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軒厚顏無恥地給自己降了個輩分,但對著“漢尼拔叔叔”時表情仍舊是高貴冷艷的,身上的男神范兒滿得都要溢出來了:“對不起打擾了,我是來找巫承赫的,我能見見他嗎?”
漢尼拔危險地瞇了瞇眼睛,接下他這一招,但并不打算放他進門:“他在復習功課,有什么我能轉(zhuǎn)達的嗎?”
“我能親自跟他說嗎?”金軒話說得非常禮貌,態(tài)度卻極其強勢。他的巴巴里雄獅站在他身側(cè),半透明的琥珀色眼睛冷冷看著漢尼拔肩頭的黑栗雕,雖然因為主人的壓制沒有沖進房間,但粗重的鼻息預示著它心情非常不爽。
巫承赫站在漢尼拔身后,被他高大的身影完全擋住,心里卻十分的不是滋味。盡管他一向?qū)Ρ阋说鹁锤屑,但并不意味著會聽任別人安排自己的生活。他已經(jīng)十七歲了,作為監(jiān)護人漢尼拔有勸告和建議的權(quán)利,卻沒有替他做決定的權(quán)利。別說他不打算和金軒談戀愛,就算他真談了,漢尼拔也不能這樣簡單粗暴地禁止他們見面。
所以巫承赫沒有再給漢尼拔干涉自己的機會,在他拒絕金軒之前開口道:“我在這!
金軒聽到他的聲音,眼睛立刻亮了,越過漢尼拔肩頭看到他,嘴角繃不住微微上翹:“噢,太好了!
巫承赫實在見不得他這樣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樣子,面無表情問:“你找我有什么事?”
作為父親的權(quán)威被挑戰(zhàn),漢尼拔的眉頭明顯地皺了一下,但到底還是給了巫承赫面子,側(cè)身讓開,讓他們兩見面,只是渾身都開始散發(fā)出冰冷的戾氣。高維空間里,他的黑栗雕發(fā)出一聲警告的厲鳴,脖子上的翎毛危險地豎了起來。
收到它的威脅,金軒的獅子立刻齜出了雪亮的獠牙。這貨和它的主人一樣有著完美的精分能力,平時對著巫承赫以及他看不見的量子獸,那是各種賣萌討好,對上外人立刻轉(zhuǎn)換成了王者style,沖黑栗雕發(fā)出低沉的唬聲。
金軒放任自己的小伙伴恐嚇著準·岳父的黑栗雕,他自己面對巫承赫,臉上的表情卻是溫柔得要滴出水來了,從兜里掏出一個裝幀精美的信封:“送給你的!
“是什么?”巫承赫接過信封,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張非常精致的鏤空金屬門票,不知道用了什么技術(shù),上面不時有電流滑過,流光溢彩。
“明天晚上,在外環(huán)南方的再造平臺上,有我的藝術(shù)演出,這是vip貴賓票。”金軒說,頓了頓,認真道,“我很期待你能來。”
巫承赫對藝術(shù)一竅不通,對行為藝術(shù)就更欣賞無能了,拿著票猶豫不決:“抱歉,我有很多功課要補,可能不能去!
“你可以考慮一下,反正位子已經(jīng)為你留了!苯疖帥]有勉強他,“中午之前給我打電話,我會讓助理來接你,演出晚上七點開始,九點結(jié)束,十點前我會準時送你回來。”
“……我考慮一下。”不知道為什么,正常狀態(tài)下的金軒似乎有種令人無法拒絕的力量,妥帖、溫柔、彬彬有禮,完全不像他耍無賴的樣子,巫承赫拒絕的話溜到嘴邊,居然說不出口。
“那我先走了。”金軒目光溫柔地在他臉上停駐了一會,轉(zhuǎn)向漢尼拔,立刻一本正經(jīng)起來,“抱歉,因為有幾個反對派的表演嘉賓,恐怕會引起您的心理不適,所以就不請您去觀賞了,請原諒!
漢尼拔的臉色從他們倆開始說話就變得越來越難看,此時已是烏云壓頂,沉沉道:“不用,我對你們那種藝術(shù)完全不感興趣……你說完了嗎?”
“說完了。”金軒禮貌地頷首,“叔叔再見。”退后一步,微笑著對巫承赫道:“晚安,好夢!
你還可以再深情一點!巫承赫捂心顫抖,預計自己即將面對便宜爹的疾風驟雨,沒好氣道:“再見!”快滾!
送走不速之客,父子倆回到客廳,巫承赫坐在沙發(fā)上繼續(xù)復習功課。漢尼拔將削好的水果端到他面前,坐在他斜對面的沙發(fā)椅上,擺出一副長談的架勢:“夏里!
“嗯?”巫承赫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是個爹發(fā)現(xiàn)自己兒子被個殺馬特追,都肯定得跟他聊聊人生。
“你要去看金軒的演出嗎?”漢尼拔心平氣和地問。
“我會考慮的!蔽壮泻盏溃八f我可以明天中午之前決定,我會按時答復他!
漢尼拔對他如此淡定坦然的態(tài)度頗有點意外,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這孩子乖覺又靦腆,絕對不會忤逆大人的安排,此時此刻才感覺到他是一個非常有主見,而且很懂得談判的人。
“我希望你不要去!睙o論如何,漢尼拔還是要阻止他和金軒接近,不止因為金軒是金轍的弟弟,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我會考慮你的意見!蔽壮泻照\懇地道,“謝謝你的建議!
“夏里……”漢尼拔還想說什么。巫承赫打斷了他,溫和但堅決地說:“我想我可以自己做決定,爸爸!
漢尼拔正拿著小叉子叉水果,手猛地抖了一下,那兩個字像高壓電一樣瞬間貫穿了他的腦神經(jīng),讓他從頭到腳都有一種酥麻的感覺,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爸爸”。
這是巫承赫第一次這么叫他,雖然在外人面前巫承赫會這么稱呼他,但從沒當面叫過。
漢尼拔不動聲色地抽了口氣,將叉著水果的小叉子遞給兒子,嘴角勉強勾起一個微笑,道:“很好,你是個大人了,應該自己做決定,抱歉我有些……有些反應過度!
“沒事,我能理解。”巫承赫那一聲“爸爸”只是無意間叫的,出口以后才覺得有點尷尬,但無論血緣上還是法律上,漢尼拔都是他的父親,這么叫確實沒有錯。接過水果,道,“謝謝!
漢尼拔摸了摸他的頭,就轉(zhuǎn)身上樓去了。黑栗雕沒有跟他一起去,蹲在巫承赫旁邊的沙發(fā)靠背上,猶豫著想要碰他。巫承赫不動聲色地給了它一個“走開”的暗示,它就飛走了。
初潮之后,巫承赫明顯感覺自己的催眠能力提高了,雖然對金軒和漢尼拔這樣意志堅定的強異能者不太奏效,但對量子獸小乖乖們卻效果很好。
因為缺課太多,巫承赫復習到很晚才睡,一沾枕頭就進入了夢境。漢尼拔處理完公務已經(jīng)是半夜了,回到臥室,發(fā)現(xiàn)兒子卷著被子睡在大床一角,像個蛹一樣。他一點點將被子從兒子懷里拽出來,重新給他蓋好,然后在他身邊輕輕躺了下來。
萬籟俱寂,漢尼拔雙手枕著后腦,看著身邊熟睡的兒子。他才十七歲,華裔晚熟,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但他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好惡,將來還會有自己的愛情。雖然他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就不能和任何人太接近,但人不是動物,是有感情的,有出色的對象來追他,他遲早都要淪陷。
不能允許。
【誰也不能把他搶走,敢動這種念頭的人,都要消失】
第二天就是情人節(jié),巫承赫一大早起床,無端覺得心驚肉跳,右眼皮控制不住地哆嗦,洗澡的時候用涼水冰了一會才感覺好了點。
漢尼拔再沒有提起金軒的事情,照常與他一起用早點,然后去軍部上班。巫承赫送他出門,回頭就撥了金軒的電話,告訴他自己功課缺得太多,要補習,不能去看他演出了。
其實巫承赫老早就做了這樣的決定,昨晚那樣和漢尼拔針鋒相對,只不過是為了表明自己想要獨立解決問題的立場罷了。
巫承赫說完,金軒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做這樣的表演?”
巫承赫自認還沒有熟到可以對他的人生規(guī)劃指手畫腳,斟酌著道:“我只是不懂得欣賞,并不是你的表演有問題。”
金軒又沉默了一會,問:“那你欣賞什么樣的人?或者說什么樣的人生?”
巫承赫想了想,覺得這種事還是應該好好回答一下,便道:“我只是個普通人,雖然……但我仍然向往普通的生活,希望能通過一些具體的方法改善和我一樣普通人的生活,比如作一名醫(yī)生。我對你們的行為藝術(shù)非常尊重,但抱歉,價值觀方面可能有點不認同!
金軒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了一點,半天才說:“我知道了!备袅松夙暎值溃骸捌鋵嵞闼f的那種人生,用具體的方法改變世界,我也在做!
巫承赫想起他的專業(yè),他的研究課題,不得不承認他在實業(yè)方面的成就其實已經(jīng)很出色了,只是藝術(shù)方面更逆天一點。
話說有些人的存在就是這么不合理。
“周末愉快!苯疖帥]有死纏爛打,很快就掛斷了電話。巫承赫看著手心的熒光暗淡下去,心里放下一塊大石,但不知為什么又有點淡淡的失落。
不過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是自作多情,殺馬特之所以沒有死纏爛打,不是打算放過他,而是有更加兇殘的后招等著他!
八個小時以后,情人節(jié)之夜,整個加百列軍港,甚至整個敦克爾聯(lián)邦,都為巫承赫陷入了瘋狂。當晚的演出結(jié)束后,因為他的缺席而一直空著的那個貴賓座周圍丟滿了臭雞蛋和汽水瓶,上面更是被絕望的粉絲用各種刀具扎成了篩子。第二天一早,甚至有個彪悍的女漢子專門把那把椅子買了下來,拆回去澆上燃料油,在加百列最大的公共廣場上燒成了一塊焦炭!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一個原因——偉大的king神宣布,他要退出藝術(shù)圈了!
理由是他愛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說他不欣賞他的藝術(shù)。
有一種躺槍,叫全民情敵,巫承赫在懵然不知的情況下,就這樣變成了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