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帕克長高了不少。
他眉眼間洋溢著的那股少年氣總是容易令人怦然心動——美好靠近時, 無人不心動。
仿佛吻朝陽。
鄰家英雄的變聲期還沒過去,但相較以前被人戲稱像女孩子的嗓音,現(xiàn)在說話已經(jīng)沉了些,放低音量, 好似羽毛在耳畔輕輕地撩。
夏天在指縫間沙一樣地溜過,彼得今天穿了一件藍色的無帽衛(wèi)衣,上面畫個地球儀。衛(wèi)衣又寬又闊,衣袖有些長了, 蓋過小半個手掌。
自從有了黛茜,彼得在沒被邀請的情況下到斯塔克家拜訪早就不是什么特殊事情,更談不上無禮。
何況今天是大日子,他跟羅德一樣, 也是早早就出門。
算一算, 彼得也有將近兩個月沒到紐約做客了。
穿黑馬丁靴的腳停下了走廊, 彼得把左肩滑了的包扯一扯,還沒扯好, 先迫不及待地彎腰伸手, 將小跑著奔向自己的團子抱了起來。
“皮。”
黛茜高興得不得了, 使勁兒撲騰,笑得咯咯作響, 把手上拿著的球往彼得懷里塞。
“生日快樂,黛茜!北说玫皖^親親那嫩嘟嘟的臉, 抬腿往她跑出來的玩具房里走, “斯塔克先生呢?”
其實不必等黛茜回答。因為彼得走兩步, 一抬眼就看見了坐在玩具堆里的老父親和上校。
“斯塔克先生!”彼得開口道,“羅德先生也在!
無論什么時候,他看見托尼的前兩秒,總下意識要緊張一下,哪怕鋼鐵俠懶懶地靠在黛茜的大熊寶寶上,沒有半點兒要訓(xùn)話的意思。
長輩的威嚴在這種時候才有點兒用,遇上危險,哪怕托尼再三叮囑了不要摻和,按照彼得的性格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發(fā)射蛛網(wǎng)就飛到現(xiàn)場,一分鐘都不帶耽誤。
“坐吧!庇型䥽赖乃顾讼壬。
彼得于是把包一摘,帶著黛茜坐到了地板上。
“爸爸說我大了。”團子很聰明地把爸爸說過的話說給彼得聽。
“是。”彼得笑著道,“長大了,可以做更多大孩子能做的事情!
他轉(zhuǎn)身拉開背包的拉鏈,拿出一個精心包裝好的禮物,放在黛茜手里:“本來梅也想過來看看你,但她今天很忙,所以托我說一句生日快樂!
團子接過禮物,一按發(fā)現(xiàn)是軟的,回頭看看爸爸,想要打開。
托尼道:“看我干什么?你自己的禮物,想打開就打開!
黛茜于是扯了絲帶,把外頭的紙剝掉,發(fā)現(xiàn)彼得送的是一本用布縫的書。
布書本來沒有什么稀奇,她還是小嬰兒的時候就有許多布書,或翻或咬,是居家旅行必備之選,男女老少都很喜歡。
彼得送的布書,每一頁都縫著幾個小口袋,里頭裝著不同的禮物。
胸章,頭繩,小錘子之類,上面都有小雛菊,或畫的,或本身就做成小花的樣子,再用心也沒有了。
“喜歡嗎?”彼得問。
他眼睛里倒映著黛茜雀躍的臉,因她的雀躍,自己生出幾分雀躍,聽見那句“喜歡”的回答,不由笑起來。
“所以你今天就打算這么過?”羅德跟好友一起懶洋洋,“讓黛茜坐在家里收禮物,吃個蛋糕就算完了?”
“你知道我怎么想嗎,羅迪?”托尼突然問。
小小的女兒拿著從禮物書里撥下的雛菊胸章挨過來,自己不會打開別針,想讓爸爸幫忙,做大人的也就一邊說話,一邊拿了胸章,給她別在小裙子上。
這就能讓孩子高興了。美得不行,特地跑出去,要讓溫蒂也看看。
羅德上校為寶寶的生日操心,卻不知道別墅地底那一群聒噪的小黃人從一個星期以前就開始準備黛茜的生日派對,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毓膿v了很久,今天早上更是四點鐘就起床,把地下城堡每個地方都裝飾上了,就等著今晚讓黛茜切蛋糕。
六七十個小黃人,等于六七十份禮物。
小雛菊·斯塔克大概是過生日最忙的兩歲幼兒了。
思緒回到現(xiàn)在,羅德聽見好友沒頭沒尾地問這么一句,懵懵地應(yīng):“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
“我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崩细赣H掌握了被動技能[男人的直覺],眉心一蹙,慢慢道,“你在這里,彼得也在這里,那么……”
他下意識看看玩具房的房門口,然而從彼得進來到現(xiàn)在,再沒有什么動靜,話頭隨之一收:“沒什么!
托尼說著話,手機震動,他拿著看了一眼,從地上站起身。
“干嘛去?”羅德跟著起身,彼得來了之后,黛茜光顧著跟她的第二喜歡玩,冷落了伯伯,他本來要做好友的大尾巴一起出去,沒想到托尼噌噌噌走得飛快,完全沒有要被他跟的意思。
上校不禁生出打爆好友狗頭的念頭。
但這么多年交情,托尼不懂事的時候還是羅德給他擦屁股,早就練出一副好耐心和好脾性,否則按照軍火商斯塔克的做派,恐怕一個朋友都沒有。
黛茜再長大一點兒,羅德就要給她講她老爸從前的故事。
只是故事說出口之前,上校還得幫忙給別墅的主人開個門。
門鈴響了。
上一年黛茜生日,是托尼跟她兩個人過,今年不同,來的客人格外多。
托尼·斯塔克個性張揚,當(dāng)了超級英雄以后低調(diào)些,卻也從來不抗拒什么派對和酒會,除非他自己懶得參加。
然而有了女兒,就無論是過黛茜的生日還是過他的生日,他都更愿意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在家里過。
托尼是五月二十九過生日,正在春意融融,萬物生長的季節(jié),彼時別墅外頭的花開得繁盛,別墅的大壽星帶著他的女兒,在廚房里做蛋糕。
為了不讓那個生日過得太掃興,蛋糕胚子是溫蒂提前烤好的,老父親和寶寶的主要工作是往上面抹奶油,再放點兒水果做裝飾,簡單得很。
“一點都不簡單,好嗎。”托尼面無表情道。
不是什么人往蛋糕上涂抹奶油的時候,都需要提防著自己的孩子先一步把用來當(dāng)裝飾的水果吃掉。
當(dāng)然提防是不能提防,黛茜想吃,那紅紅的小嘴張著,讓人說不出狠心拒絕的話,可不是說給就給了。
“爸爸!眻F子吃著新鮮的獼猴桃,兩邊臉頰塞得鼓鼓,有話想說,一定要出口,于是說得含含糊糊,“爸爸的頭!
溫蒂鼓勵她用水果拼一個爸爸在蛋糕上,黛茜覺著有趣,就很愿意拼爸爸。
“不好意思。”抹奶油抹了一手的老父親淡淡道,“你剛剛把我的頭吃進嘴巴里了,小姐!
吃掉就吃掉。反正綠色的頭一點兒也不好看,最后換了蘋果來做。
蛋糕不能算做得不成功,除開少了大半水果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溫蒂插上蠟燭,請賈維斯關(guān)了家里所有的燈,讓托尼在燭光和生日快樂歌里吹蠟燭。
這種簡單又隆重的吃蛋糕儀式托尼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比起蛋糕,他更喜歡也更習(xí)慣久,但低頭看看桌子另一邊坐著的滿臉期待的小女兒,他還是配合地一口吹滅了蠟燭。
燭光化作一縷輕煙湮滅于黑暗前,黛茜分明瞧見爸爸輕輕地笑了一下。
“又是誰上門來送禮物?”羅德自言自語,走到大門前迎接。
他忽然想起托尼剛才欲言又止的那句話,腦海里閃過一個人影,不禁要笑,又想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搖頭吁出一口氣。
這口氣才吁一半,就生生卡了回去。
羅德一抬眼,看見了從敞開的大門外進來的客人。
四目相對那瞬間,他先是一愣,隨后生出幾分懊惱。
心想事成這樣的好運可不是每天都有,哪怕用在抽超市獎品上,也比實現(xiàn)什么神預(yù)言要好。
可惜今天的心想事成,已經(jīng)拿去兌換了后者。
拿著一個小包的幻視站在門口,抬手跟羅德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分明從羅德臉上讀出失去了五百萬的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