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忱離開督查辦后駕駛飛行器一路趕往直行軍總部,速度快到引蟲側(cè)目,幾乎像在街道上克服阻力地漂移。
他深吸一口氣,駛?cè)胲姴块T前的樞紐站,等待系統(tǒng)核對身份信息,十分罕見地產(chǎn)生了一絲緊張情緒。
雄蟲視力極佳,敏銳察覺到通訊中出現(xiàn)在葉澤身旁的陌生蟲族正在泊車處等候,對方還向自己喜形于色地揮了揮手:“這里!陸忱閣下!”
這是一只身穿直行軍制服的清秀雄蟲。
陸忱手中操縱飛行器快速熄火,同時彈開了駕駛室的合金門,一只腳已經(jīng)踩上了地面。
迎上前來的雄蟲神色有些焦急,但更多的是喜悅,十分熱情地迎著他的目光自我介紹道:“我是信息管理處的南明,跟少校是多年好友,葉澤叫我為您引路!
陸忱身量高、腿也長,心急之下走路的速度更快:“他怎么了?”
南明跟不上他的步伐,小跑了幾步才趕上前方的s級雄蟲,喜滋滋地答道:“少校在測試新型機甲的時候能量不足,從訓練場上摔下來了!
說完還嘿嘿笑了兩聲,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
陸忱雖然面無表情,內(nèi)心卻受到極大震撼,對蟲族社會“朋友”的定義又產(chǎn)生了一些新感悟。
他眉頭皺得更緊,猛地停下腳步質(zhì)問道:“他受傷了?你說自己是他的朋友,為什么還會幸災樂禍?”
高大俊美的雄蟲沉著臉的模樣氣勢十足,凌厲目光幾乎將缺根弦的信息員當場切成片。
南明背后一凜,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發(fā)言,急忙補救道:“不不,能量不足是好事——哎也不對,能量不足說明少校疑似有蛋了,這是好事、我為他高興!
陸忱的表情茫然了一瞬。
——葉澤(疑似)有蛋了。
是他想的那個蛋嗎?圓圓的小小的、能孵出小蟲崽的?
s級雄蟲心里驚濤駭浪,臉上卻完全不露端倪,腳下邁步的速度加快到南明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他們一行二蟲通過安全檢查裝置,徑直走進了第二訓練場旁側(cè)的休息區(qū)。
葉澤敏銳地捕捉到走廊上的動靜,耳朵尖動了下,抬起頭來盯著那扇閉合的門不放。
正在為他介紹養(yǎng)護常識的亞雌醫(yī)生乍見少校一改片刻之前沉穩(wěn)冷靜的模樣,頓時想起星網(wǎng)所傳的“s級雄蟲十分疼愛雌君”,忍不住有些羨慕,也跟著向門口望去。
走進門內(nèi)的陸忱大步流星,一雙修長的腿被褲線剪裁出流暢的輪廓,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屋內(nèi)雌性的心上。
他不顧其他人的探詢目光,直接在雌君面前俯身問道:“你懷——有哪里不舒服嗎?”
陸忱原本想說“懷孕了嗎”,但這個詞與眼前高大冷峻的雌蟲似乎不是特別適配,擁有一刻地球心的青年臨時改口,委婉地詢問著對方的身體狀況。
他一只手撐在冰涼的桌面上,專注地凝視著面色憔悴的雌君。
被圈在桌子-雄主-墻壁三者之間的葉澤忽然有些眩暈,“高大冷峻”的少校屏住呼吸迎接撲面而來的美顏攻擊,與雄主對視片刻,在亞雌醫(yī)生尷尬的咳嗽聲中暈乎乎地開口答道:“是的,剛才出了一點小差錯,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
雄蟲一路疾走,額上沾了一層毛茸茸的細汗,葉澤眼疾手快地掏出手帕將那層汗擦去,又把它珍而重之揣回懷里。
新婚蟲族之間的氣場就是這樣黏糊糊。
目擊一切的南明與醫(yī)生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低下頭裝瞎。
陸忱低聲笑了下,直起身向后靠坐在椅子上,握著雌君的手轉(zhuǎn)頭問道:“葉澤的狀況嚴重嗎?”
亞雌醫(yī)生這才敢抬頭:“現(xiàn)在還不能真正確定原因,請您為雌君輸入一點精神力,方便進行下一步判斷!
陸忱立刻照做。
經(jīng)過陳燃的指導,他現(xiàn)在對精神力的控制已經(jīng)進入收放自如的階段,輕而易舉地經(jīng)由交握的手在葉澤體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又游回自己的精神海。
雌蟲體魄強健但精神力普遍衰弱,陸忱分明感到軍雌體內(nèi)某處對這一舉動做出了回應,但十分微弱、轉(zhuǎn)瞬即逝。
這種體驗十分神奇,那股力量似乎對他很是親近,就像安安靜靜坐在面前的葉澤一樣,乖巧到近乎討好。
他對醫(yī)生描述了這一特殊現(xiàn)象,亞雌眼中有些喜色,又細細詢問了雌蟲少校的感受。
軍雌的反應慢了半拍,似乎仍在回味方才的奇特經(jīng)歷:“嗯,剛才確實感到之前能量衰弱的現(xiàn)象有所緩解!
受傷之前他正在測試中央研究院的最新型號機甲,此刻枯竭的體能有所回復,禁不住抓著雄主的手雀躍道:“您真厲害,我現(xiàn)在好多了,馬上就能繼續(xù)參加模擬訓練!
這是將他當成大號充電寶了。
屋內(nèi)其他蟲族忍俊不禁,陸忱拍了怕他的手背,目光十分柔和:“腿都摔傷了,先養(yǎng)好再說!
亞雌醫(yī)生再次直觀感受到了這對新婚蟲族有多么相愛,他強迫自己回想了一下雌蟲少校平日里嚴肅冷漠的面容,克制住在對方身上蹭蹭好運的沖動,舉起蟲爪宣示存在感:“您最近經(jīng)常感到勞累和疲倦嗎?”
葉澤回想了一下,猶豫道:“確實有幾次,但我以為那是……”
他偷偷瞄了一眼雄主,小聲說道:“我以為是因為晚上睡覺時間太少!
休息室內(nèi)陷入一陣意味深長的靜默,陸忱帥臉一紅,摸了摸鼻子:“嗯,最近葉澤確實比較辛苦!
亞雌醫(yī)生咳了一下,從軍雌指尖采了一滴血當場放入分析儀器,半晌才拿著化驗單抬頭笑道:“雖然時間尚早,但從體.液數(shù)據(jù)和精神力反饋的程度來看,基本可以確定少校有了蟲蛋,等到下個月就可以借助影像機查看幼崽的發(fā)育情況了。”
原本以為是奢望的猜想得到了證實,葉澤抿著嘴笑了,十分珍惜地伸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
這枚蟲蛋比他預想中來得要早,按照發(fā)育時間逆推,應當是二次進化當夜陸忱所播種的幼崽。
一擊即中,這對于繁衍困難的蟲族而言是極其罕見的事。
軍雌的心怦怦直跳,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雄主。
雄蟲的神色卻沒有像他一樣陷入肉眼可見的歡喜,而是皺眉看著化驗單上的各項數(shù)值,有些擔憂似的問道:“這枚蟲蛋的天賦怎么樣?現(xiàn)在看得出來嗎?”
站在旁側(cè)看熱鬧的南明霍然睜大了眼,連葉澤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亞雌醫(yī)生在心里嘆了口氣,撇下嘴角想道:果然高階雄蟲就是高階雄蟲,哪怕真的流落荒星十年,也還是會在意后代的天賦等級是否優(yōu)越。
不知道這位閣下會不會也為此遷怒自己的雌蟲呢?
他委婉地回答道:“少校的天賦等級是a-,從遺傳概率上看,蟲蛋是a級的可能性確實存在!
言下之意是這概率有些渺茫。
亞雌瞥見軍雌瞬間失魂落魄的表情,有些不忍地勸了一句:“但天賦等級與后天因素也有很大關(guān)聯(lián),幼崽在二次進化時很可能會實現(xiàn)越級突破。”
——就像他這位成為聯(lián)邦勵志傳奇的s級雄父一樣,一夕之間由廢蟲進化為國寶。
屋內(nèi)諸蟲表情各異,但都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仿佛生怕他因為雌君拉低了蟲蛋的遺傳天賦而當場心態(tài)爆炸一樣。
陸忱有些好笑,他隨手捏了捏葉澤側(cè)臉的軟肉,無奈地說道:“想什么呢?醫(yī)生不是說等級越高的幼崽給雌父帶來的能量損耗越大么——我倒是希望這小家伙讓你的身體少虧損一些,等級別太高了才好!
他見慣了軍雌體魄強健、英姿颯爽的模樣,現(xiàn)在看到對方虛弱到嘴唇發(fā)白,更堅定了此前腦洞大開的“腎虛”猜想,暗自下定決心從今晚開始嚴厲拒絕雌君的“蠱惑”。
葉澤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失去服侍雄主的權(quán)力,他的心情仿佛坐上了頂級機甲,瞬間從谷底躥上山巔,又回復到活力四射的雀躍狀態(tài),但還是有些羞愧地問道:“您真的不在意蟲蛋會被我拉低等級嗎?”
陸忱屈起指節(jié)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了下:“就算是e級,那也是你和我的幼崽!
——當然會一樣疼愛。
他的話雖然含蓄,但憂心忡忡的南明和亞雌醫(yī)生都理解了其中深意,頓時松了口氣,為片刻前誤解s級雄蟲的意圖而感到慚愧。
作為被安撫對象的葉澤卻“唔”了一聲,在溫馨愉快的氣氛中十分“直雌”地搖了搖頭,堅決維護未出世蟲蛋的尊嚴:“您是s級,我也勉強算是a級,從遺傳概率來看幼崽的天賦不可能是e,至少也是b-!
陸忱失笑,揉了揉雌君干凈柔軟的發(fā)頂。
葉澤在測試過程中能量耗盡、當空跌落,臨時趕來進行診治的是直行軍內(nèi)配備的軍醫(yī),在孕育方面沒有專門研究,僅僅對他們科普了一些常見的養(yǎng)護知識,就為軍雌開具了一張到中心醫(yī)院的轉(zhuǎn)診單,請他去咨詢更加專業(yè)的產(chǎn)科醫(yī)師。
陸忱謝過認真負責的亞雌,伸手護在葉澤腰上走出休息室,準備陪同雌君回到辦公區(qū)域取走私蟲物品,然后一起回家。
直行軍少校辦公室與休息區(qū)剛好隔著第二訓練場遠遠相望,他們一行三蟲從專用通道中穿行而過,在狹窄的長廊里與一只神色驚惶的雌蟲撞了個滿懷。
陸忱眼疾手快地護著葉澤及時閃躲,南明卻沒有那么好運,被小炮彈一樣的同僚撞到疼得彎下腰來。
葉澤還沒從擁有蟲蛋的喜悅中回過神來,開口詢問的語氣難得十分溫和:“怎么了?訓練場地出問題了嗎?”
莽撞的年輕軍雌駐足行了個軍禮,聲音有些顫抖:“報告長官!您剛剛測試過的機甲被檢測到嚴重故障,中央研究院的帶隊導師正在與景郁上將磋商,要求我們賠償全部科研損失。”
陸忱感到掌心下雌君的腰部肌肉瞬間緊繃,他察覺到葉澤的情緒變動,若有所思地看向通道盡頭的第二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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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蟲【目光復雜】:說好的蟲族繁衍率低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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