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的車程后,祁玖抵達了師參謀部所在的防城港軍事基地3號軍營,出租車只能停在離軍營大門很遠的地方,祁玖用手機刷卡付了錢,然后向軍營方向走去。
也許是因為營墻上方為數(shù)眾多的紅外線自動激光槍和數(shù)臺加農(nóng)炮帶來太大安全感的緣故,祁玖她們都快離營門只有幾十米了才被神游太空的衛(wèi)兵們發(fā)現(xiàn)。
“站。∵@里是軍事重地,閑人免進。”衛(wèi)兵面無表情地審視她們。
“我們是今年入職軍部的錄取者!逼罹琳f。
大概已經(jīng)得到通知,衛(wèi)兵沒有再多問,他把槍背在身后,拿手指指著大門前的生物識別安全裝置說:“去那邊做識別檢測!
生物識別器就在軍營大門前,如果識別器取得的信息和國家防御科技大學提供的信息相同,那么祁玖的資料就會正式記入軍部檔案,成為軍部的一員;但如果現(xiàn)場檢測出的結(jié)果和校方提供的信息不符……只看營墻上對準識別器前方檢測位置的數(shù)個槍口,結(jié)果就不言而喻了。
安全裝置上的漆黑探頭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如果要后悔的話,只有這個最后的機會了。
踏進這道大門就意味著自動與軍方簽下了生死契約,雖然說刑天島致力于模仿一個弱肉強食的危險戰(zhàn)場,但它始終保留有一個安全區(qū)域作為退路,而在戰(zhàn)時的軍隊前線,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為了防止情報泄露,戰(zhàn)時的軍隊一律有進沒出,踏進這個世界,就到死不能后退。
“干什么?快去!”衛(wèi)兵警戒起來,端著槍催促道。
祁玖將他的警告當做耳邊風,依然平靜地看著高大的營墻,又過了幾秒,她出聲道:“你怕死嗎?”
雅知道她在問自己,祁玖的話音未落她便搖起了頭,隨后意識到背對著她的祁玖聽不到,又用聲音說道:“不怕!
頓了頓,雅反問:“你呢?”
祁玖還是看著營墻,幾秒后,她抬腳往識別器走去:
“我只怕死于病床。”
從她對著矢嘉的胸口扣下扳機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一無所有。
在那以后的六年來,每一步她都走的義無反顧,奮不顧身——因為沒有希望,所以不怕失敗。
因為一無所有,所以不用退路。
指紋識別,聲音識別,虹膜識別,在經(jīng)過近十項各式各樣的生物識別后,識別器終于亮起了綠燈,祁玖的一寸證件照出現(xiàn)在液晶屏幕上左上方,旁邊有著兩行字:
姓名——祁玖,權(quán)限——臨時權(quán)限。
祁玖讓到一旁,接著雅也順利的通過了識別,權(quán)限依然是臨時。
“臨時權(quán)限時效三小時,直接去指揮大樓,不要在路上閑逛!毙l(wèi)兵已經(jīng)背過了身,用背影說道。
伴隨著令人心悸的低響,地面輕微顫動著,厚重肅殺的大門緩緩露出了門后的世界,在一條望不見頭的筆直寬敞的大道,道路兩旁都種植著高大的洋紫荊,微風中盛夏的陽光從葉縫中穿過,在纖塵不染的光滑路面上投下波光粼粼的海。
盛夏的陽光好像直接照射進了心里,勇氣在祁玖的心里突然膨脹起來,就像嬰兒的小拳頭輕輕擦過,留下一陣愛恨交雜的酸澀。
這是她選擇的路,這就是她直到生命消散之前都會貫徹到底的路。
祁玖埋下頭踏出腳步,任風吹起頭發(fā)擋住她嘴角晦暗不明的弧度。
一聲輕如呢喃的話語消散在風中。
“謝謝。”
祁玖在路邊的自助服務機上用臨時權(quán)限瀏覽了軍營最粗略的地圖后總算來到了指揮大樓。
防暴大門上有著門禁機,這不禁讓祁玖想起了同樣去哪兒都需要?炞C的榮金,祁玖讓它掃描過兩人的瞳孔后,門禁機里傳出一個職業(yè)化的無感情女聲:“從1樓的緊急通道下到負二樓,然后搭乘電梯,電梯里會有引導員!
隨著話音落下,大門發(fā)出啪一聲輕響,隨后被祁玖輕松推開。
空無一人的大廳里就有兩個正常運行的電梯,祁玖無視它們,按照提示從昏暗的緊急通道里步行下去,路過負一樓的時候她順便看了一眼,負一樓是寂靜的地下停車場,無數(shù)的私車軍用車整齊停放著,頭頂一枚監(jiān)控攝像頭無聲地注視著祁玖。
祁玖轉(zhuǎn)身再度下樓,大概是考慮到了發(fā)生萬一的情況,狹窄的空間能夠減少敵人火力,所以負二樓的大小和負一樓截然相反,樓上寬闊得可以搞年級bbq,樓下卻像廢柴之家提供的吃喝拉撒睡為一體的單間。
這間單間里只有兩個電梯,除此以外空無一物,其中一個電梯門緊閉,另一個則大開著,里面美麗優(yōu)雅的引導員正微笑著看著她們。
祁玖和雅走進電梯,女引導員用悅耳動聽的聲音問:“請問兩位要去哪里?”
“參謀部!逼罹琳f。
“了解!
電梯內(nèi)部沒有任何可以確認樓層的裝置,只有一直持續(xù)的失重感在提醒祁玖電梯還在下降。
終于,這股失重感停住了,電梯門打開,女引導員友善地說:“參謀部到了!
祁玖走出電梯,前方是一條刷著白漆的明亮走廊,走廊兩邊都有著一模一樣的緊閉的房門,在走道的盡頭,是一個分岔路口。
祁玖一邊往前走一邊注意看安在門旁邊的牌子,情報科、通信科、軍訓科、測繪科……終于,她在還差一點就要走到分岔路口的地方找到了寫著管理科的門。
通過虹膜掃描后,就是等著里面的人處理她們的來訪了,祁玖在門外站了兩分鐘左右,門才啪一聲打開。
祁玖推門而入,和外部神經(jīng)兮兮的風格相比,房間內(nèi)里結(jié)構(gòu)卻意外普通,祁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就從角落里站了起來,對她們一邊招手一邊很小聲地說道:“報道的來我這里。”
青年站起來的一瞬間就給祁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太瘦了,給祁玖的感覺就是房間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根直立行走的竹竿,盡管他穿著制式的襯衣,給祁玖的感覺也是穿著衣服的竹竿。
祁玖走過去后,他東鞠躬西說好話,總算從別人桌前借來了兩個椅子擺在他堆滿雜物的桌旁。
他邀請祁玖二人坐下后,不知為何沒有說話,而是用興奮和神經(jīng)質(zhì)的目光不斷打量著她們。
“你在干什么?”雅帶著明顯怒意的聲音讓青年回過神來,他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祁玖,又看了看非常不滿的雅,忽然漲紅了臉,連連擺手,不自覺地縮起了身體。
“我們的職務已經(jīng)安排了嗎?”祁玖不在意的問。
青年臉上還帶著窘迫的紅色,頭也不敢抬,雙手卻不受影響,干脆利落的游走于鍵盤上:“國家防御科技大學2035屆在讀生——指揮學院,雅,經(jīng)評定授予中校軍銜,命其擔任第367裝甲師空中機動步兵團團長,即刻上任。國家防御科技大學2035屆在讀生——理學院,祁玖,經(jīng)評定授予中校軍銜,命其擔任第367裝甲師裝備部副部長,即刻上任!
同樣的軍銜,雖然祁玖副團級的職稱明面上看起來比雅正團級的職稱低,但是實際上愿意拿正團級來換這個副團級的人不知道得有多少——平時辦公環(huán)境好,坐機關(guān)又不用上戰(zhàn)場,功勛還照樣拿,這可比每天出生入死汗流浹背的部隊團長要好多少!所以雖然裝備部沒有后勤部油水那么充足,但還是有很多人為此想削尖了腦袋進來。
保險起見,祁玖問:“裝備部就在這里?空中機動步兵團在幾號軍營?”
青年搖著頭說道:“裝備部在1號軍營,空中機動步兵團在2號營!
根據(jù)祁玖之前看過的地圖來推斷,兩個軍營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兩人分開上任以后估計就沒什么機會見面了。
“不行,我不去!
雅突然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
因為陡然冒出的大聲說話,房間內(nèi)的所有視線都集中了過來。
“雅。”祁玖蹙眉。
“我也要在1號營地,什么都行,不用團長,排長、上等兵,我都可以做,我只要求和她一個軍營!”雅說。
祁玖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對一張臉燒得和猴子屁股似的,更加窘迫不安的青年說:“我們能出去說嗎?”
青年愣了愣,然后反復嗯了幾次。
看著管理科的門自動合上后,祁玖抬眼看向青年:“是陸照奚讓我們分開上任?”
青年由于吃驚,猛地抬起頭來看向祁玖:“不是的!你誤會了!大校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才特意將你們都安排在1號軍營,雅本來是該去機械化步兵團的,可是……”
“發(fā)生什么事了?”
“原本大校在北京拿到任命后就該立即啟程返回防城港上任,但因為小人作梗的緣故,大校暫時還滯留在北京。這期間,參謀部的那幫人立刻把裝備部部長和機械化步兵團團長的人選換成了他們自己的人,我想盡辦法才留下了裝備部副部長和空中步兵團團長的位子,但是這兩個職位都不在同一個軍營,都是我辦事不利造成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竹竿青年向兩人彎下頭顱,雙拳在兩腿旁死死攥著,大有一副祁玖要是繼續(xù)責怪陸照奚,他就要當場自刎謝罪的架勢。
“……我沒說一定要在一個軍營,你不用管她,把資料和權(quán)限都更新上去!逼罹琳f。
“祁玖——”
“出去再說。”祁玖聲音一冷,打斷雅的話語。
“好,我回去就給你們更新權(quán)限,我先回去了,免得他們起疑心。還有軍需物資你們不用再去后勤部,我會讓人給你們送到各自的宿舍!敝窀湍锌炊疾桓铱磁慷暤难,就埋著頭沖回管理科門前,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回過身來,不好意思地看著祁玖:“你怎么發(fā)現(xiàn)我是大校那面的?”
“從你變態(tài)的眼神。”世上最誠實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