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的金手指是力氣超乎尋常的大, 但這種巨力有點玄學(xué)的感覺, 至少她身上的肌肉沒有任何變化, 跟普通的沒鍛煉過的女孩子沒什么差別,今天在不算小的角斗場上跑了一場, 肌肉難免酸痛。
陳見昀雖然讓馮蓁學(xué)了不少“有用”的技巧,但很注意不讓她練出有痕跡的肌肉,怕韓序懷疑。
可陳見昀這番苦心還是白費了,韓序明顯早知道她的目的, 不然,他怎么可能對她這么容忍,還總跑來找她?
方曉邊漫無邊際地想著邊懶散地擦著頭發(fā), 她瑩潤的肌膚在暖白燈光下更顯潤澤, 發(fā)著光似的。
歸功于方曉一直以來都沒表現(xiàn)她出她的力量, 此刻她的房間里除了一個韓序以外,并沒有其他人。
方曉雖然沒看他, 卻忍不住想,如果韓序是自毀傾向,殺了他就能拯救世界多好。楷F(xiàn)在她就可以完成任務(wù)了。
可惜上個世界的事給她狠狠上了一課, 消滅自毀傾向是她的目的,卻已不是她的全部手段。按照她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很可能是奴隸起義導(dǎo)致的戰(zhàn)爭致使人類互相殘殺, 本就脆弱的社會結(jié)構(gòu)驟然崩塌, 人類失去食物來源, 最終都死于饑餓。即使有小部分人類生活下來, 僅存的基因多樣性也不足以人類的延續(xù),多代之后也會滅絕的。
不過,這應(yīng)當(dāng)只是平津城的可能發(fā)展,其他城市呢?數(shù)萬人的種群,應(yīng)當(dāng)可以順利延續(xù)下去,難不成起義一事從一個城市蔓延到了另一個城市?
方曉正想著,韓序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她面前,抬起手中的鞭子,一端按在她肩上。
方曉擦頭發(fā)的動作一頓,先側(cè)頭看了眼確認那是一根跟原來樣式幾乎一樣但嶄新的鞭子,這才仰頭看他。
韓序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低頭冷著臉看她,肆意盯著她的眼中沒有絲毫對美人色相的迷戀,只有煩躁和厭棄。
方曉都要被看得煩躁了。
她身子往后一仰,任由鞭子隨著她的動作在她肩頭滑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二郎腿一翹,神情間滿是不耐煩:“韓議長,你這又是干什么呢?不是讓我好好玩的嗎?怎么連個夜都沒過去,你就又來了?”
韓序不答她的話,只自顧自譏諷道:“沒想到你能在競技場奴隸間混得這么好。”
說到這個方曉就忍不住有點得意了,這是什么?這就是她難以抵擋的人格魅力啊。
她微微瞇眼打量韓序,那根嶄新的鞭子似乎是道橫在二人之間的天塹,將二人完美地阻隔開。
他是真的很討厭她啊。
方曉一想到韓序明明很厭煩她,卻偏為了某種目的不得不接近她,就克制不住地想笑。
而且,正因為他這明顯的反應(yīng),她反而生出了惡作劇的心思。
“謬贊了,”方曉笑瞇瞇地說,“大家都很好相處……倒是我有個困惑想請議長解惑。”
她說著站起身來,隨著她起來的動作,韓序也因手中鞭子的牽動而退后了一步。
韓序冷眼看她:“你沒有資格提問!
方曉噗嗤一聲笑出來:“嘴長在我身上,有本事你來捂。俊
韓序擰眉不動,畢竟他潔癖,不可能去碰方曉。
方曉正是明知韓序不會來碰她才故意這么說的,見他果真不動,她便繼續(xù)道:“既然議長不來捂,那我就問了?”不等他首肯,她的問題就行云流水般問了出來,“我只是個普通奴隸,雖貌美卻也不少見,議長對我的關(guān)注,似乎多了點。一個奴隸的屈服對你這樣位高權(quán)重的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奴隸而已,不聽話的話殺了也就殺了?晌?guī)状稳斪材,你卻偏偏不殺我,那我可不可以認為,你舍不得對我下手?也就是說……你喜歡上了我?”
韓序微微一怔,比眼前的女奴隸居然大膽認為他喜歡她這事更讓他吃驚的是,她竟然會不利用她“認為”的這點,反而戳穿一切,而這對她絕沒有好處。
也正是因為韓序的愣神,方曉突然欺近時他沒能及時反應(yīng)過來。
當(dāng)韓序一驚之下手按在槍套上時,對方那略帶水汽的溫?zé)嶂讣,已輕觸著他的面頰,指腹仿佛帶著電,肌膚相貼處傳來一陣擾亂人心神的酥麻。
更令他無法忍受的是,這個大膽的女奴隸,還帶著水汽的身體驟然貼近,仰頭望著他的雙眸漆黑水潤,嘴角勾著的笑猶帶嘲諷。
下一刻,戴著白手套的手牢牢攥緊了方曉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把她手腕捏斷,而她身上也頂了什么堅硬的東西,不用低頭,她就知道是前一刻還在槍套中的槍。
“我最討厭有人碰我,”韓序寒冰似的淡棕色眸子盯著方曉,手上又加了一分力氣,憤怒中藏著極深的厭惡,“臟!
哦?這么討厭別人碰?這可比資料中輕描淡寫的潔癖嚴重多了。
她一個剛洗過澡,全身都香噴噴的大美人就碰他臉一下而已他就這么大反應(yīng),那么資料里說他一后院的女人,他要怎么睡?
這事兒有點意思。
槍的威力巨大,前一刻才不斷試探對方底線一副無所畏懼模樣的方曉立即就慫了。
她收起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乖巧地笑道:“對不起呀,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別人碰你……不然你先松松手?我手腕快斷了!
韓序在一槍崩了她和松開她之間沒太猶豫就選擇了后者,抓著她手腕的手一甩,她便踉蹌著后退,跌坐在沙發(fā)上。
方曉瞥見韓序把槍收了起來,緊繃的神經(jīng)便放松下來。
試探總歸是有收獲的,他這么嚴重的潔癖,都能為了他的目的而忍下沒對她動手,可見她的用處不小,有這個底線在,她以后也不怕玩脫了。
而且,韓序的段位明顯比陳見昀高,如果真要選邊兒站,她肯定選韓序。但若沒到不站隊就會死的那一刻,她會繼續(xù)維持現(xiàn)在的混沌狀態(tài)。
畢竟,信息才是最值錢的。韓序知道她是陳見昀派來的,他就領(lǐng)先一步。而她不但知道自己是陳見昀派來的,還知道韓序已經(jīng)知道了她是陳見昀派來的,這就是信息不對稱,她干嘛要把信息優(yōu)勢丟掉?也正是因為如此,剛才她才會直接“污蔑”韓序是喜歡上了她才會屢次來找她,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已經(jīng)知道他知道了。
目前看來,效果不錯。
“你只是最低賤的奴隸,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表n序冷淡地盯著浴巾有些凌亂散開的方曉,眼神都沒變一下,頗為冷肅地說。
方曉慢條斯理地整理著亂糟糟的浴巾,敷衍至極地說:“是是,韓議長,我之前是自作多情說錯了。”
等整理好,她才仰頭看韓序,微笑道:“對了,那不知議長來找我有什么事?先說好,我還沒玩夠,你要是希望我跪求你原諒,那可就強人所難了!
韓序沒立即回答,他的視線坦然又肆意地落在方曉身上,就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似的。
他來之前就清楚,她還沒吃過苦頭,又怎么會現(xiàn)在就跪地求饒?而來過之后的現(xiàn)在,他突然多了幾分不確定,他有些擔(dān)心她即便吃過苦頭,也不會被折彎了傲骨。
擔(dān)心之外,竟也多出幾分期待。
韓序勾出幾分笑來,緩聲道:“我不急,有的是時間。你最好多堅持幾天。”
方曉將他的諷刺當(dāng)做鼓勵,笑著說:“好的,我一定盡量堅持!
韓序面無表情的俊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沒理會方曉的話就推門走了。
結(jié)果他還是沒說他最初是來干什么的。
方曉看門關(guān)上,身子一松,舒舒服服地陷入柔軟的沙發(fā)中。她搓了搓剛摸了韓序臉的兩根手指頭,突然笑起來。
沒想到韓序皮膚還挺好,光滑細膩有彈性。也不知道他平;ǘ嗌贂r間用多少化妝品保養(yǎng)……
呆坐了會兒,方曉打了個呵欠,正打算去睡覺,沒來得及鎖的房門突然又被打開了——她洗澡之前反鎖了房門,但那鎖是不反鎖時內(nèi)外都可以開,反鎖了后從外面也能用鑰匙打開,以韓序的地位,當(dāng)然隨隨便便就可以進來。
走進來的人,是陳見昀。
方曉略有些驚訝,但并不意外。
就像是本來要演出鋼琴獨奏的音樂家,上臺后突然跳起了小蘋果,那主辦方滿臉懵逼的同時,當(dāng)然要把音樂家叫來好好問問,小蘋果究竟有什么魅力。
好在她的記憶是完整的,要偽裝馮蓁的性格不難,難的是……她該怎么假裝自己很愛陳見昀?
陳見昀為達目的并不介意額外散發(fā)點溫柔體貼給馮蓁,小姑娘年紀輕輕見識少,陳見昀長得好看又位高權(quán)重,輕易就俘虜了她的一顆芳心。他還曾有意無意地許諾過,一旦成功暗殺韓序,她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對一個深陷底層的奴隸來說,這樣的許諾多有重量自不必說,馮蓁甚至沒想過,即便她真的刺殺韓序成功,是不是還有命全身而退。
陳見昀剛進來還沒說話,方曉就倏地站起來驚慌地說:“您怎么來了?韓序才剛走,被他發(fā)現(xiàn)就完了!”
然后她不由分說地推著陳見昀出去,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并咔嚓一聲上了鎖。
被關(guān)在門外的陳見昀:??!
門外安靜了好一會兒,方曉正想著陳見昀吃了個閉門羹是不是走了時,外頭傳來陳見昀壓低了的聲音:“蓁蓁,不用怕,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方曉悄然嘆了口氣,陳見昀果然沒那么好打發(fā)走。
她想到陳見昀滲透進來的光頭,知道今天她要是就這么把他關(guān)在門外,他會因懷疑她叛變而不知做出什么,只好在醞釀了下感情后把門打開。
陳見昀一進來,見到的就是方曉含羞帶怯的神情。
那個在眾目睽睽之下,霸氣地豎起中指的女孩,跟眼前的似乎是兩個人。
陳見昀松了口氣。
他在來之前,確實想過人是不是被掉包了的問題,現(xiàn)在看來,馮蓁依然是那個全心全意愛他的小女孩。
“蓁蓁,你怎么沒按計劃來?”陳見昀像是真的在關(guān)心馮蓁,神情與語氣一樣溫柔,“競技場太危險了,你一個柔弱的女孩,怎么能去角斗?”
方曉想,從陳見昀的話來看,他在競技場確實有不少眼線,還知道這是她主動挑釁才會去了競技場。
那她性格的變化,毫無疑問最終逃不過陳見昀的眼睛。
不過,在徹底暴露前,她當(dāng)然是能瞞多久是多久。
“因為我先前拼了命想吸引他的注意,但他并沒有看上我……我就只能劍走偏鋒,沒想到因此而入了他的眼。”方曉故意猶猶豫豫地說,“他剛才還來找了我……”
陳見昀這才注意到方曉只穿了浴袍,他眼睛一亮道:“他碰了你?”
方曉本想否認,但話一出口時卻改了主意,低頭羞澀地說:“嗯……”
她洗澡時韓序就來了,她洗完出來又擦了很久的頭發(fā),這么一算,至少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韓序的時間是夠的……
陳見昀心中一喜,他確實沒想到計劃這么順利,要知道他準備的女奴不止馮蓁一個,這個要是失敗了,還有別的候補,沒想到竟用不上候補了。
但轉(zhuǎn)瞬間他就皺眉疑惑道:“那他怎么沒把你帶走?”
方曉搖搖頭,一臉懵懂:“我也不知道……但他說了,下回會再來看我!
陳見昀也不知道韓序怎么想的,但既然這第一步已經(jīng)邁了出去,他只需慢慢等著就好。
他有耐心。
既然確認了馮蓁這里沒問題,他不準備再待下去。
“我先走了,蓁蓁。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标愐婈罍厝岬乜粗綍怨膭畹。
他剛要走,衣袖卻被方曉抓住了。
陳見昀一回頭,便看到了方曉通紅的臉,只見她滿臉羞澀又帶點兒難堪地問道:“那……我要是懷了韓序的孩子,以后它生下來后可以叫你爸爸嗎?”
陳見昀:???!
這問題著實膈應(yīng)到了陳見昀,若是韓序的孩子,他能給對方留個全尸就不錯了,還叫他爸爸?!
但這世上沒有比戀愛中的女人更好操縱控制的對象了,他忍著惡心,溫聲細語地說:“只要是蓁蓁你生的孩子,當(dāng)然可以。”
方曉假裝沒聽出陳見昀話里的勉強和別扭,笑得一臉燦爛:“那我就放心了……你快走吧!
等陳見昀離開,方曉又一次反鎖房門,舒服地窩在沙發(fā)里。
陳見昀這渣男,就暫時先口頭上惡心一下他好了,將來嘛,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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