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白煙中跌跌撞撞跑出來的身影,漸漸在茫茫中不見了。
隨著她在視線中消失,室內(nèi)忽地發(fā)生巨大的變化。方才那些發(fā)著光的方盒子,竟然開始急速地抖動。
它們散發(fā)出來的光變得模糊,就像是跑車從身邊呼嘯經(jīng)過后,會在照片里留下的那種模糊。
兩秒后,但凡是緊閉著門的方盒,全部“嗖”地從原地消失。
剛看到這情況,陳諾舟還條件反射地抽了下眼皮。隨著消失的方盒越來越多,他也很快接受了變化。
只是,陳諾舟非常好奇。
這些方盒,為什么會突然不見?
這是屬于三年份的兌換時間室,卡牌的等級已經(jīng)比較稀有?蛻舨凰愣,相應(yīng)的,方盒子數(shù)量也不多。
經(jīng)過這么一番折騰,房間越發(fā)空曠。很快,大廳里就只剩下那個冒著濃煙的方盒,和寥寥幾個目擊者了。
施簡陳諾舟一行人自然也在其列。
陳諾舟張望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還有其他人留下。都是剛剛看到濃煙盒子的人,還有零星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們看起來很忙,好像正在通報什么。還有其他的幾個,堵住了來時的門。
陳諾舟看了會兒,心中了然。
他扭過頭,“我們好像被扣押在這兒了,你們看。沒法出去吧?”
施簡掃一眼門口,“嗯,他們的人正在控制現(xiàn)場。”
賈先生苦笑一聲:“哎。咱們看到不該看的了。這可不是我們自愿的啊,希望卡牌局別上綱上線才好。”
也是。誰能想到,剛剛才聊過的八卦,瞬間就變成了現(xiàn)實,發(fā)生在自己眼前呢。
陳諾舟還有心情開玩笑:“挺好的。至少現(xiàn)在,我們知道流言是真是假了!
賈先生有些笑不出來,頭轉(zhuǎn)向空蕩蕩的另一側(cè)。
方才那些呈封閉狀態(tài)的方盒子,想必已經(jīng)被卡牌局的人轉(zhuǎn)移到了別的樓層。
顯然,這里出了不能公之于眾的事故,為了控制事態(tài),卡牌局封鎖了現(xiàn)場。
留下的人,沒有一個去門口那邊詢問怎么回事。大概因為冒煙的是方盒子,大廳里面并無異樣,又大概是因為守著門口的工作人員們不再和善可親,反而嚴肅地排在那邊。
他們直直地站著,遠遠看去,像是一排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讓人心生退意。
陳諾舟看看大廳,此時,煙霧已經(jīng)散去。出事的方盒子還留在原地,不再發(fā)光。它內(nèi)里一片漆黑,從外面望去,什么也看不見。
有人朝他們走過來。那人穿著卡牌大廈的制服,彬彬有禮,步伐不緊不慢。
陳諾舟留意了下她的制服,似乎與平常的工作人員有些區(qū)別。想來,可能是職稱等級不同。
在他們面前停下,女人首先鞠了個深躬。
她慢慢開口:“抱歉,親愛的卡牌兌換者們。這層樓暫時出了點事故,十分抱歉給你們造成了不便!
公事公辦的語氣挑不出錯,這邊的三人亦對她點頭。于是女人繼續(xù)說:“由于事故,連接本層的電梯也出了點問題。接下來可能會耽誤各位一些時間等待。屆時,我們的管理層將親自前來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
施簡此時又套上了衛(wèi)衣帽子,低聲:“我想知道,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離開這里!
“這要看電梯什么時候能修好!迸瞬粍勇暽鼗卮穑骸罢娴氖直福請您稍安勿躁!
說完這話,女人完成任務(wù),轉(zhuǎn)頭離開了。
陳諾舟望著她的背影。
“說話的藝術(shù)。強行把人留在這,也能說得這么客氣!笨粗x去的方向,陳諾舟嘖嘖,“真希望我也可以這么能說!
施簡瞥了他一眼,“你已經(jīng)夠能說了!
“……”
“咳咳!
陳諾舟選擇轉(zhuǎn)移話題:“不過,我不太相信她說什么電梯壞了。出事的是盒子,又不是電梯!
“你沒聽她說管理層要來嗎。一時半會,咱們肯定走不了了,領(lǐng)導(dǎo)要來給我們做思想工作呢。”
說著,賈先生搖搖頭,“哎,真是攤上事兒了!
施簡沒有參與他們兩人的對話。
不遠處,剛剛通知他們的工作人員,又去把全場不多的人挨個通知了一遍。之后,她讓大家集中坐在沙發(fā)上等候,自己則在前臺,跟其他留在這里的工作人員交頭接耳。
施簡默默點了下人數(shù)。不多,也就二十來個。
人少,想必思想工作會好做很多。
大家百無聊賴地坐了會兒。
此時的大廳空蕩蕩的,也就前臺和這塊沙發(fā)休息區(qū)有人,剩下的,就是那個冒著煙的方盒子了。
大家坐在一起,沒什么話聊。
陳諾舟看了圈兒,感覺眾人神色各異。多數(shù)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們說。”
終于有人說話,打破了剛剛的寂靜。
“到底出什么事了?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還不讓人走。”
這句話點燃了大家的發(fā)言欲。話音剛落,有人立馬回復(fù)他:“不知道啊。本來,我沒覺得那盒子冒煙有什么。結(jié)果現(xiàn)在,反而被弄得有點興趣了!
“我聽說是,兌換時間失敗了!
說話的人壓低聲音,“之前就聽說過這個事兒。不過沒證據(jù),我是當八卦聽的,F(xiàn)在看來……搞不好,咱們是第一批見證者!
“嗨,這種話可不能瞎說。”
另一個聲音反駁他:“兌換時間失敗,可不是小事?ㄅ凭指懔诉@么久,沒聽說過出什么問題,兄弟,你要謹言慎行啊!
“您說的是。但,咱不都看見了嗎?那盒子就是兌換卡牌的地方,它出事,還能是什么事?偛豢赡苁瞧鸹鸢?”
這話讓不少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敏銳一點的,也已經(jīng)隱約猜到為什么管理層會來了。
“……咱們不會被滅口吧!
有人開玩笑:“如果真是這個問題,那可是從沒出現(xiàn)過的事故啊。”
他立刻就被身邊人捂住了嘴,“哎,別亂說。卡牌局多大的機構(gòu)啊,不會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我看,只是叫人來安撫我們,完了讓我們保密,別說出去也就罷了!
不過,誰又真正知道卡牌局會怎么做呢?
平白的討論,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等了十幾分鐘,人們微微有些躁動。倒不是因為被困在這里,而是有些人接下來還有別的安排。
剛看見事故的人都沒在方盒里,要么是剛來兌換,要么就是完成了兌換準備離開。停在這里,多多少少耽誤了他們后面的事。
于是就有人呼喊工作人員,“喂,小姐。我一會兒還有工作呢,能離開了嗎?”
“請您稍安勿躁,我們正在全力搶修!
得到的是客套模版化的回復(fù)。
陳諾舟估計再等下去,就會有人坐不住了。
可惜,門開的時間十分恰當。
木門拉開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陳諾舟也往門口看去。
走在前面的,是一大群保鏢。肌肉滿滿的身材和黑色貼身的西裝,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他們的身份。他們身后,跟著兩個穿制服的人,是一男一女,手上拿著文件,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這群人聲勢浩大,一進來便搶奪了大家的目光。陳諾舟眼尖,看見那些人明顯還簇擁著誰。
這人被里三層外三層的保鏢圍著,很有些明星出街的架勢。他的臉被擋得七七八八,只能勉強辨認出是個身材高大的男性。
身邊的施簡忽然收緊了身體。
陳諾舟扭頭看她,“怎么了?”
施簡不發(fā)一語,嘴唇卻緊緊抿起,甚至有些發(fā)白。
陳諾舟嚴肅了些!安皇娣䥺?”
“……陳諾舟,把帽子戴上!
施簡不看他,忽然低聲說,“還有,坐得離我遠一些!
說完這些,她又拉了拉衛(wèi)衣的帽繩。銳利的眼神,被衣物布料掩藏起來。
陳諾舟一頭霧水,但還是照做。
旁邊的賈先生也收到了同樣的指示,三人就此分開坐了些。
那群人走過來了。沿途,前臺等待的工作人員還前去打了招呼。
那些工作人員向中心被簇擁的男性上交了些全息資料,不過男人沒看,輕輕揮手,把資料移到一邊。
這時候,陳諾舟才看到他的全貌。是個中年人,模樣非常帥氣。他發(fā)型利落,臉上已有皺紋。不過,這些皺紋更像是男人成熟的沉淀,而不是歲月的痕跡,陳諾舟第一次知道,皺紋也可以長得如此好看、如此有韻味。
男人西裝革履,一身條紋西裝服服帖帖,看手工版型便知價值不菲。高聳的鼻梁上架著金絲圓框眼鏡,細長的金色鏡鏈垂在耳旁。總的來說,氣質(zhì)斯文,溫文爾雅。讓人很容易對他產(chǎn)生好印象。
好看的人靠臉就能吸引注意。果不其然,他一露面,現(xiàn)場喧雜的人群便立刻安靜了。
大抵是長得好看又氣場強大,陳諾舟競?cè)桓惺艿揭还傻耐䦃骸_@種威壓只有長期處于上位者的人才會散發(fā)出來,因而陳諾舟毫不懷疑,此人必定是卡牌局的高層。
男人停下腳步,站在眾人面前。
“你們好!彼_口說,聲音穩(wěn)重渾厚:“很抱歉來晚了。先做個自我介紹,我是卡牌局的總負責人,各位叫我k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