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那個大夏士兵十分詭異地被雷劈死了, 然而有人能讓老天爺降下天雷, 這種事實在太荒謬了, 圍著方曉的大夏士兵更愿意相信那是一個巧合。
在面面相覷許久之后,小頭目給膽子最大的大夏士兵使了個眼色,后者在猶豫片刻后, 慢吞吞地靠了過去。
方曉準(zhǔn)確地看向那人, 笑著說:“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那大夏士兵腳步一頓。
小頭目喊道:“她是在虛張聲勢!”
方曉道:“哦?那你再往前走一步試試。”
“不要怕她!”小頭目見自己手下還在猶豫,氣急敗壞地催促道。
方曉看向他挑釁地笑道:“那你自己怎么不過來試試?”
方曉這話一出,那膽大的大夏士兵便干脆往后退了好幾步,誰都有一點小私心, 要是真沒問題, 那小頭目為什么不去?
小頭目聽到方曉的挑釁,確實火冒三丈, 可眼角余光瞥到死得莫名其妙的那位兄弟,他實在不敢自己上前。
他拔出刀來,對身邊的大夏士兵揚了揚:“你過去抓住她!不然老子殺了你!”
在長刀的威脅下,那個子小小的士兵只能滿面恐懼地慢慢朝方曉走去。
方曉望著他, 淡淡笑道:“還有三步。”
小個子的士兵腳步一頓。
小頭目喊道:“她在嚇唬你!你快給老子過去!”
小個子士兵只得咬著牙往前邁了一步。
方曉說:“兩步!
小個子士兵深吸了口氣,又邁出一步。
“一步。再走一步, 你就完了!
小個子士兵抬起腳, 卻遲遲不敢踩下去。周圍圍觀者也是緊張地盯著他,他們迫切想知道, 方曉的話只是在嚇唬人, 還是真的。
“怕什么!快過去!”離得老遠的小頭目突然叫道。
小個子士兵嚇了一跳, 這一腳便不慎踩了下去。
下一刻,一道雷電突兀地從高空閃現(xiàn),轟然落在他身上,他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倒下。
驚呼聲吸氣聲此起彼伏。
方曉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冷淡地說:“還有誰?”
她倒是想囂張,但神棍嘛,還是冷淡一點比較符合神棍的人設(shè)。這一次她使用的雷電異能比前一次少了一半威力,對她來說,立威即可,沒必要頻繁殺人,而且她的精神力是有限的,即便別人不知道,她還是省點用為好……
包括小頭目在內(nèi)的大夏士兵紛紛退后好幾步,甚至沒一個敢去查看小個子士兵死活的。
其余大夏士兵和俘虜們,都神色各異地看著方曉,有人吃驚,有人震驚,有人不信,還有人干脆跪下,把方曉當(dāng)成了下凡來拯救世人的仙子。
就在此時,原先偷偷跑去通知領(lǐng)兵校尉的士兵回來了,隨后而來的,是領(lǐng)著一隊士兵,威風(fēng)凜凜的校尉楊雄。
楊雄并不相信士兵來報告的話,什么天選之女,都是胡扯,他匆匆趕來,是不希望弄出什么亂子。
他撥開圍在方曉周圍的士兵,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人,他們的頭發(fā)都炸開了似的,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小頭目見楊雄來了,像是有了主心骨,先前的恐懼散去,連忙上前說:“楊大人,這女人身上真的有邪異,說讓雷劈誰,就劈誰!”
“胡說八道!”楊雄揮掌便是一巴掌打過去,怒斥道。
他也就三十出頭,長得人高馬大,面色是常年經(jīng)歷軍旅生活的黝黑,濃眉大眼,天生威嚴(yán)。
被他那盛怒之下的一掌打中,小頭目被打倒在地,捂著臉不敢再出聲,心里倒生出點不一般的心思:最好那妖女讓楊大人也見識見識雷電的威力!讓楊大人瞧瞧,他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打了小頭目一巴掌后,楊雄便徑直向方曉走去。
方曉笑了:“如果我是你,不會再往前一步!
楊雄自渾然不懼,往前邁了一步。
方曉手指微動,一道雷劈在了楊雄的身側(cè)。他可以感覺到,身體上的毛發(fā)因此而被吸起的那種輕微牽拉感。
即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楊雄,此刻也不禁停下了腳步。
他本以為那不過是裝神弄鬼,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那道雷若是剛剛好劈在他身上,他只怕不死也要被劈暈過去。
此時楊雄看方曉的眼神變了,警惕中帶著些許驚懼。
時人發(fā)誓喜歡說“天打雷劈”,一方面是為了表明誓言的認(rèn)真,另一方面更是因為知道那根本不可能發(fā)生?涩F(xiàn)如今,“天打雷劈”竟然真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而早就看過雷電隨著方曉的話劈人的圍觀群眾,此刻早已麻木。
楊雄猶豫了片刻,忽然收起戒備的模樣,拱拱手道:“在下校尉楊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方曉道:“沈若晴!
她不殺楊雄,只是用雷電威懾他一下,正是為了跟他建立對話通道。大夏士兵有兩千人呢,她可殺不過來,這些人只要一擁而上,她很快就會力竭而亡,F(xiàn)在就是趁著雙方信息不對等,她先把自己神棍的身份固定下來,以掩飾那些雷電來自她,免得被人猜出她有力竭的可能性——而老天爺想劈誰就劈誰,不會有劈不動的時候,威懾力極高。
“沈姑娘,這邊請!睏钚凼忠惶А
方曉笑道:“好啊!
方曉跟楊雄保持著一定距離,頂著春雨緊張擔(dān)憂的目光,隨著楊雄他們來到避人耳目處。
她雖看似目不斜視,實際上將楊雄和他身邊帶著的親兵都悄悄觀察了個遍。楊雄從樣貌上看著像是個莽夫,可從他的行為舉止上來看,他并不像他外表所表現(xiàn)出的那樣魯莽。他的親兵各個年輕,對她的態(tài)度卻各有不同,有人懼怕她,有人警惕著她,還有人似乎很興奮……
方曉站在楊雄兩丈遠的地方,確保即便他突然動手,她也有反應(yīng)的時間。
“沈姑娘,不知你要的是什么?”楊雄開門見山地問道。
方曉不答反問:“大夏士兵們虐待傷害俘虜?shù)男袨,楊校尉知道嗎??br />
楊雄沒有正面回答,只道:“若我大夏人被俘,受到的對待不會比大齊人更好。”
方曉冷笑一聲:“沒發(fā)生的事,我可管不著。我只問一句,楊校尉可愿管束手下兵士,再不對俘虜胡作非為?”
方曉的要求,也算在楊雄的猜想范圍內(nèi),她的能力讓他覺得棘手,他慶幸她沒有引雷大范圍攻擊,他猜這是有什么限制。
沉吟片刻后,他說:“只要沈姑娘保證不再傷害我大夏士兵,我可以答應(yīng)沈姑娘的要求!
方曉說:“成交!
楊雄稍微松了口氣。他的任務(wù)是把這批俘虜都帶回南都去,中間的折損是正常的,但若是出了問題,一個都沒帶回去,那他可就無法對上峰交代了。
至于這個可以引雷劈人的沈若晴,他只打算用拖字訣先穩(wěn)住她,到了南都,自然可以交給別人去心煩。
楊雄想了想,又說:“沈姑娘若有什么別的要求,盡可以提。這樣,我派一人跟著沈姑娘,有事你告知他即可。”
不等方曉回應(yīng),他就在自己的親衛(wèi)中掃了一圈,點名道:“許誓,你可愿意?”
其中一人出列,大聲道:“小人愿意!”
方曉定睛看去,只見那人面相稚嫩,可能才剛成年,長著一張清秀的臉。而且,這個叫許誓的,似乎正是看著她時不見恐懼,唯有興奮的親兵。
為了能讓楊雄安心,方曉沒有拒絕。
許誓看著年輕,但很有分寸感,他走到方曉一丈遠外就停下了,垂首站在一旁不語。
楊雄見方曉默認(rèn)了許誓的存在,確實安了心,向方曉道別后便帶著人離去,順便把被雷劈死的人就地安葬——直到這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另一個只是被雷劈暈了,沒死。
“你叫許誓?哪兩個字?”方曉問。
許誓似乎有些激動,聲音響亮:“許是許諾的許,誓是誓言的誓!小人自小就沒了父母,吃著百家飯長大,為了給自己掙命才入伍當(dāng)了兵。小人……小人愿為沈姑娘所驅(qū)策!”
最后一句話,他故意說得很輕,顯然并不想讓別人聽到。
方曉挑了挑眉看他,只見他也正期待地看著自己,眼中滿是狂熱。
……這是西方幻想類小說中常見的狂信徒嗎?
她展示的“神跡”,對他來說沖擊力這么大的嗎?
方曉并不敢相信許誓展現(xiàn)出來的狂熱,他更可能是楊雄故意派到她身邊,取得她信任,或者想要利用她的松懈而對她不利的棋子。
“嗯,我知道了!狈綍跃拖袷菦]聽懂許誓的話似的隨口應(yīng)道,剛說完就看到他顯露的失望之色。
但很快,他便掩飾了自己的失落,又斗志滿滿地說:“沈姑娘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小人去做!
方曉想了想說:“許誓,我要你確保,所有大夏士兵都能忠實執(zhí)行楊校尉的命令,不能再有虐待傷害俘虜?shù)男袕健D隳茏龅絾??br />
許誓就怕方曉不給自己任務(wù),如今聽到她的吩咐,他好像全身都興奮了起來,激動地說:“小人必不辜負沈姑娘!容小人先告退!
在得到方曉的首肯后,許誓便躊躇滿志地離開了。
方曉盯著許誓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若有所思。
如果說許誓的表現(xiàn)是真實的,那她可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了。裝神棍只是權(quán)宜之計,她不想看到眼皮子底下有那種暴行再發(fā)生。跟楊雄談判,只是一個小小的過渡。
前面兩個世界,她都是以炮灰的身份,暗戳戳搞事。但這次,她不搞點大的,都對不起小可送她的這異能。
那就,準(zhǔn)備開始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