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到底是不是壞人, 他自己說了不算,黛茜說了也不算。
黛茜是見過壞人的,她自己的爸爸跟壞人打架,免不了要受傷, 電視新聞里的壞人也往往有一張可怕的嘴臉,要用火燒別人的家,或者搶別人的錢, 場面極其混亂,無辜民眾的眼淚,叫人看著心里很難受。
但艾瑞克不是這樣。
他雖然對小孩不熱情,臉上還有一點心事的樣子, 可悄悄地用硬幣救人, 還要嘴硬不承認。
團子安安靜靜地觀察了好一會兒,草莓都吃光,也不能斷定這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草莓真甜。
回自家農(nóng)場之前, 阿瑟還額外跟果園主人買了一大袋的草莓, 要帶回去給托尼吃。
“我的爸爸愛吃!摈燔鐜椭b上好幾個,自告奮勇地提袋子,跟艾瑞克揮手道別。
艾瑞克看她一眼, 沒有說話,仍舊做他手上的活。
黛茜回去可能跟她的爸爸說起跟一個會玩硬幣的大人叫艾瑞克, 從此暴露他的行蹤, 但他仿佛并不在乎。
想想當初美國軍方把萬磁王關在五角大樓費了多少工夫, 為了不讓他利用磁場操縱金屬逃脫, 武器都要特制,不過到最后還是讓萬磁王逃了出來。
世界之大,只要艾瑞克想,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把摘下來的草莓整理整理!惫麍@主人從旁邊經(jīng)過,對艾瑞克道。
艾瑞克直起腰身,再看一眼黛茜跟阿瑟離去的方向。
果園里人還很多,只是已經(jīng)沒了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他緩緩放下手里的工具,離開草莓大棚,走到果園偏僻的角落,抬頭看看天。
日落西山,紅霞紫云鋪了漫天。
太陽拖著長長的帶光暈的尾巴,仿佛站在跳水臺上,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縱身一躍,要躍進平整的地平線下去。
艾瑞克摸出口袋里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等待鈴聲總是漫長,須臾,有人接起,聽筒傳來個低低的女聲::“喂?”
艾瑞克就笑了一下:“瑞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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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茜帶回農(nóng)場的草莓,大部分都進了托尼的嘴巴。
老父親躺在躺椅上懶洋洋地看夕陽,偶爾吃一口草莓,還有女兒輕輕地捶打肩頭,只感覺生活十分美好。
短暫的人生要是都能用在看夕陽吃美食上,想必是再奢侈也不過的。
“這跟沒活過有什么兩樣?”托尼不想把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看太陽上。
所以在農(nóng)場度過了個愉快的周末,斯塔克父女就要坐著飛機回紐約了。
黛茜利用短暫的度假時間騎了農(nóng)場的小矮馬。
她第一次騎小矮馬的時候,話還說得不太利索,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說許多的詞語,騎在小矮馬的背上也不害怕。
“小馬會壓壞嗎?”團子只擔心一個問題。
她吃得很多,不知道會不會很沉重,矮馬太小了,恐怕給它造成負擔。
“這種矮馬的負重能力很強的!”阿瑟道。
騎完小矮馬,黛茜和爸爸就上了飛機。
哈皮在駕駛室里等著,見老板上飛機,先遞上一份日程表。
“是晚宴。”托尼讓哈皮把文件放在桌上,漫不經(jīng)心掃了兩眼,手指在紙面上滑來滑去,“唔。”
大人要工作,小孩要上學,仿佛這才是生活的正軌。
總有些意料不到的客人從正軌之外悄然而至,過沒兩天,斯塔克家就又有人拜訪。
這次到訪的客人可很不常來,每一次來都要考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托尼的心理承受能力好不好溫蒂不知道,但黛茜這天早上去幼兒園之后,她聽見賈維斯說來了人,走到客廳一看,幾乎要被客人亮閃閃的光芒閃瞎了眼,順帶被那強大的威壓壓彎膝蓋。
“是你們兩位來了!备窳中〗銛D出笑容道。
黛茜在幼兒園過了充實的大半天。幼兒園的菜譜改良,每樣新菜都很合她的口味,于是中午比別的小朋友多吃了一份。
“我們的廚師一定會很高興的!彼鞣茓I道。
下午放學之前,還有一節(jié)戶外活動課,萬幸這回謝爾頓沒有像從前一樣摔倒,盡管在院子里跑兩圈的任務非常艱巨,小男孩還是在大家的掌聲鼓勵之下完成了。
“我不喜歡鼓掌!笔潞,謝爾頓對黛茜道,“只在我跑步的時候鼓掌,讓我感覺我像動物園里被參觀的猴子!
“是要鼓勵你的!摈燔绲。
“我知道!敝x爾頓道。
他想想不久之前跑步的畫面,臉還是有些漲得通紅,別過頭去,慢慢道:“所以我只跟你說這句話!
到目前為止,今天的生活都跟往常一樣沒什么變化。
但放學鈴聲響起,團子跑步前進,從小紅門里呼哧呼哧往小紅門外趕,迎面看見等候在車子外面的托尼時,覺出了一點與眾不同。
托尼坐著一輛加長來接的女兒。
他一般不在幼兒園這么高調(diào),今天卻例外。
黛茜漸漸放慢了跑動的小腳,在爸爸跟前停下了。
“爸爸!彼腥。
托尼伸手拿了女兒的背包,見這小的在打量自己家的車,就問:“你發(fā)現(xiàn)什么?”
“今天怎么坐大車了?”黛茜問。
她直覺那閉合的后座車窗后頭有人在看她,正這么想,突然見車窗降下,首先露出一頭順滑的藍毛,還有一張好看到?jīng)]有瑕疵的男人的臉。
車窗只降了一半,不妨礙那雙藍眼睛彎起來對她笑。
可能有點浪費表情。
因為黛茜只瞧他一眼,很快把目光放到他身后去,看那端坐著、面無表情在釋放金光的長發(fā)女人。
這張面孔黛茜只見過一次,但與那女人有不可割舍的關系,于是很快驚喜起來,轉(zhuǎn)頭看看爸爸:“爸爸,這里面就是……”
團子跑向車子,叫哈皮開門:“是我的媽媽來了!”
空間寶石與靈魂寶石的突然拜訪,叫溫蒂措手不及,也叫送完孩子上學回家的托尼措手不及。
用空間寶石的話說,是在浩渺無邊的宇宙游蕩很久,忽然想念在地球的黛茜,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地長大,有沒有壞人需要打跑,于是專程趕過來看一看。
所以并不是搞事,只是按時家訪。
“嘖嘖嘖!笨臻g寶石在加長豪車舒適的座位上翹著長腿,對膝上埋著寶寶的靈魂寶石搖頭,“按時家訪的媽媽。”
黛茜有托尼養(yǎng)著,什么也不缺,哪怕母親不常在身邊也不覺比別的小朋友少了什么,不過靈魂寶石跑到地球來看她,她還是感到很高興。
這是靈魂寶石第一次接孩子放學,趕了個好時候。
藍毛悠悠說完兩句風涼話,馬上被靈魂寶石無感情地看了一眼。
這一眼仿佛什么意思也沒有,但力比千鈞,立即讓空間寶石慫慫地放下腿坐端正,同時閉上了嘚啵嘚啵的嘴巴。
“今天是媽媽接我!眻F子趴在靈魂寶石腿上,要抱一抱,母親也肯,于是在那散發(fā)著淡淡橘金光芒的懷抱里很親昵地道,“我上幼兒園。”
黛茜長高了,靈魂寶石一點變化也沒有。
指望一顆寶石變到哪里去呢?她的力量和美貌都是永恒的,時間在人身上流動,仿佛特意繞過了這種非人的恐怖力量的存在。
“幼兒園教你怎么用力量把人打出地球嗎?”靈魂寶石聽黛茜這么說,想一想,終于開金口,慢慢地問。
她是很普通地說話,莫名就叫人聽出一種“眾卿平身”的意味來。
黛茜搖頭:“沒有的!
“教你怎么飛上天空嗎?”靈魂寶石又問。
“沒有的!摈燔邕是搖頭。
“教你怎么竊取靈魂嗎?”靈魂寶石還問。
團子的頭成了風扇。
這些該學的都沒有,靈魂寶石倒也沒說什么,只把視線移過去,看了托尼一眼。
老父親喝一口水,抗住了這眼神:“教這些的不叫幼兒園,可能叫恐怖組織!
黛茜想聽靈魂寶石在宇宙里都做什么。
“就像我的爸爸一樣,保護宇宙的人嗎?”小雛菊寶寶輕輕地問。
真敢想啊。
空間寶石看黛茜一眼,為這小的的天真搖搖頭,又覺得好玩,忍不住要用手指去勾勾黛茜的下巴肉。
還保護宇宙生命,靈魂寶石不搞事彈走宇宙攔路人的靈魂大家就要捂著嘴巴笑。
空間寶石沒有他兄弟姊妹那樣少兒不宜的暴力傾向,他喜歡旅游,滿宇宙地跑著玩,如果碰見擋路的最多放個技能把人家傳送到屁股后頭,和平得很。
靈魂寶石看她女兒一眼,不置可否。
車子開到家里,托尼今晚有個宴會,本來想要帶女兒一起去,如今兩顆寶石在家里,女兒也可以放在家里,跟母親增進增進感情。
空間寶石表現(xiàn)出了比靈魂寶石更強烈的帶小孩的熱情。
與其說是帶小孩,不如說是玩小孩。
在靈魂寶石跟黛茜說宇宙軼事之前,空間寶石就把黛茜抱走了。
“想不想玩?zhèn)好玩的?”藍毛對天真又懵懂的幼兒園寶寶笑瞇瞇。
黛茜就很新奇:“什么好玩?”
“我是整個宇宙最厲害的瞬移大師,你說什么好玩?”空間寶石道。
他抬手打個響指,兩人腳下藍光乍現(xiàn),一瞬間都自高空跌落,落進炙熱的沙漠里。
“地球很大,我還沒好好逛過!笨臻g寶石瞧團子震驚的臉,相當有成就感,“正好接這個機會帶你看一看!
于是下一秒空間再切,尼亞加拉大瀑布的激流自高空灌注,眼見要當頭灌下進一腦子水,刷刷刷又換了地點,站立在英國倫敦塔的塔尖。
“景色多美!彼{毛在塔頂站立,瞧著底下一覽無余的景色,悠悠慨嘆。
黛茜沒地方站,從半空被空間寶石帶出來,就這么掉了下去。
空間寶石一點兒也不緊張,在團子努力飛起時抬手一劃,把小孩又攬進空間大門里。
這么硬核地帶小孩,要讓托尼瞧見,可能一頓暴打。
就這么從倫敦到北京,從北京到巴黎,從雷克雅未克到烏斯懷亞,刷刷刷地飛來飛去,日夜翻覆,說是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逛了地球,一點兒也不錯。
還好黛茜不暈空間旅行,相反,因為沒體驗過,還驚奇地睜大了眼睛直看,每換一個地方,就要高興地叫一聲。
“再逛一會兒就回去!笨臻g寶石道。
他隨機開個門,笑瞇瞇和寶寶掉了進去,然而掉進去那一瞬間,臉上笑容就瞬間消失,比笑容消失更快的是他的手,黛茜還沒把這是個什么地方瞧清楚,就放進再度打開了的空間門。
跟前是個超級大的室內(nèi)泳池。
顯然是私人派對,滿眼都是泳裝美女,沙灘球拋過來,沙灘球拋過去。
空間寶石捂住了臉。
從手指縫里漏出來兩只亮亮的眼睛。
“我不回去了!彼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