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在斯塔克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
托爾倒水, 小黃人捶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需要的時候還可以刷托尼的卡。
“要買這個�！甭寤钢⑵聊焕锏膹涂贪胬咨裰N, 懶洋洋道。
一邊說話，一邊從諂媚的鮑勃手里叼個櫻桃，吃得慢條斯理。
“你不要太過分了�！蓖袪栐谂赃吪慷�。
“奧丁從來不認為我有能力舉起雷神之錘�！泵鎸ν袪柕木芙^，洛基沉默一會兒, 垂著眼道, “難道我想舉起個山寨版的妙爾尼爾也不行嗎，哥哥？”
他說話輕輕的, 配合左臉上尚未完全恢復的灼傷, 顯得有些可憐。
托爾的話于是都塞回喉嚨，憋得臉通紅, 最終什么也沒說，出去找托尼借錢。
他一走，洛基的神傷就消失得一干二凈, 哪里是真的傷心，分明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托爾的貧窮之上。
這大概令人欲罷不能，因為光今天上午, 他就耍了托爾三回。
雷神厚著臉皮出來借錢的時候, 黛茜正學著娜塔莎的樣子, 拿藥水給爸爸擦手上的傷口。
老父親手背上一大片擦傷, 剛結(jié)痂了一點兒, 他自己說不疼，可沾著藥水的棉棒貼上來時，不禁還是要握一握拳頭。
黛茜一看爸爸握拳，就吸進一大口氣，把臉頰撐得鼓鼓，呼呼地給那傷口吹氣。
“痛會吹走，爸爸�！摈燔绲�。
托尼道：“沒有科學依據(jù)�！�
但他臉上松緩不少，黛茜再擦藥，也神奇地覺著沒有剛才痛。
羅德羨慕地瞧著托尼。
“爸爸就是很堅強�！摈燔绲馈�
她擦完了藥，拿著小藥瓶，看娜塔莎給史蒂夫上藥。
史蒂夫沒有裝甲，也沒有盾牌，雖說身體是經(jīng)過超級血清強化了的，但赤手空拳地跟海拉戰(zhàn)斗，不免還是要受傷，手臂上的創(chuàng)口，瞧著比托尼嚴重得多。
娜塔莎給他上藥的時候，也要吹一吹。
史蒂夫一聲不吭地望著地板，沒有握拳，也沒有喊痛，好像只是破了一點兒皮，根本不足掛齒。
他才是真的堅強，體力也恢復得很快，今天早上已經(jīng)開始做些不牽拉傷口的運動。
英雄們?yōu)楸Ｗo地球，經(jīng)歷一場幾乎喪命的浩劫，說可歌可泣也不為過。
但這樣的可歌可泣，世界不知道。
與死亡女神的一戰(zhàn)，像發(fā)生在夢里，今天的晨間新聞，頭版頭條是著名影星即將舉行婚禮。
“讓人有點兒難過吧？”溫蒂道。
“我們?nèi)?zhàn)斗，不是為了收獲表揚�！笔返俜虻溃捌届o很好。至少不用因為擔心羅斯國務卿派人來抓而連夜逃離，精疲力盡地逃亡可不利于養(yǎng)傷。”
他是真不在乎，才有心情開玩笑。
其他人也是這樣想。
半條命都打沒了，不要鮮花，不要掌聲，不要沒完沒了的頌揚和獎章，就待在林間別墅里，養(yǎng)一養(yǎng)小孩，養(yǎng)一養(yǎng)傷，這樣就很好。
“你要是能借我一點錢給洛基買山寨妙爾尼爾就更好。”托爾道。
托尼看他一眼，露出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來。
托爾打個寒戰(zhàn)。
雷神終于還是從大佬手里借到了錢。
作為代價，他得系著粉紅蕾絲的圍裙洗一天的-盤子。
“你知道。”托爾對著碗槽里堆積如山的餐盤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討厭群體生活了�！�
空間寶石是不吃東西的，但為了給托爾添堵，他很愿意也要一份午餐，把屬于他的那半份食物喂給黛茜，再把盤子交給托爾。
“這又是為什么？”托爾問，“我不記得哪里得罪過你�！�
羅德把托爾拉到一邊咬耳朵：“你知道，我們曾經(jīng)進行過一次討論�！�
“討論什么？”托爾豎起耳朵。
“說空間寶石跟洛基很像�！绷_德道。
“這跟他故意弄個臟盤子有什么關系？”
“你以為他為什么不氣我們，就氣你一個？”羅德上校仿佛看穿一切的大智者。
托爾恍然大悟。
他隨即感到很不爽，料想空間寶石像洛基，那么對付洛基的那一套想必對空間寶石也很適用，握著砂鍋大的拳頭，就要去揍人。
理論跟實踐還是有點兒差距，空間寶石在跑路上比洛基出色得多，前一秒托爾出現(xiàn)，下一秒藍毛就沒了蹤影。
空間寶石跑去看黛茜。
小雛菊寶寶忙壞了，不僅要照顧受傷的爸爸，還有個變回了寶石的媽媽要管，兩頭地跑。
托尼到底沒有把故事的本來面貌展現(xiàn)給女兒，換了更溫情和委婉的說法，說靈魂寶石打壞人打得太累了，就像蝸牛縮進殼里，要把自己保護起來，只是有比較長的一段時間不能夠跟黛茜見面。
“也沒來得及說再見。”托尼道，“別怪她�！�
“媽媽疼嗎？”黛茜想想媽媽被打，眼里就含了眼淚。
“大概是很疼的�！蓖心岬�，“但是會好起來�！�
黛茜很難過，還是點頭跟爸爸說好。
“不是要跟媽媽說再見�！彼溃耙f，你好，媽媽。”
小雛菊寶寶小心地照顧洛基交到自己手上的寶石。
靈魂寶石很重要，因為失去人形不能隨意移動，一旦遺失，后果不堪設想。
但大人們誰都沒把寶石從黛茜手里拿走。
黛茜把靈魂寶石用柔軟的手帕包著，放在一個空的首飾盒子里。
盒子旁邊，放著棵挺拔的圣誕小樹，正是要送給媽媽的那一棵，金黃的樹冠，繽紛的裝飾，熱鬧又好看。
“祝你圣誕快樂，媽媽�！摈燔巛p輕地道。
她把自己的小臺燈打開，這樣就有光。
還讓賈維斯放音樂，這樣她不在臥室的時候，媽媽不至于太寂寞。
“不用給這么優(yōu)渥的生活條件�！笨臻g寶石道，“把她拋冰箱里吧，反正她在沃米爾也受凍慣了�！�
黛茜并不這樣做。
她想媽媽，就把寶石在臉上輕輕地貼一貼，再寶貝地放回去。
空間寶石在旁邊看，五味雜陳，偏轉(zhuǎn)過臉去不說話。
靈魂寶石曾經(jīng)跟娜塔莎說，愛是最不長久的東西。
娜塔莎卻說，愛最長久。
寶石曾經(jīng)不懂。但碎為浮光之前，她落下來眼淚，空間寶石就知道，她懂了。
愛是甜蜜的，還是苦澀的？
空間寶石沒辦法回答。
他自我感覺像人，但流不出眼淚。
“要怎么樣才能流眼淚？”他問洛基。
洛基趴在床上，對著鏡子照一照留了灼痕的臉頰，漫不經(jīng)心道：“去廚房拿個洋蔥在眼睛下面擠�！�
空間寶石傻傻地照做，除了浪費兩個洋蔥，一滴眼淚也沒弄出來。
“那么讓別人打你一拳�！甭寤�。
空間寶石選擇拒絕。
他一定要執(zhí)著地尋找個方法，來來回回跑很多次問洛基的意見，可惜都沒成功。
房門再被推開的時候，洛基就懶得回頭了：“我也想不出什么方法能流眼淚了�！�
“你怎么要流眼淚呢？”然后聽見個嫩嫩的聲音道。
洛基轉(zhuǎn)過頭去，是黛茜站在那里。
團子吃了晚飯，在客廳里跟娜塔莎玩，撞見為流眼淚到處跑的空間寶石。
娜塔莎隨口問洛基如何了，空間寶石說洛基臉上的傷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好。
黛茜聽進耳朵，在心里記著了，溜下沙發(fā)，自己來找洛基。
洛基坐起身，別在耳后的黑發(fā)垂落下來。
“你怎么跑進來？”他問。
“你很傷心嗎？”黛茜問。
洛基道：“我沒有傷心。”
他看見黛茜攤開手，在那小小的手心里躺著個草莓糖果。
正是她喜歡吃的那種。
其實他也喜歡吃，甜膩膩，小孩子的口味。
“我就是來探病�！摈燔绲馈�
“那么你看過了�！甭寤鶑镊燔缡掷锬眠^糖果，沒有吃，握在手里，“我很好�！�
他這樣說了，但小孩沒有心滿意足地跑出去，反而走前來，呼哧呼哧爬上床，要跟他一塊兒坐。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洛基問。
“沒有的�！摈燔鐡u搖頭，“你只是不要搗蛋，好嗎？”
“我是邪神，不搗蛋會死的�！甭寤�。
他還要說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話，但當黛茜往他身邊一挨，小而綿軟的一團，他就閉嘴了。
“小娜阿姨說是你幫助我的媽媽�！摈燔缥罩鴥芍恍∈�，“謝謝你幫助我的媽媽�！�
其實任誰去想，洛基也沒有非幫靈魂寶石不可的理由。
然而少了洛基關鍵時刻的幫助，靈魂寶石或許真會在海拉和力量寶石的合力一擊下形神俱滅。
都有疑問，得不到解答。
沒人懂洛基。
“我是你爸爸，當然要救你媽。”洛基道。
黛茜沒有生氣，只是像往常一樣，認真地糾正他：“爸爸就是在外面呢�！�
洛基一笑。
他把黛茜給的糖果剝了，糖放進嘴里，剩下來一張薄薄的半透明的糖紙，在他手心一轉(zhuǎn)，開出花來。
“哇�！摈燔绲馈�
她驚奇又羨慕，湊著腦袋來看，看著看著就笑。
這是今天笑得最高興的一回，因為她很快又看見洛基將手往上一送，花飛出去，散成許多絨絨的雪白的光。
房間漸漸暗了，光升到天花板上，就成為這一小方天地的星星。
“漂亮嗎？”洛基問。
黛茜就點頭：“漂亮！”
“我沒有親眼見過，但是聽人說過�！甭寤溃坝袀�夜晚，就是這樣的星星飛上阿斯加德的天空�！�
“我沒見到�！甭寤溃岸�，不用看見了�！�
他說的話小孩聽不懂，黛茜瞧著星星一點兒一點兒消失，轉(zhuǎn)頭來看他，還想要再看一會兒星星。
洛基垂了眼。
他再一抬手，沒有變星星，給黛茜變了個可惡的豬頭。
黛茜一驚。
洛基恢復他一貫的壞壞的笑，托著腮，對黛茜道：“你吃驚什么？畢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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