑直往地下室走。
等姜堰重新將方曉銬在鐵鏈上,她便躺回了床上。雖說vip病房的設(shè)施都不錯,但床的話,還是姜堰準備的睡得舒服。
她躺了會兒,突然感覺有點奇怪,回頭見姜堰還站在那兒,視線落在她身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還有什么事嗎?”她問。
姜堰遲緩地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了。
方曉沒當回事,反正他要是有什么想法,她都能在他的夢境中窺探一二。
說到入夢,她就不困了。
通過小可獲得的這種金手指,最初可能駕馭起來有點困難,可一旦上手,就會以一種極為迅猛的速度熟悉起來。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能完全掌控姜堰的夢境。不過畢竟他在現(xiàn)實中沒對她怎樣,她在他夢境中對他也還是挺客氣的,只不過就是隔一段時間讓他感受一下她的死相罷了。
她想姜堰一定挺難受的,畢竟別人都是在夢里心想事成,他呢?現(xiàn)實中的她老老實實不惹事,對目前的生活甚至有那么點樂在其中的意思,可夢境中的她總是在尋死,而且還花樣百出,每一種死法都不重樣的……完全反過來了。
住院的三天,方曉其實也入夢了,不過看在姜堰天天守著她太累的份上,她沒有折騰他。出院的第一天,她也好心地決定放他一馬。
如今既然已完全掌控了姜堰的夢境,方曉就決定更進一步,開發(fā)她這個能力的更多功能。
比如說,現(xiàn)在她入夢都只能在別人入睡時,那么有沒有可能,在對方清醒的時候,把人拉入夢中呢?如果可以的話,那她可比弗萊迪厲害多了!
因為平常方曉能接觸的人只有姜堰和章嬸,而姜堰比較特殊,她決定先對作為普通人的章嬸下手。
她還在養(yǎng)病期間,見到章嬸的次數(shù)和時間比之前更多,在嘗試了許多次之后,她驚喜地發(fā)現(xiàn),倘若她聚精會神的話,她竟然能做到讓章嬸恍惚一下。第一回她還不敢相信,多試了幾次之后她才得以確信。
方曉感覺自己這能力再不是雞肋了。如果她能將這能力發(fā)展為一個變種……比如說拉對方入夢,在夢中讓他做事,并影響到現(xiàn)實,不就像是催眠了嗎?
那樣的話,她就立于不敗之地了啊!
在精心照顧下,方曉的傷口愈合得很好,中間換敷料消毒都是章嬸在做,不過章嬸幾乎不跟方曉閑聊,大概是得了姜堰的命令吧。
自從住院一事后,方曉發(fā)現(xiàn)姜堰對她的態(tài)度似乎有些許不同。但具體要說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他雖然依然覺得她想跑,但沒之前那么防備了。
如果她真的抱著麻痹他好逃走的想法,那么她的策略算是成功了。
這一天白天看完書,是慣常的休閑時光,姜堰上樓去取章嬸做的爆米花和飲料,而方曉則挑選看什么電影。她現(xiàn)在偶爾會有這樣無人看管的上網(wǎng)機會,但她從來沒做過多余的事,因此姜堰逐漸放了心。
方曉還沒找好看什么電影,卻見姜突然面色凝重地跑了回來,可他手上什么都沒拿。
不,也不能說什么都沒拿,他手里拿著把鑰匙。
姜堰連句話都沒多說,直接替方曉解開腳上的鐵鏈,拉著她便往外走。
“怎么了?”方曉追問道。
“出事了,這里很危險!苯哒f著,推開房門,可就在他探頭出去時,他面色突然一變,又急忙退了回來,將房門關(guān)上反鎖。
然后他四下看了看,拉著方曉躲到衛(wèi)生間。
“他們是沖我來的!苯呙嫔纯嘀杏謳е唤z后悔,“對不起,你可能要跟我一起死了!
方曉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得這么快,問道:“他們有槍?”
姜堰面色沉重地點頭。
方曉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瞬間飆升。
如果這就是通往終局畫面的一幕,那么她確實馬上就要死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的話。
方曉求生欲向來很強,此時她不禁慶幸自己在章嬸身上做的練習(xí),這讓她不至于沒有反抗的能力。
外頭突然傳來砰砰砰撞門的聲音,這門的鎖并不牢固,多踹幾腳,或者拿槍打,很快就會打開。
但姜堰好像已聽不到外頭的巨響。
可能是事情實在來得太快了,他心中還有不甘,他也不想就這么快死去,可來的人是真正的窮兇極惡,為了姜家那么大的利益,今天不會有奇跡。
“你本來可以不管我的!痹趬衾镎垓v了姜堰那么久,此刻方曉送了他一個真心的微笑。如果他在發(fā)現(xiàn)事情有變后管自己逃走,而不是來這個沒有退路的地下室,那么他很可能可以逃走,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被甕中捉鱉。
當然,囚禁他人肯定是不對的,但他的成長環(huán)境激造就了他這樣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堰扯了扯嘴角:“我如果不管你,你不會跟我一起死!
他知道那些人是沖著他來的,如果他不來找她,說不定她能悄悄地活下來?伤幌霋佅滤粋人逃走,明知會連累她,他也還是來了,或許他寧愿跟她一起死。
他其實并不在乎姜家的財產(chǎn),他對那位新認的外公也沒有太多親情。他只知道,在他快要過不下去時,是她給了他在她看來微不足道卻對他來說彌足珍貴的溫暖。
他把生死看得很淡,曾經(jīng)他處于他繼父的控制之下時,他還想過,就那么被打死也不錯。如今要因姜家的資產(chǎn)帶來的麻煩而死,他倒也無所謂,能跟她在一起就好。
“這倒是!狈綍渣c點頭,同意了姜堰的話。
門外突然砰的一聲響,門被人踹開了。
方曉忽然撲上去抱住姜堰,閉著眼睛集中精神。
姜堰先是愣了愣,隨后摟住了方曉。
這樣死在一起,也很好。
到了這樣危險的時刻,方曉的異能好像隨著她精神的亢奮而愈發(fā)活躍。
她不想死,那么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在閉上眼之后,方曉便感覺到衛(wèi)生間外有人。
在黑漆漆的世界中,那人就像是星星一樣閃亮,她輕易便捕捉到了對方,然后她感覺自己好像一張大網(wǎng),驀地將對方籠罩住。
下一刻,外頭傳來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姜堰皺眉望向外頭。
方曉知道,那是因為她把來人拉入了夢境,所以對方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她不敢睜開眼睛,只低著頭松開姜堰。
姜堰遲疑片刻,又聽了會兒沒聽到聲音,便對方曉說:“你先在這里,我出去看看!
方曉連話都不敢說,只輕輕點頭。豆大的汗水從她額頭滴落,她感覺自己快支撐不住了。
在方曉的刻意遮掩之下,姜堰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他走出衛(wèi)生間,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個追他的男人正倒在地上,槍就落在腳邊。
他只覺怪異,再看這男人,好像只是熟睡了似的,呼吸綿長。
不過姜堰也不是個傻子,他立即撿起槍,想了想拿原本栓方曉的那根鐵鏈扣在了那男人的手腕上,又從這男人口袋中摸出一只手機,然后他撥了個電話,再回到衛(wèi)生間中。
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方曉冷汗直冒,像是隨時都會暈倒。
“你怎么了?”姜堰忙去扶她。
方曉聽動靜知道姜堰干了點什么,她放心地收回自己的精神力,慢慢睜開雙眼。
她的眼睛就好像是三天沒睡似的,眼里滿是紅血絲,著實把姜堰嚇了一跳:“你的眼睛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方曉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便撐著姜堰站起來,對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看,突然看到鏡中的人眼睛那么紅,她也嚇了一跳。
“沒關(guān)系,不影響我的視力。”方曉沒多管,這肯定是她剛才使用能力的后果了,也不好跟姜堰說。
方曉注意到姜堰手里拿的槍,拉著他走出衛(wèi)生間,看到被鐵鏈鎖住的男人,她裝無辜地問:“他怎么回事?”
“好像自己睡著了。”姜堰對此也覺得莫名其妙,但他此時也懶得追究,只道,“很快會有人來救我們,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好!狈綍詰(yīng)下。
二人走出房間時,那個男人正好慢慢地醒了過來。鐵鏈很長,足夠讓方曉去衛(wèi)生間,但卻夠不到門口,他眼睜睜地看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后,連忙起身去追,可快到門口時卻被鐵鏈狠狠扯住,他砰的一聲被拉回來摔到了地上。
然后他發(fā)覺,自己的武器和通訊工具都沒了。他隱約想起,自己剛才好像很困,大概就睡著了……但問題是,這種干活的情況下,他剛才究竟是怎么睡著的!
方曉和姜堰二人走出關(guān)了她近一個月的房間后,沒有盲目地離開地下室。
他們也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既然有救援,當然是能躲多久就躲多久。他們至少現(xiàn)在都還只是普通人罷了,即便姜堰手里有槍也沒用,只能靠躲。
姜堰對別墅很熟悉,他知道地下室只有唯一出口,即便要躲也不該躲這里,至少得躲有退路的地方。
二人在樓梯邊等了等,方曉趁機閉眼嘗試著像剛才一樣感應(yīng),如果不拉清醒的人入夢的話,她的精神力不需要耗費很多。
樓梯邊現(xiàn)在沒人。地下室的隔音很好,因此那男人踹門的動靜雖然很大,卻一點都沒傳出去。
“我們上去吧!”方曉說,“我聽著應(yīng)該沒人!
姜堰只猶豫了幾秒便走在前面先上樓。
方曉緊跟著姜堰。
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樓。
地下室的入口相對隱蔽,之前那男人也是誤打誤撞找到,又因為看到了姜堰而追了過去。
只可惜那男人沒有及時跟伙伴通氣,導(dǎo)致了孤軍奮戰(zhàn),這才吃了暗虧。
“廚房邊有個雜物間,我們可以先躲去那邊!苯咻p聲道,“離這也近!
方曉便緊跟著姜堰,很快二人便到了那間不算小的雜物間。
里面放著不用但其實還比較新的舊家具,一些生活雜物,不亂,有給二人躲藏的空間。
他們逃不出去,但只要能躲過半小時,就可以等來救援。
二人最后在沙發(fā)肚里找到了藏身處,這沙發(fā)坐墊可以掀開,里頭的隱藏空間剛好夠二人躲藏。
把坐墊蓋好之后,二人幾乎是緊緊貼在一起,里頭一片黑暗。
“你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嗎?”方曉聽了會兒外頭的情況小聲地問。
姜堰說:“大概能猜到。狗急跳墻。外公派給我的人里面,好像有內(nèi)應(yīng)!
方曉點點頭,她也沒有再追問。她不需要知道得更詳細,她隱約察覺到,這可能是她完成任務(wù)的一個契機。
“若今天能逃過這一劫,讓你外公好好查查你身邊的人,別被人鉆了空子!狈綍哉f。
如果能躲過今天這一劫,姜堰外公勢必要對原來那位繼承人動手,不給對方再傷害自己寶貝外孫的機會。那樣的話,一般人跟姜堰也沒什么深仇大恨,恐怕不會再有人想著殺他。只要沒人再想殺他,他就不會被激發(fā)那可怕的能量。
也就是說,只要能躲過今天,她的救世任務(wù)很有可能就完成了!
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也為了聽外頭的動靜,二人沒再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到能聽到對方心跳聲的環(huán)境中,突然傳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雜物間的房門被打開了,外面的聲音陡然清晰。
“其他地方都找過了,我看這里很有可能藏人,快找!”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同伴說。
聽到這聲音,方曉和姜堰二人的呼吸都快屏住了,她感覺到他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她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心跳得很快。
眼前其實什么都看不到,但方曉還是閉上了雙眼。
在無邊無際的一片漆黑中,她感覺到周圍除了她和姜堰之外還有三個小亮點。
一次性拉三人入夢,好像有點難啊。
方曉反握住姜堰的手,她沒有立即動手。
萬一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二人就那么走了呢?那她就不用白費力氣了。
但方曉的運氣看來沒那么好。
某一個瞬間,外頭原本窸窸窣窣罵罵咧咧的聲音都消失了,她感覺得到,他們正圍繞著她和姜堰。
啊,果然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啊。
姜堰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身體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在沙發(fā)坐墊被人暴力掀開的同時,方曉將自己已耗費大半的精神力覆向早就鎖定的三人。
與此同時,她感覺腦袋好像被人狠狠掄了一錘似的,即便躺著也頭暈?zāi)垦5碾y受。
方曉還閉著雙眼,因此姜堰是第一個看到三人像他們的同伴一樣莫名其妙倒下的人。
他遲疑地掃了一圈,隨后發(fā)現(xiàn)了方曉的異常。
她雙眼緊閉,可眼角卻流出血來!
姜堰慌忙抱著方曉從沙發(fā)里出來,他顧不得去看那幾個男人是怎么了什么時候會醒,神色慌張地對方曉說:“你、你還好嗎?”
方曉還醒著,但她覺得頭很暈,真的快吐了。
原來透支精神力是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啊,她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都割下來。
“我沒事……”方曉虛弱地說。
怎么可能沒事!
姜堰看著方曉流下的血淚,怎么都不可能相信她的話。
方曉可不管他信不信,她慢慢睜眼,被自己眼前的恍惚嚇了一跳。
但隨即她意識到,她的世界變成一片黑白了!
也就是說,她猜得沒錯,她的救世任務(wù)完成了!
方曉沖抱著她的姜堰笑了笑,也沒心情再說什么,閉上了眼。
當救援者找到人時,他們看到的便是這宛若油畫的一幕。
陰郁的少年跪坐在地上,懷抱著生死不知的少女,低頭靜靜地看著她,一滴淚滾落在她帶著血痕的面頰上。少女神色平靜而安詳。
在他們周圍,三個男人就像是信徒,以三種不同的姿勢躺在地上,好像在熟睡似的,面上的神情也十分平靜。
姜堰在許久之后才想明白了一些事。
雖然他不知道具體如何,但他知道,是陶瑩瑩把那些男人弄睡著的。
是為了救他。
姜堰看著病床上的女孩。
她臉上連著呼吸機,身上各種插管維持著她的生命。
搶救的醫(yī)生說,她已經(jīng)腦死亡了,不會有任何奇跡。
他發(fā)瘋了似的不肯讓醫(yī)生拔管,而他外公也依然跟先前一樣縱容著他。
他期待著奇跡。畢竟他也是因奇跡而活下來的?苫蛟S他很清楚奇跡不會發(fā)生第二次。他只是覺得,應(yīng)該這樣。
現(xiàn)在他不用把她關(guān)起來,她也哪里都去不了。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