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床上空無一人, 落地窗的紗幔后隱約透著夜色。
床上的被子凌亂,看起來剛剛有人睡過,簡直令人懷疑要是現在就伸手過去, 肯定還能感覺到被子里殘留的人體溫度。
一切都還保持著上一次宋晴嵐在氣泡世界里見過的模樣。
宋晴嵐站在那里,心臟跳得很劇烈。
剎那間,鼓膜中充滿了心跳的撞擊聲, 血液似乎一下子從他的腳底板涌上頭頂,他渾身發(fā)熱,終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平生不曾動過心。
第一次品嘗到這滋味, 對象竟與他年少時懵懂憧憬過的完全不同,無論是外貌、性格還是性別, 都沒有哪一條沾邊。
可是,他才一遲鈍地接收到來自心里的信號,那感覺就排山倒海而來,洶涌得將他沖擊了個措手不及,卻又理所當然。哪有什么不沾邊、不符合,分明是本該如此、早該如此。
原來, 他對季雨時所有的煩躁不滿, 所有的信任關心, 都不是沒有原因。
操。
宋晴嵐懊惱自己這可惡的遲鈍,同時感受到了另一種更為強烈的煩躁。
說不出口,行動不了,光是站在這里, 就足夠讓他身體發(fā)麻,繼而掌心滾燙。
“宋隊。”
季雨時的嗓音傳來。
宋晴嵐驀地一滯, 幾乎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 “嘭——”的一聲, 他條件反射地狠狠關上了門。
把那些見不得人的、隱秘的渴求,都關了起來。涌上頭頂的血液開始倒流,潮水般洗刷他的四肢百骸。
現實把人的感官頃刻間拉回原地。
宋晴嵐不動聲色地回頭,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只見季雨時正從走廊另一頭走來,兩人只隔著十幾步的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靈被沖擊后變得清明了不少,這時的季雨時讓宋晴嵐想到第一次在天穹江城分部的基地見到季雨時的場景。
那時季雨時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璀璨的萬千燈火,眉目間透著冷意,令人見之忘俗。
但此時,即便是在幽深的走廊里,沒有了燈光的襯托,也難以忽視季雨時身上那股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清冷氣質。
走到宋晴嵐面前,季雨時停住腳步:“你站在門口干什么?”
宋晴嵐:“……”
兩人差距半頭,宋晴嵐過于高大,一旦隔得近了,季雨時就會覺得很有壓迫感。
這時也是一樣。
這時的宋晴嵐表情如常,卻讓季雨時覺得壓迫感更強烈了,比起以前,宋晴嵐現在仿佛憑空多出了一些讓人生畏的情緒,叫人摸不著頭腦。
已經很了解對方的行為習慣了,所以季雨時沒有退開,只是鎮(zhèn)定地站在原處,單手插在褲兜里:“里面有什么嗎?”
宋晴嵐說得沒有底氣:“沒什么,是我小時候的房間!
季雨時眸色微微一動,好奇道:“你小時候住過的?我可不可以參觀一下?”
“……”宋晴嵐硬邦邦地說,“沒什么好看的,都是玩具!
他看上去面無表情,事實上在想,如果季雨時非要進去看怎么辦。
等等,這個天穹系統(tǒng)既然能根據人的意識變換需求,那么把這個房子的幻境變化掉應該也不是難事。但是宋晴嵐不敢肯定再次開啟這扇門,他們將會面對的是什么。
要是沒有變化,那場面就精彩了——看到自己的床、自己的臥室出現在別人的潛意識里,季雨時那么聰明不可能猜不到原因。
宋晴嵐絕對不允許那種情況出現。
兩人面對面站著,度過了沉默的三秒鐘。
宋晴嵐:敵不動,我不動。
還好。
季雨時什么也沒發(fā)現,也沒沒再提要看房間。
他從褲兜里拿出了一個東西遞給宋晴嵐:“剛才撿的,送給你!
宋晴嵐狐疑地接過來一看,季雨時給他的竟然一只白色的海星。小小的一個五爪海星,沉甸甸的,還帶著細微的海水腥氣。心里像被羽毛撓了一下,宋晴嵐口中卻冷道:“海星?你們去海邊了?”
直覺對方有點不爽,季雨時不明所以。
難不成部分男人也有那么幾天。
“嗯。我那邊的中轉站恰好是我十七歲那年去過的海邊!奔居陼r說,“卡多,你去過嗎?”
卡多是一個海島,擁有碧藍的海水和細膩的白沙海灘,是近幾年很有人氣的度假勝地,但在他們的少年時代,卡多對國內來說還只是一個小眾海島。
“聽說過,但是沒去過!彼吻鐛拐f,“你去的那一年我已經入伍了!
入伍后在特種部隊度過了一段鐵血生涯,退役后更是直接進入天穹做了守護者。
時間寶貴,工作繁忙,即便是假期宋晴嵐也沒有足夠的時間與精力去給自己安排一段放松的旅程。
宋晴嵐把海星握在掌心里,感受它還有些潮濕的粗糙表面:“我小時候倒是去過別的海灘,貝殼撿了不少,海星是一次都沒看見過!
季雨時說:“我也從來沒撿到過!
宋晴嵐睨他,像在問這次不是撿到了?
季雨時說:“可能是潛意識里要什么,天穹就給我們什么吧。欲-望在它的面前藏不住,簡直無所遁形。”
宋晴嵐頓時表情古怪:“……”
宋晴嵐到處都有點不對勁,季雨時便結束了話題:“那回去以后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去卡多看看順便度個假,說不定可以撿到。”
回去以后?
支撐大家繼續(xù)走下去的,便是“回去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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