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是被姜堰從后方抱住的, 在意識到桿子因夢主人的意愿而被做了手腳之后, 她決定裝作自己只是個夢中人物的樣子。
……沒辦法啊, 她現(xiàn)在出不去!
方曉以前記得的夢中,是沒有觸覺、嗅覺、味覺的, 但此刻,她不但能感覺到姜堰摟著她的力道,還有他身上那淡得幾乎聞不到的屬于男性的氣息。
她冷漠地說:“謝謝,你可以松開我了!本拖袼诮呙媲耙回灡憩F(xiàn)出來的那樣。
姜堰卻沒有松手, 他彎著腰,下巴靠在她肩頭,在她耳邊用毫無起伏的聲音道:“這是我的夢,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方曉忍不住心頭一跳。
這么清晰的夢境意識,對她來說很危險了。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那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夢里, 不需要克制。
方曉猜按照姜堰對他自己夢境的控制力, 她要是反抗, 可能反而會招致無法預計的后果, 不如假裝到底。
她握住姜堰摟在她腰間的手,側頭露出不屬于陶瑩瑩的誘人微笑:“放學時你就想這樣了是不是?那時候,你是不是遺憾我竟然抓著那么穩(wěn)?”
方曉不知從哪兒聽到一個說法,夢境中的每個人, 其實都是“我”的不同一面, 什么“本我”“自我”“超我”之類的, 她也沒記住具體分析, 但她想,在這樣一個姜堰在一定程度上能自控的夢中,他重現(xiàn)了晚上放學時的事,又改變了結果,必定意味著什么。
而她作為他的夢中主角,替他說出他的“真實想法”,應該不算過分。
跟現(xiàn)實中的姜堰相比,處于夢境中的他顯然更情緒化。
聽到方曉的反問后,他慢慢眨了下眼睛,像是想了想,然后才笑道:“是啊。你也是……明明在幫我,卻故意裝作不是,為什么呢?怕連你自己也成為被欺凌的對象?不像,畢竟你每一句話都像在挑釁他們。怕你我會成為他人口中的談論對象?也不像,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謝晨說過他是你喜歡的類型,你并不怕被人討論。”
他頓了頓,輕聲道:“我思來想去,好像只有一個理由:你怕被我纏上!
……正好相反啦少年!
方曉現(xiàn)在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聽姜堰的分析,頭頭是道,偏偏這個結論吧,跟事實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才不是怕被他纏上,她明明是為了被他“纏上”而欲擒故縱!
“所以,你看我多善解人意啊。你不想被我纏上,我在學校就乖乖與你保持距離!苯叩溃暗@是在我的夢里,我想怎樣就怎樣!
……所以你是想怎樣!
方曉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干脆就這么看著他不出聲。反正她現(xiàn)在是夢中人物嘛,不說話很正常。
但隨即,方曉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說話也不對。姜堰正抱著她,二人距離極近,她又看著他,這慢慢演變成了非常曖昧的對視。
姜堰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碎發(fā)后的眼神有些亮:“原來你的眼睛這么好看。”
方曉:“……”
她覺得再對視下去有點危險,便突然笑了下說:“你所說的都是你的猜測,你只是懦弱,你只是在掩飾你的膽怯——你不敢在學校里跟我說話!
姜堰愣了愣,好像沒想過這個,他慢慢松開方曉,略顯顛簸的公交以及車內擁擠的人群,也在逐漸略微半透明的背景,最終消失在純正的黑色中。
“你說得不對!苯吣樕系男σ庀Я,他像是被冤枉了的小孩,在徒勞地為自己辯解,“你說得不對!”
方曉笑道:“真的嗎?問問你的內心,你怎么只敢在夢里見我,跟我說話?因為你在害怕啊,你不敢主動跟我說話,你害怕我也會像其他人一樣拒絕你。”
“你住嘴!”
隨著姜堰的憤怒而來的,是陡然變化的時空。
方曉睜眼時一抖,驀地從床上坐起來。
可算給她逃出來了啊,太嚇人了!
時間才三點,可方曉已經不敢再入睡了。雖然大概率她不會再進一次姜堰的夢境,但在他夢中那種不可控的感覺著實令人心悸,她都快得ptsd了。
方曉一直撐著不睡,但后來還是瞇了過去,因此再醒來時間比往常遲了些,她只好匆匆收拾好出了門。
車上人依然很多,多數(shù)都是去上學的學生,方曉找不到座位,只能靠著欄桿站穩(wěn),閉眼假寐。
但在她閉眼之前,她好像隱約看到個熟悉的人影,心中一跳后她慢慢睜眼,看到就在她右前方,靠窗的位置坐著姜堰。
方曉瞬間清醒,差點以為自己又入夢了,嚇出一身冷汗來。
好在姜堰只是垂著視線,坐在那兒不聲不響,跟夢境中的他完全不同,因此方曉多看了幾眼后就放下心來。悄悄挪到了車門另一邊的欄桿旁,離他遠了些。
等到了校門口,本來就在車門邊的方曉等車門一開便大步跳了下去,飛快地向學校里走去。
姜堰慢吞吞地下了車,像是不經意地抬眼看向方曉跑走的背影,他的眼底有些淡淡的陰影,周身氣壓比以往還低些。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夢,也清楚地記得夢里的她對自己的嘲笑和質問。
她上車時他就注意到她了,同樣也注意到了她的困倦,但他確實也不敢跟她說話給她讓座。
他有些煩躁地垂下眼,夢里的話怎么能相信。明明是她并不愿跟他說話,他才順著她的意不去打擾她的。
方曉在上午的課上不小心睡著過幾次,也被老師逮住叫起來過一次,她臉皮厚沒當回事,說讓她站著她就捧著本書站得自在。
等到了中午吃過飯,方曉真正睡了大半個小時的午覺,可算真正緩過來。
這一天,方曉幾次去后頭飲水機那兒接水,偶爾會發(fā)現(xiàn)姜堰正盯著她看,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后,他又會立即轉開目光。
方曉并沒有自己的任務進度條在推進中的喜悅,她覺得自己的燃眉之急是增強入夢時對夢境的控制力,不然進姜堰的夢境太難受了。
唯一有趣的事是,謝晨幾次不小心看到她,或者跟她目光對上,都會被針刺到了似的立即轉開視線,又心虛又慌張。
方曉忍不住想,也不知道謝晨在夢境中有沒有給自己的某部位做調整……真是辣眼睛啊,她現(xiàn)在還能清楚地記得形狀大小呢……
今天是周五,本周最后一天上課。高二學生還沒像高三一樣緊迫,難得的還有雙休日。
方曉覺得自己對公交車也有ptsd了,先是迅速將大部分東西都收拾好,然后開始慢悠悠地摸魚,等偷偷注意到姜堰走出門去了,她才書包一背,遠遠地跟上了姜堰。
方曉一直遠遠跟著姜堰,直到他到了站臺,她才好像突然開始對路邊攤感興趣似的,駐足挑選。等眼角余光注意到她要坐的車到了,并在停了一會兒后開走了,她才輕松地走過去。
然后她就在站臺上看到了姜堰。
……為什么他沒上車?!
方曉故作毫不在意地走到人已少了些的站臺上,倚靠著站臺的廣告板,像是毫無所覺地看著車來車往的馬路。
剛才過去的那輛公交,車上的人并不多,姜堰不可能擠不上去。可見他就是注意到她沒過來,所以留下來等她的。
方曉有點焦躁,然后又因為自己對這事生出焦躁而焦躁。
她明明就想著要跟姜堰慢慢變得熟悉親近起來,目前看起來進展很順利,他開始注意到她了——從現(xiàn)實角度來說是這樣。但上回的夢境讓她感覺很不好,這就給了她一種割裂感,而從夢境中帶出的不好感覺,也影響到了現(xiàn)實。
都不知道小可給她爭取的這個金手指,究竟是來幫她的,還是來坑她的!
過了十分鐘左右,方曉要坐的公交又來了,見姜堰上了車,她很有沖動等下一輛,但這樣又太刻意了,她也只好慢吞吞上了車。
她覺得自己得趕緊適應把現(xiàn)實和夢境分開,在現(xiàn)實中,她明明該多跟姜堰接觸才對。
方曉上了車就跟往常一樣越過站在車子前半部分的姜堰,往后走去,最后在后車門旁停下。
姜堰沒動,在下一站上來很多人時,他才慢慢走過來,然后停在方曉身邊。
方曉面無表情,目光直視前方。
隨著車子的晃動,二人的身體偶爾會碰在一起,但只是輕輕的接觸,下一秒就會分開。隔著寬大的校服,倒也沒什么感覺。
但方曉卻想起了昨晚的夢,他抱著她時的觸感是那么真實。
然后她悄悄地扎了個并不明顯的馬步,手也握緊了欄桿,萬一司機又急剎,她依然會像上回現(xiàn)實里的一樣穩(wěn)如泰山。
這一路直到方曉下車,公交都沒急剎,方曉松了口氣回到家中,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房間。
周末不上課,她得在家吃飯,跟叔叔一家人吃飯的尷尬就避不開了。
方曉心事重重地看了會兒書,等困倦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才不得不上床睡覺。
她感覺自己有點像是《猛鬼街》電影中的主角們,得硬生生撐著不睡覺,免得被弗萊迪侵入他們的夢中將他們虐殺……可問題是,她才是能入夢的那個人啊,她本來該是弗萊迪的,怎么就反過來了!
方曉是在一陣輕微顛簸中再度恢復意識的。
下一秒她就知道,她又在公交車上。
睜眼一掃,她看到了右前方坐在靠窗位置的姜堰,頓時想起來,這好像是今早的事。
方曉剛打算收回視線,卻見姜堰驀地回過頭來,準確地看向她說:“你看起來很困,這里給你坐吧!
“不用了!狈綍岳淠鼐芙^,同時扭頭就往后走。
她沒走成,因為她的手被拉住了。
她和姜堰原本隔著至少有兩米,可這只是個夢,他一抬手,兩人間的距離就迅速拉近。
“不用跟我客氣!苯哒f著微一用力,就把方曉按坐在他腿上。
方曉:???
敢情他說的“這里給你坐”的“這里”,指的不是座位,而是他的大腿啊?!
想想前一次自己跟姜堰的交鋒,方曉沒有做出掙扎的動作,而是看著他的眼睛笑道:“你果然很軟弱,在學校里只敢悄悄等我一起坐車回家,卻不敢跟我搭話。你在夢里才有大膽妄為的勇氣,但這稱不上勇敢,而是真正的、徹底的懦弱!
“我不懦弱!苯呙蛑椒裾J。
方曉擴大了嘴角的笑:“是嗎?那你敢不敢明天來找我說話?哪怕一句,我就承認你不懦弱!
姜堰微微抬頭,額前的碎發(fā)向兩邊滑開,露出他那雙漂亮的眼睛。
“好,我會的。”他好像在跟她較勁,但方曉知道,他是在跟他自己較勁。
“是嗎?可明天是周六呢,你怎么跟我說話?”方曉笑得特別欠,“我知道了,你明知這一點才答應了下來,那樣你明天做不到,就可以說是因為學校不上課你見不到我,而不是因為你的懦弱!
她啪啪啪鼓起掌來:“太有想法了!
“……你閉嘴!”
然后,方曉就從夢境中逃了出來。
她發(fā)現(xiàn)了,她進入姜堰的夢中,靠自己出不來,只能是他生出強烈的不想見到她的意愿,她才能出來。
嘲諷人這種事,她在行啊。
因為已經進過一次姜堰的夢,方曉再次睡下時安心了許多。
等她再清醒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在游泳池邊。
很快方曉就看到了這個夢境的主人——她叔叔陶陸。
陶陸正穿著泳褲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他身邊圍了好幾個身材極好的比基尼美女,有捏肩的,有給他涂防曬霜的,還有往他嘴里送削好皮的水果的。
看陶陸很陶醉的模樣,方曉忍不住起了壞心。
她盯著一個美女手中的果盤,將里頭的水果,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蠕動的大青蟲。
陶陸閉著眼享受,因此當美女把大青蟲塞進他嘴里時他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咬了一口,嘗到滿嘴的奇怪觸感和滋味,他才慌忙呸的一聲將嘴里的東西吐出來,在睜眼看到美女盤子里的蟲子時,他嚇得一把推開那美女,連忙撲到泳池邊嘔吐起來。
身邊的美女連忙遞過來一條白毛巾,他接過擦嘴,再抬頭時就看到剛才給他遞毛巾的哪是什么美女,根本是個長滿胸毛的大漢。
更可怕的是,那大漢還在滿臉愛意地看著他。
陶陸慘叫一聲,一下子跳入了泳池中,然而在他入水的那刻,原本清澈的泳池水突然變成了散發(fā)著臭味的爛泥,糊了他一臉一身。
方曉滿足地離開了陶陸的夢境,第二天一早醒來時心情也不錯,看到陶陸眼底青黑,模樣疲憊時,她就更開心了。
雖然只進入除姜堰之外的人的夢境三次,但方曉可以感覺得出來,在她有意識的鍛煉嘗試之下,她控制夢境的能力在逐漸增強。
但就是在姜堰的夢境中,她的能力好像被壓制了一樣。
她確實很不喜歡這種失控感,反正她如今也沒辦法自由控制自己進誰的夢境,那么下回再進姜堰的夢時,她會嘗試著掌控他的夢境。
周末果然跟方曉想象得一樣難熬,即便只是在吃飯時出來面對她的叔叔嬸嬸和陶蘭,都讓方曉快窒息了。陶陸夫妻雖是長輩,但真是一點長輩的模樣都沒有,諷刺方曉時毫不留情面,就好像她白吃了他們的飯似的。
但方曉很清楚,陶瑩瑩的父母去世前留下了不少遺產,不然她的叔叔怎么會看在遺產的份上收養(yǎng)她?連他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都是陶瑩瑩原來的家。
別的穿越者這時候可能就要虐渣自立了,但方曉沒想過這事。
她的目標是姜堰,而陶陸一家子其實根本不管她在外面做什么,正合她意,要是有了什么變故,影響到她親近姜堰的計劃了,她都沒處說理去。
但是嘛,在夢里讓他們一家子“開心開心”,她還是能做到的,就當是鍛煉自己的能力了。
周末兩天,方曉進入的夢境就是陶陸一家三口的,沒有再進姜堰的夢境。她先前隱約猜測過入夢的先決條件,如今大致可以確認,白天跟她有過接觸的,她才會有選擇性地進入,這兩天在家見不到姜堰,自然也就不會再入他的夢了。
練了兩天手后,方曉對入夢這事信心大漲。她感覺自己在入夢這事上有天賦,如果再進入姜堰的夢境,她一定能讓他大吃一驚!
周一清晨,方曉精神奕奕地上了公交,不過今天沒在公交上看到姜堰,她猜他可能還沒來。
晨讀前方曉看了眼后方,見姜堰坐在自己座位上了,她便起身去接水。接完水回來,她看到地上有本書,撿起來就覺得眼熟,不就是姜堰之前被謝晨他們撕碎的數(shù)學書嗎?
方曉想起了周五晚上的夢,猜測他這是打算跟她搭話……
但她會輕易讓他達成這目的嗎?
當然不會!
她問都不問一句就把書往姜堰課桌上一放,在他抬頭時她已經飄然遠去,都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這樣的話,晚上她要是再入姜堰的夢,總歸要換成教室而不是公交了吧?她都對公交有陰影了。
方曉給自己的計劃點了個贊。
周一兩節(jié)課后是升旗儀式,第二節(jié)課一下課,廣播里就開始放音樂,各個班級的學生都從教室里走出來,往操場走。
方曉走在最后,跟著人群慢吞吞地往前走,后頭突然一聲怪叫,當方曉反應過來時,她后背已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本來她就有些心不在焉,這么一撞,她便噗通一聲前撲摔在了地上。
……哪個小混蛋!
方曉在這個現(xiàn)代世界跟前三個危險世界時刻警惕著的狀態(tài)不一樣,是很放松的,再加上又是校園中,根本沒必要防備那么多,誰知道,竟然就這么被人撲倒了!
方曉支起上半身,轉頭看向身后。
姜堰半個身體壓在她身上,此時連忙翻身下來,站直了身體后看著她,嘴唇動了動。
隨后方曉看到了不遠處的謝晨,他唯恐天下不亂似的鼓掌叫道:“哇,真是不要臉啊,當著大家的面就抱上了!”
周圍都是同學,有走在后面看到發(fā)生了什么的,有點厭煩地看著謝晨,而不知情的,則目露詫異、鄙夷,看好戲的人在任何時候都不缺。
方曉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徑直越過姜堰,在謝晨驚訝的目光中,她一把拽著他的衣領將他狠狠按在走廊的欄桿上。
“謝晨,你是不是小學生。俊狈綍岳湫,“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就是欺負她?這么喜歡我,你當面跟我說啊,我說不定會接受你的,像現(xiàn)在這樣何必呢?”
周圍立即想起哄笑聲,竊竊私語不斷。
方曉臉皮厚,謝晨在欺負人時臉皮厚,但在被人“欺負”一事上沒多少經驗,當即漲紅臉叫道:“你別胡說,誰說我喜歡你了?”
他甚至忘記了,他力氣比方曉大多了,完全可以掙脫開她。
方曉輕松地按著謝晨,二人距離很近,近到謝晨突然覺得她其實也挺好看,近到他想起了前幾天那個夢里像個女王一樣的她……
“你就嘴硬吧!不喜歡的話,有本事以后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方曉松開謝晨,沒再搭理其他各式目光,往前走去。
謝晨慢一拍才梗著脖子道:“誰嘴硬了!你才是,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方曉嘴角一勾,呵呵,咱們夢里見。
她拐到另一條沒人的走廊上便沒再硬撐,卷起褲腿,兩邊膝蓋上都摔得烏青破皮了。
因方曉的高調表現(xiàn)而被所有人忽略的姜堰悄無聲息地跟上方曉,一跟來就看到她那白皙的小腿。
陶瑩瑩有點自卑,一年四季長袖長褲,皮膚被捂得發(fā)白,因此膝蓋上的烏青便顯得極為刺眼。
方曉見沒什么大問題,就把褲腿放下,剛直起身,便看到面前站了個人。
她眼皮一抬,對上了姜堰的眼睛。
他似乎有話想說。
方曉沒等他開口就說:“不是你的錯,不用放在心上!
說完,她越過他向操場走去。
姜堰沉默地看著她略有些瘸地往前走,慢慢跟在她身后,維持著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方曉稍微有點得意。
想跟她搭話?不可能的!在她能徹底掌控姜堰的夢境之前,她還不想給他這個機會!前兩次她都是靠嘲諷他連跟她說話都不敢而成功脫離他的夢境,下回她還想繼續(xù)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