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凌見狀疑惑不已, 剛才還一副見怪不怪,根本不打算看熱鬧的人不是你們嗎?怎么現(xiàn)在又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那女生怔怔看著文彥,忽的眼眶中積蓄出淚水,憤怒的道:“不喜歡就不喜歡, 何必找這種借口!”說著就哭著跑開了!
王一鑫和鄭霖看著這一幕已經(jīng)目瞪口呆,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都差不多是這個表情。
但文彥卻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語出驚人一般, 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無視著眾人注視的目光,神色淡然的從食堂走了過去,手上甚至還拿著剛才那個女生送的禮物。
一直等到文彥的身影消失, 食堂里才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王一鑫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鄭霖, “喂,你說郁學長這話是真的嗎?還是只是為了拒絕人家女生找的借口?”
鄭霖有些不確定:“如果只是為了拒絕別人就說這樣的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吧?傳出去就是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紀凌聽到這里, 終于明白過來為何他們這么驚訝了, 道:“難道他不是同性戀?”
王一鑫陷入沉思:“他是不是同性戀我不知道,但至少在今天之前,沒有人認為他是同性戀!庇魧W長雖然從來沒有在學校談過戀愛, 但對女生溫柔耐心是出了名的,更沒有過和同性的緋聞, 優(yōu)秀俊美還潔身自好, 雖然有那么一點點中央空調(diào)的嫌疑, 但這不妨礙他受歡迎啊!
只要他一日無主, 女人們都覺得自己有希望!
如果女人們知道他是同性戀,怎么可能還會向他告白?!
鄭霖托著自己的下巴:“還是說,郁學長其實是個深柜?!如果他喜歡的是男人,那么這四年都能抵擋住女人們的溫柔攻勢而不淪陷似乎也能理解了呢!”換位思考,要是他的話!怎么可能拒絕的了這樣的誘-惑。
王一鑫:“你說的竟然好像有些道理……”
鄭霖:“但也不排除他只是沒耐心了,所以隨口找了個借口拒絕別人,一勞永逸。經(jīng)過今天這件事,我估計再也不會有女生向他告白了……”
王一鑫:“你說他要真是同性戀,是上面那個,還是下面那個?”
鄭霖頓時來了興趣:“他長的這么好看,應該是下面的吧嘿嘿嘿?”
紀凌:“……”
這兩貨剛才不是還一副不太相信理智分析的樣子嗎?怎么眨眼就開始討論上下了?果然他就不應該對當代大學生的節(jié)操抱有希望的。
………………
文彥拿著禮物走出校門,路上遇到和他打招呼的同學,都回以和煦的微笑。
他并不是住在校內(nèi),而是在離學校不遠的一條街對面租了一套單身公寓,他來到樓梯間,剛好這時沒有人在,于是隨意的將手上的禮物扔進了垃圾桶。
滴答一聲——電梯剛好來到一樓,金屬門打開。
文彥乘坐電梯來到十八樓,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進門換上拖鞋,走到客廳拉開窗簾,瞇起眼睛看了看外面暗沉沉的天空。
黑色眼眸中沒有絲毫溫度,隱含深深的自嘲和譏諷。
距離他蘇醒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十天的時間了。
但這并不能令他的心情有所波瀾。
重活一世……他還是再次看著少年死在自己面前。
甚至比上一世還要更無力,更絕望……哪怕他竭盡一切的努力了,但最后結(jié)果依然沒有改變,他終歸留不住心愛的人。
那一刻,他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他不擇手段的往上爬,為了金錢權(quán)勢令自己的手沾滿鮮血,最終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以一個平民的身份凌駕在無數(shù)貴族之上。按理說他成功了,應該高興的,但這一切其實并不能帶給他心靈的滿足,也填補不了他空虛的靈魂,他就像是生存在陰影中的幽靈,無論如何也不能站在陽光之下,哪怕得到再多,也無法掩飾他卑劣陰暗的內(nèi)心,也無法令那些貴族真心在意他、尊重他。
只有一個人,身為高高在上的貴族,卻不在乎他平民的身份,不在乎他犯下的錯誤,始終如一的把他當做一個平等的人看待,愿意給予他溫柔善意……可是他保護不了那個人。
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文彥無數(shù)次這樣質(zhì)問自己。
對他而言……其實只是為了一個人而已。
失去了那個人,這個世界便對他失去了意義,但他最后還是好好的活了下去。
因為少年給他的最后一個命令,是讓他好好活著。
他是在擔心他啊……
文彥想起少年,眼底緩緩浮現(xiàn)溫柔和痛苦交織的神色。
我曾發(fā)誓再也不會背叛你,對你獻出我的忠誠,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所以我會遵守你的命令,好好活著,這樣你會開心的,對嗎?我會讓你看到,我過的很好。
文彥從那天起,就離開了帝星。
離開了那個他上一世不惜一切也在站在高處的帝國權(quán)力中心。
他在宇宙中飄蕩了一段時間,最后來到了北峰星欒水城,回到了他們曾經(jīng)居住過的小屋。
這個星球曾岌岌可危,是紀凌用犧牲自己為代價保護下來,他真的在意這里的一切,在意這里的人們和那些朋友。
少年和自己不一樣,自己從始至終只在乎少年一個人,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除了少年,任何人的生命在他眼中都沒有價值,是可以隨意舍棄的。
可是這一次,他想要去守護少年想要守護的地方。
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
去嘗試,在乎別人的生命,去嘗試,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文彥在那里隱居了很多年,北峰星漸漸的從一個落后的偏僻星球,成為莫爾星系有名的富饒安定的星球,人們在這里安居樂業(yè),稱贊著那個暗地里守護星球的強大存在。
人們認為他悲天憫人,慈悲心腸。
哪怕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毫不吝嗇于對他的感激之情。
文彥從未想過,有一天像自己這樣自私冷酷無情的人,也會獲得別人真心的感激與尊敬。
只可惜他沒有他們以為的那么強大,這里的人們,沒有見過宇宙中真正的強者。
這里不過是浩瀚宇宙中的小小一隅罷了……
在這里他可以像是神明一樣守護無數(shù)人,但是在帝星,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他卻連自己最愛的一個人都不能守護。
他不過是個弱者。
在命運面前,如螻蟻一般弱小而悲哀。
重生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活下去,無非是他對心愛之人的承諾罷了。
他花了很多年完成了這個承諾,當他以為一切終于可以結(jié)束的時候……卻又醒了過來。
來到了這個尚未開化,安逸渺小又脆弱的遠古地球,蘇醒在一個宿醉的懦弱人類身上。
盡管看起來很可笑,但是文彥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死亡的權(quán)利和自由,既然如此,他選擇接受命運的安排。
不再去做無謂的反抗。
………………
紀凌過著平淡而幸福的大學生涯,每天就是上上課畫畫畫。
王一鑫和鄭霖天天都盼著寧大小姐來約紀凌,再三囑咐如果紀凌得到寧可涵的邀請,千萬不能忘了自己的好兄弟。
陳鳴那天剛好翹課不在,后來得知了這件事,也對紀凌敬佩的伸出大拇指,自告奮勇愿意為紀小凌同學鞍前馬后,表示下次有事一定要喊上他。
真是一群青春騷動的大學生啊……
紀凌對鏡欣賞自己的臉,他一直知道自己長相還算討喜,但沒想到混到一個系草居然有這么多好處,以前讀高中的時候也沒覺得什么啊?
自己現(xiàn)在也就普普通通帥吧,這要是當初在星際世界中的樣子,那還得了?怕不是每天都得被狂蜂浪蝶淹沒!
唔……忽然好像有點明白為什么他們會喜歡自己了呢,那些蛇精病其實都是死顏控吧!
這么一想就理解他們了,哎,顏控的世界就是這樣沒道理。
所以,普普通通就好!
平時紀凌除了上課,沒事就拿出自己的素描本,把自己在另一個世界見到的一些美景畫了下來。
他漸漸開始平靜的看待這一切,其實也不需要刻意回避,反正又不會再遇見那些人了不是嗎?就當做一場異域見聞好了。
那個瑰麗磅礴的世界,給了他很多靈感。
不去想糟糕的任務,其實還有很多美好的值得回憶的東西啊……
很快一個星期就過去了,到了周五下午的時候,王一鑫對紀凌說:“我們晚上去打游戲,你去嗎?”
紀凌搖搖頭:“我回家。”
鄭霖羨慕的道:“家在本地的就是好,周末也可以回家呢!
陳鳴嘿嘿一笑:“怎么,你也想回家了?”
鄭霖:“……不,我不想!
他還沒享受自由放飛的大學生涯,誰會這么迫不及待的回家!又不是沒斷奶的孩子,回家打個游戲都要被父母給念叨死。
不回去,絕不回去!
然后三人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在收拾東西,高高興興背上包準備回家的紀凌,異口同聲的感慨道:“……小凌還是個孩子啊。”
紀凌嘴角抽了抽:“……”
你們這群家伙根本不懂有家的美好,知道什么是背井離鄉(xiāng)嗎?孤身一人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可是死過一次,有著一個為了回家而不惜一切的不屈靈魂!
而且他才回來幾個月呢?正是想家的時候……
你們是不能理解我的。
紀凌懶得理會這群家伙,出門給媽媽打電話,這周爸爸出差了不在家,為了免得自己突然回家撲一個空,所以還是先說一聲比較好。
過了好一會兒,楊薇那邊的電話才被接通,她的聲音壓的很低,道:“怎么了,小凌?”
紀凌立刻意識到:“你在開會?”
楊薇:“是的!
紀凌說:“我準備回家啦,媽媽你大概多久回來?”
楊薇想了想,道:“會議可能還要幾個小時才結(jié)束……這樣吧,你來公司等我,下班后我直接帶你出去吃飯。”
紀凌笑道:“好的。”
他掛掉電話,招手打了一輛車,直奔楊薇的公司。
楊薇的公司紀凌以前來過幾次,所以還算熟悉,前臺的小姐姐也認識紀凌,見到他笑道:“小凌來了呀,聽說你之前受傷了,好些了嗎?”
紀凌乖巧的道:“好多了。”
小姐姐笑著說:“那就好,你是來找楊姐的吧,自己上去吧!
紀凌直接乘坐電梯上樓,這個點很多員工已經(jīng)下班了,剩下的辦公室有幾個亮著,都是在加班的員工。
想起媽媽在開會,他也沒去打擾,就準備在走廊的椅子上坐著等。
不過還是先去下洗手間吧……
紀凌愉快的哼著曲子,晃晃悠悠的去放了個水,又洗了洗手,出來時因為低頭走神的緣故,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連忙抬頭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怔。
男人身材高大頎長,容貌英俊五官深邃,棱角分明,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灰色西裝,就連襯衣的衣領都被一絲不茍的別住,渾身上下都找不出一絲瑕疵,看起來冷淡而禁欲的樣子。
不知道為何,紀凌總覺得這個男人的目光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似乎有什么深深壓抑的東西般,他頓時有點緊張,不好意思的道:“抱歉……”
景隋定定看著眼前的少年,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
少年皮膚白-皙,眼睛漆黑清澈,黑色短發(fā)柔軟的落在額前,笑起來干凈溫和,他穿著一件圓領t恤,牛仔褲,腳踩白色運動鞋,一手扯著雙肩包的背帶,眼神靈動的看著自己,還有著一絲不安和好奇。
景隋沒有想到,又這樣突兀的見到了少年。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因為克制而顯得有些不自然,半晌,啞聲開口:“沒有關系。”
紀凌歉意的笑了一下,就準備從男人身邊離開,但是剛好錯身而過的瞬間,忽的手腕被人握-住,男人的手心滾燙,指尖用力。
紀凌怔了一下,不解的回頭,對上一雙幽暗復雜的黑色雙眸。
景隋薄唇緊抿,緩緩問道:“你是來找誰的?”
紀凌見他這般嚴肅的模樣,好像是拷問商業(yè)間諜一樣,一頭霧水,連忙解釋道:“我是來找楊薇的,她是我媽媽!
就在他思索自己是否有哪里看起來像是壞人的時候……
男人再次開口,道:“你就是紀凌?”
紀凌呆呆看著對方,這個人認識他?
景隋望著少年茫然的雙眸,按下胸腔中涌動的情緒,深呼吸一口氣,用盡量平靜溫和的語氣道:“我聽說楊薇兒子不久前車禍受傷,好像就叫做紀凌,所以……你是紀凌嗎?”
紀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對方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啊,看來自己受傷還出名了呢,他頓時放松下來,點點頭:“嗯,是的!
景隋不著痕跡的松開手,沉默了幾秒鐘,又沙啞道:“楊薇還在開會,你可以來我的辦公室坐會兒,等會議結(jié)束再去找她!
紀凌疑惑的看了看他,這個人剛才還一臉可怕的表情,眼神銳利怪滲人的,現(xiàn)在又邀請自己去他的辦公室休息,真的態(tài)度變的好快!
不過——這應該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吧。
紀凌從小就很討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們的喜歡,把景隋當做母親的熱心同事一枚,就不覺得他的舉動有什么奇怪的了。
走廊的椅子又冷又硬坐著不是很舒服,空調(diào)風口下也有些冷,紀凌就有些想要答應,但這個人他之前畢竟不認識。他遲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會打擾你嗎?”
景隋望著少年閃著小心思的雙眼,唇邊不由得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不會。”
紀凌頓時開心的說:“謝謝你。”
景隋喉結(jié)聳動了一下,別過眼睛,轉(zhuǎn)過身道:“和我來!
紀凌跟在男人的身后,和他上了一層樓,來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哇!這個辦公室看起來好大好豪華啊,前面有個會客廳,地面鋪著實木地板和地毯,里面才是辦公的地方,旁邊放著沙發(fā)還有書架,擺設低調(diào)又奢華,就算不懂也看得出不凡來。
紀凌看著這個和媽媽辦公室畫風截然不同的辦公室,終于意識到男人身份應該不一般,這至少應該是副總裁的級別吧?
糟糕,自己剛才答應的這么爽快,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紀凌又有些忐忑起來,緊張的跟在男人的身后,悄悄看了一眼前面的辦公桌,視線飛快的掃過上面的銘牌:傅景深。
紀凌:……
哦漏,他的雙-腿開始有些發(fā)軟。
難怪剛才覺得這個男人不一般,原來是來自霸道總裁的壓力啊!紀小凌又開始打退堂鼓了,他不想在老媽的老板的辦公室里休息啊,他會緊張的!
正琢磨著該怎么找借口離開,景隋已經(jīng)再次轉(zhuǎn)過身,對紀凌頷首道:“你可以坐在那里休息!
紀凌看了眼旁邊的真皮沙發(fā),心道自己現(xiàn)在要是說走,會不會顯得太刻意了一點?不如先假裝坐一會兒,然后再找個機會開溜?
紀凌萬分乖巧的道:“好的!
然后走過去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下,比面對老師還聽話。
景隋垂下眼簾,收回視線,雖然少年沒有說什么,但顯然已經(jīng)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從坐姿便能看出他的局促和緊張。就好像曾經(jīng)那個總是叫著自己景隋哥哥,無知無覺的靠近著自己,說著喜歡自己,但其實骨子里卻忌憚著自己的身份,會害怕自己的少年……
盡管他從來不希望少年害怕他。
景隋抬起手輕輕拉了拉自己的領帶,他的心口沉悶的呼吸困難,但是卻無法和任何人說。片刻后,走到一邊準備給少年倒些喝的,可是看了看,辦公室只有咖啡,于是電話通知沈卓明進來。
沈卓明一進來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紀凌,意外的說:“小凌你怎么在這里?”
紀凌見過沈卓明幾次,說:“沈哥哥好,我是來找媽媽的!
沈卓明心道原來是這樣,但是你這孩子怎么跑到傅總的辦公室來了?這樣亂跑可怎么行。∪f一得罪了傅總可怎么辦?他正準備開口讓紀凌去自己那里,但是驀地對上老板冷冰冰的視線,嚇的表情一僵舌頭打結(jié)。
景隋淡淡望著他:“去買杯奶茶回來,對了……”他說到一半,轉(zhuǎn)頭溫柔的看著紀凌,“你要多糖還是少糖?”
紀凌:“……多糖。”
景隋神色溫和且復雜,心道這孩子也喜歡甜的,他抬眸對沈卓明道:“你聽清楚了?”
沈卓明:“……”
他恍恍惚惚的走出總裁辦公室,想起剛才那一幕,還有種恍如夢中的感覺,他是瘋了嗎?他冷酷無情不近人情的工作狂老板,竟然會對著一個孩子溫柔的問他要喝多糖還是少糖的奶茶,并且吩咐他堂堂總裁助理出去給孩子買奶茶?
等等,他的傅總,什么時候?qū)e人這么溫柔過了?
簡直驚悚。!
沈卓明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但他不敢不聽命令,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去給紀凌買了奶茶,然后恭敬的送到了景隋的辦公室,再也不敢多說半句話,以他作為助理的多年敏銳直覺,他覺得不想死就應該少說話!
紀凌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捧著熱乎乎的奶茶,雙目有些呆滯,一會兒看看奶茶,一會兒抬頭偷偷看了看辦公桌前的男人。
男人自從吩咐完沈卓明之后,就開始坐在那里專注的辦公,并沒有多看他一眼,讓紀凌不至于那么局促。
紀凌見男人一直不抬頭,慢慢打量的目光也變的肆無忌憚起來。
這個人,看起來并不可怕的樣子呢……
他忽然想起上次在醫(yī)院,就是這位傅先生專門讓沈哥哥去給媽媽放假,讓媽媽在醫(yī)院陪伴自己,他當時就覺得傅先生應該是個好人,沒想到接觸過之后,還真的是個好人。
除了一開始表情有點可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一直都很溫柔的樣子。
身為總裁不但不嚴厲,還對人這么和藹可親,還會細心的照顧人,簡直太難得了!如果說他上街過馬路會扶老太太,紀凌都一點不懷疑!
看起來就是個很有素質(zhì)的人。
紀凌忽然一點都不怕,也不緊張了。
他的坐姿也松散了一些,整個人都陷入進沙發(fā)去,開始拿出手機看電視,一邊看一邊喝奶茶,空調(diào)的溫度也剛剛好,別提多舒服了……
景隋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手指緊緊捏著紙張的一角,他用盡了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抬頭的沖動,為了讓少年不至于想從這里逃離。
他必須裝作不在意。
文件上的內(nèi)容密密麻麻,但是他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他像是死板的機器一樣,每隔幾分鐘翻動一頁,但耳邊卻時刻注意著屋中的動靜,他能聽到少年坐在沙發(fā)上,時不時調(diào)換姿勢的聲音,還有似乎看到什么有趣的東西,偶爾發(fā)出的悅耳輕笑。
盡管看不到,也能想象的出來少年坐在那里的模樣,愜意慵懶,像一只恬足的小貓。
越相處,便越能感到相似之處。
盡管容貌不同,聲音不同,身份不同……但那種無法形容的熟悉感,像是巨浪般一次又一次沖擊著景隋的心臟。
令他幾乎無法遏制心底的妄想。
上一世他重生了,少年也重生了,這一次他來到了這個世界,那么少年有沒有可能……先一步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有沒有可能,就在他的面前?
景隋閉了閉眼睛慢慢吐出一口氣,過了很長時間,他沒有再聽到任何動靜,這才抬起頭,就看到少年歪倒在沙發(fā)上,手機滑落在身邊,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景隋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已經(jīng)僵硬的身軀,來到沙發(fā)邊上,直直凝視著少年的面容。
其實他想要靠近他,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樣做,那樣只會將少年從他身邊驚嚇走。
這個孩子看似遲鈍其實敏感,他戒備著任何人的靠近,你必須非常非常謹慎,才不會被他察覺到自己的意圖,被他逃離……
景隋眷戀的凝視著這張面容,少年睫毛微顫,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色澤,鼻翼微微翕-動,粉色的唇開啟著,發(fā)出很輕且均勻的呼吸聲……
所以,是你嗎?
如果你也來到了這個世界,又是否還記得那一切?
他想要問很多問題,可是卻一句都無從開口。原來真的到了這一刻,自己竟像是個懦夫一般,連一聲詢問都不敢說出來……他竟然也會這樣踟躕不前。
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怕只能又一次眼睜睜的看著少年從自己面前離開。
畢竟他這樣的恨他……
許久,景隋俯身低下頭,靠近少年的面容,掩去眼中的無力悲哀,低低喚了一聲:“小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