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金漓如是說道,墨寒皺了皺眉,更是不敢冒險了。她接過金漓手中的鳳凰葉,揣入了懷中,這才踏入了碧落仙泉。
泉水剛剛漫過腳踝,一股徹骨的寒意就順著她的周身經(jīng)絡(luò)延伸侵略,直沖腦門。她猛地打了一個抖,牙關(guān)都忍不住打起了顫。
這還只是邁進了一只腳而已!寒意就仿佛鉆入了她的毛孔之中,順著血管游走于四肢百骸,她感覺血液的流速變得極其緩慢,仿佛連骨骼都被凍僵了一般。
照金漓所說,她若是不帶著鳳凰葉的話,還真會被凍成一根冰棍。隨便被推一下,倒下去就可能變成碎冰冰了。
“繼續(xù)走,肩部以下必須要全部浸泡。”金漓將她的情況看在眼里,卻讓她繼續(xù)深入仙泉。
墨寒一邊打著冷顫,寒冷導(dǎo)致她說話都不利索了,“你……讓我適應(yīng)一下,我已經(jīng)被凍僵了,根本邁不開步子……”
金漓無奈,又彎腰撿起了一片鳳凰葉,塞入了她手中。墨寒正想感激他,卻聽他又催促道:“前進,左腳也邁進去!
墨寒頓時想要撇嘴,可是眼下她連打顫都停不下來,更別提撇嘴了。
好在是多了一片鳳凰葉護體,徹骨寒意又被抵消了不少。墨寒雙腿沒有那么僵硬了,恢復(fù)了一些控制,她依言又邁入了左腳。
哪知,左腳剛剛踏到實地,她又被凍僵了,像一尊雕像,整個人像是長在了泉里,連指尖都沒辦法動彈了。
而她懷中和手上的鳳凰葉都散發(fā)著淡淡的紅光,可見已然發(fā)功,在守護著墨寒。
金漓無奈搖了搖頭。墨寒已經(jīng)盡力了,這和她的意志強弱沒有關(guān)系。畢竟是凡胎,在碧落仙泉中浸泡對她來說是一項十分艱苦的修行。
欲速則不達,凡事也該循序漸進,更沒有一口吃出一個胖子的道理。
“也罷,修煉才剛剛開始,你只是凡人之軀,我不該對你太高要求。你就先這么站著吧,什么時候冷到極限、無法堅持了,你能在凍死之前靠自己的意志離開仙泉,便算是一個小小的進步了。”
留下了話,金漓轉(zhuǎn)身而去,離開了后花園。
原地里的墨寒不是沒聽見金漓的話語,只是她實在沒辦法給他應(yīng)答。這會兒別談?wù)f話了,她就連思考能力也幾乎被凍結(jié)住了。
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嚇得寒毛倒豎!噢……不,她的寒毛早就全部豎起來了。
以她如今的身軀,會被凍死的!
這么一想,她掙扎著想要離開仙泉。只是她通身僵硬,腿腳仿佛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似乎重逾千斤。大腦下達了指令,可身軀根本沒有辦法迅速執(zhí)行。
她只能用一百倍慢進的速度,緩慢而遲滯的扭動她的腰肢、回身、再艱難的抬腿離開仙泉,先左腳、再右腳……
這一系列動作,對墨寒來說實在太艱難,時間也太漫長,已經(jīng)足足花費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可是沒辦法,她只能這樣。
哪敢直挺挺的倒下去啊?墨寒也害怕自己摔成碎碎冰!
這會兒她已經(jīng)雙唇烏紫,臉色僵白,身軀的承受能力更是已經(jīng)達到了極限,但她仍在堅持。只剩下右腳沒提起來了,還差最后一點點……
鳳凰葉持續(xù)散發(fā)著熱度,逐漸讓墨寒的身軀找回溫度,最后她猛地抽出了腳,徹底脫離了碧落仙泉的“沼澤”。
下一刻她便跌坐在了地上。墨寒想大喘氣,只是連呼吸都十分費勁,仿佛喉管里全是冰碴。就連她的頭發(fā),從發(fā)梢到發(fā)根也都凍硬了。
墨寒此時面無人色,身軀極度疲憊,仿佛是凍在極冰之地的冰尸一般。
好不容易脫離了碧落仙泉,在鳳凰葉的幫助下,墨寒的身軀終于恢復(fù)了一點溫度。
她身體里的能量都在方才用以抵御嚴(yán)寒了,此時是體力精力雙雙虧空,連坐姿都維持不了了,只能癱躺在地上,甚至連一個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金漓在文淵殿內(nèi)透過“鏡子”看清了墨寒的狀況,也頗是心疼她。碧落仙泉乃是至寒極冰之物,她肉眼凡胎拿著兩片鳳凰葉便能堅持半個時辰,已是十分不易。
不過,心疼歸心疼,金漓并沒有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他想,她也不希望自己脆弱的一面被別人看到吧?
況且這是修煉,更是苦修,若是他出手幫忙了,就失去了修煉的意義。
這事兒,得靠她自己。
金漓深深望了鏡中的她一眼,片刻后咬咬牙,拂袖散去了鏡中之像,選擇不再看她。
另一邊的墨寒,她在地上躺了許久,直到四肢百骸又?jǐn)D出了一絲絲力氣,她才緩緩爬了起來,拖著疲憊的身軀往明華殿走去。
進門,桌上已經(jīng)有豐盛的食物在等著她了。
五個菜,葷素搭配,還有一煲驅(qū)寒氣的燉湯。墨寒餓極了,像餓鬼般不顧形象的撲過來,掀開湯煲的蓋子,帶著香味的熱氣撲面而來,沖入她的鼻腔。
對此時的墨寒而言,這就是最極致的誘惑。
她趕忙抓起湯勺,舀了一勺送進嘴里,也顧不得燙不燙嘴、味道怎么樣。她現(xiàn)在只迫切的,希望能從食物中汲取溫暖和能量。
僅僅只是一口湯,墨寒宛若新生,撿回了一條性命。她狼吞虎咽的吃著,以風(fēng)卷殘云之勢掃空了桌上的食物。
吃飽喝足,還極其沒形象的打了一個飽嗝。而后拖著沉重的身軀,直接倒在了床榻上,呼呼大睡。
明華殿陷入了沉靜。良久,殿門推開了,金漓緩步而入。一進門便看到了狼藉的餐桌,他嘆息一聲,施了仙術(shù)將餐桌收拾干凈。
繼續(xù)深入明華殿,他掀開珠簾才看到了那床榻之上睡地猶如死豬的墨寒。
一眼,金漓便劍眉皺起,提步來到床榻邊,將她腳上濕透的鞋襪脫了下來,找來了干凈的棉布為她擦腳,又用仙術(shù)將她的發(fā)絲烘干。而后才扶她平躺好,扯過床榻里頭的被衾為她蓋好。
全程墨寒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已經(jīng)陷入了深睡眠,對金漓的到來一無所知。
做完這些,金漓才松展了緊蹙的眉。確定她能睡得舒服了,他走出了明華殿,替她帶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