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無聲的較量, 在單方面的碾壓下結束。
事后,唐肖一身輕松出房間,讓侍從再多送點肉串進來。
房門打開, 露出里面如同被□□過一般無精打采的其他玩家。
侍從:“……”
沒, 沒想到你們還有這種癖好。
侍從心驚膽戰(zhàn)地離開, 又有新消息傳過來:被收監(jiān)的神使們一度試圖逃跑,雖然在玩家道具的壓制下以失敗告終,但依舊導致數名守衛(wèi)受傷。
明明不是什么大事, 白淇卻皺起眉:“現在用來困住神使的是誰的道具?”
一個身材豐腴的短發(fā)女玩家出列,“我出的捆仙索帶有自動標記功能,就算他們跑了也能再找到。”
先前嘲諷唐肖的男玩家也舉手, “還有我的一個一次性道具,叫‘畫地為牢’,可以讓他們二十四小時內喪失九成力量!
其實如果可以, 他們本想直接殺了這群npc了事,不過白淇阻止了他們,并說既然資料卡只要求玩家削除npc的戰(zhàn)斗力, 那就一定有不能直接殺人的原因, 做多反而錯多。
副本從來不給無用的提示。其他玩家也懂得這個道理。
他們既然舍得出道具, 自然自信肯定能將那群神使徹底困住。而白淇考慮的因素卻顯然比他們更多:“……只限制了行動力,并沒有限制他們的溝通能力嗎?”
唐肖瞬間了解了他的疑慮, 眉心也是一挑:“神使與神祗間有獨特的聯系方式, 只要他們說出□□字并祈禱, 神就能知道他們的位置。這個時間如果有神使清醒過來, 足夠他們求助了!”
所有玩家均神色微變。
一群神使已經損耗了他們不少道具和能量, 如果真神降臨, 以有心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也不必太過擔心。如果諸神真的可以在這個世界為所欲為, 我們又怎么會進入這個副本。”白淇微笑起來,意有所指地看向唐肖。
“別忘了,這是一個末日副本。我猜,降諸在神祗身上的限制,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多得多!
“什么都瞞不過你。”智囊在身邊分析的感覺讓唐肖覺得大腦都得到了釋放,她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將這個世界的背景和特點一一說出,順便放出了被關在系統空間半天的紅發(fā)神使。
“神的追殺遲早會來,不過不是現在。不如利用這個時間與神使們好好‘交流’一番,然后守株待兔。”
***
埃爾斯坐在冰冷的監(jiān)牢里,看著自己失去神力光環(huán)的身軀,陷入對人生的深深懷疑。
他自認對人間了解不薄,隔個三五年就下來尋花問柳幾次,從沒聽說人間哪里有天降神光,又誕生哪個力能拔山的勇者。
從前賢者掌握法術和預言之力,能勉強代表人族與眾神談談條件,隨著二十年前那場戰(zhàn)役也付之一炬。從那之后,別說掌握法術,連個能登上奧林匹斯山的人都沒有。
然而就在這短短幾天里,魔幻的事情從天而降一個又一個,把他們扇得眼花繚亂頭昏腦漲,簡直如同一群被困在深山里的村民:
什么?凡間竟然有王國不再信仰神明,導致諸神勃然大怒?
什么?冥神塔迪斯親自去懲罰那個國家的國王,竟然半途莫名放棄。奧林匹斯各峰諸神也裝聾作啞,最后竟然決定將所有神使都派下去討伐?
什么?竟然有神使放棄來到奧林匹斯山,而選擇背叛神明投奔人王?
什么?人間竟然出現了一個,不,一群瀆神者?還要他們像割韭菜一樣對照標志一個個砍完?
然后,埃爾斯發(fā)現,他們才是被反割的韭菜。
諸神派遣任務的時候只說他們要面對一群膽大包天的凡人,沒說他們面對的是一群力大無窮、“法術”精湛、武器法寶多如牛毛,而且對神使毫無畏懼之心的狠人!
更別提這群凡人看見他們時的興奮,仿若看見了一群嗷嗷待宰擺盤上桌的豬……
埃爾斯打了個冷戰(zhàn),沒精打采地縮了縮脖子,不再細想;畹迷骄,他就越發(fā)現,難得糊涂。
奈何同一個牢房里的年輕神使不消停,非要嚷嚷著越獄,還試圖用祈禱聯系上神靈來解救他們。
埃爾斯不屑一顧。
神靈要是會來救他們,就不會派他們來送死了。那幫老家伙只把他們當做工具人和消耗品而已,反之他們也只不過是仗著神明狐假虎威的凡人,這么多年還看不清這個道理,活該被利用死。
“成功了!”
有壓抑的歡呼響起。
埃爾斯睜開眼皮,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瞎貓碰上死耗子——撞了大運。就在睜眼的瞬間,一股力量忽然推開監(jiān)牢大門,將正在祈禱的神使橫空掀飛,水泥般摜在墻上。
埃爾斯:“……”
他又閉上雙眼,假裝自己從沒醒過。
“什么成功了,也讓我看看?”一個清朗的女聲進入監(jiān)牢,使房間內剛剛凝聚起來的神力瞬間潰散。
唐肖友好地朝他們打招呼,順便把大氣不敢喘的紅發(fā)女神使扔到同僚身邊。
“你們,你們不會猖狂太久……”有神使有氣無力地抬頭,“戰(zhàn)神阿修斯即將下凡,他的戰(zhàn)斧會砍下所有瀆神者的頭顱……”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純白光絲不知何時出現在這個神使的頭頂,仿若蹁躚的蝴蝶向上飛起,卻在向上盤旋的同時從神使的眉心牽引出一股同樣潔白的能量。
“不,不要!”神使忽然意識到什么,驚恐地掙扎起來。
然而他根本無力阻止,潔白能量離開眉心的剎那,他就像一只失去力量的咸魚撲騰倒地,一張年輕俊美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衰老。
“你取走了,我的神力……不,你怎么能做到……”神使又氣又急,身體的衰老令他上氣不接下氣,很快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唐肖拎個干凈地方坐下,“你們怎么得到的神力,我就怎么取出來,很簡單的道理。”
從她第一次成功模仿出安吉施法時的能量結構,靈力就已經能模擬“神力”出現,只不過一直沒摸索出最合適的用途,便擱置在那里慢慢進化。
直到[眾神之眼]技能的出現,使唐肖能清楚地看見信仰之力的產生與運行脈絡,這一能力自然也大大強化。
而今,靈力已經能控制周圍的部分神力轉換變化,乃至完全將一個神使體內的神力抽離——失去神力的支撐,神使也會重新成為普通人。
“既然你們做神使的時候,沒辦法用正常語氣好好說人話,那大家就都重新做回普通人,這回總可以說人話了吧?”
看著少女笑瞇瞇的臉,眾神使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恨不得當場裝暈。
他們早已習慣了無上的地位、財富和生命,現在再讓他們做回普通人,比直接殺了他們還難受!
趕來找唐肖的安吉看到這一幕,默默摸了摸發(fā)涼的后頸。
以前天天吐槽唐肖行事太狠,現在看來,她應該感謝對方不殺之恩。
“從現在開始,我只需要這個世界以及諸神有用的信息。到天亮為止,說出十條有用信息的人可以離開這里逃生,爭取最后活下來的機會。而一條信息都沒說出來的,我們將無償送你去世!
在釜底抽薪以及殘酷的規(guī)則下,一干神使再沒了反抗的心力,只能選擇爭取寬大處理。無論玩家問什么,他們基本都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樣,爭先恐后吐了個干凈。
比如他們剛剛同時向七位神祗祈禱,結果只有阿修斯一人回應。但阿修斯雖然戰(zhàn)斗力強,但移動速度很慢,最少也要一天一夜以后才能到達多鐸。
再比如阿修斯性情極度自傲且小心眼,得知多鐸背叛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直接下來殺人,很有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負傷在身,適合挖坑埋陷阱等等……
破罐子破摔以后,眾位神使的敘述之清晰,出謀劃策之果決,令玩家都嘆為觀止。
你們真的是被迫出賣老板,不是因為報復996的私仇嗎?
第一縷黎明晦暗的光打進天窗里,神使們能提供的信息終于被榨干了。
埃爾斯口干舌燥,雙目無神地癱在墻角,懷疑這兩百多年來的話被一口氣說光了,再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奧林匹斯山上還有什么沒被他們供出來的八卦隱私,甚至開始后悔為什么以前沒有扒窗戶觀察諸神私生活的癖好。
玩家們也累得夠嗆,繼被唐肖施放精神力震得心神不穩(wěn)后,又被壓榨勞動力審了一晚上“犯人”,現在也紛紛沒形象地坐在一起,神態(tài)多少有點疲憊。
進來送飯的侍從:“……”
啊,這,白天在房間里那個啥也就算了,晚上竟然連神使都不放過!現在這個年頭,勇者間流行的癖好竟恐怖如斯。
小侍從默默低下頭,再次心驚膽戰(zhàn)地離開。
仇褐后知后覺:“白淇,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那個服務員看我們的眼神有點奇怪?”
白淇慈愛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啊,是你想多了!
仇褐還是有點猶豫:“可我總感覺他看我們時仿佛在看一群變態(tài)……”
“怎么會呢,小孩子面前放什么屁呢,好好吃飯!
“……哦!
唐肖掰了掰手指,舒展了兩下脖子后把神使名單給安吉,“你負責處置吧,他們你最熟悉!
作為上輩子一起送命的老同事,安吉閉著眼睛都知道這群人分別有什么弱點,比玩家貿然接手的確要安全得多。
安吉嘆了口氣,自從見過忒爾斯,她整個人的氣質都憂郁下來,“不知道我們這輩子有沒有幸能逃過一劫。”
唐肖意識到這話里的異常,抬眸看向對方。
安吉將遇見忒爾斯的前因后果都說了一遍,還不忘記詳細描述忒爾斯用法術讓她在腦海里看到的場景,“我們死了后,神靈和凡人也沒好到哪里去,天崩地裂,到處都是尸體和巖漿,無盡深淵、人間與神國失去界限,一切都在變異中恐怖地擴張……”
畫面最后是一片難以描述的黑暗,安吉靈光一現抓到了形容詞,“就像在小石村里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時那種絕望和窒息感一樣!到處都是窒息感,太可怕了!
唐肖沉默兩秒,“那,忒爾斯呢?”
安吉:“……”
她被一通變故弄得手忙腳亂,只知道忒爾斯一個人牽制住了神使長,而后不知所蹤。
現在雙方誰勝誰負,是死是活,多鐸的衛(wèi)兵沒能找到蹤影,她也自然不知道。
一股淡淡的愧疚感涌上心頭,畢竟老賢者上輩子就提醒過她危險,今天又從其他神使手里救過她一命,饒是安吉命里天生帶狗,自私了兩輩子,也不由有點茫然。
唐肖看了看外面從暗紅云層里泛出的天光,“我從數次生死邊緣領悟出過一個道理,就是任何事情的發(fā)生都有原因。沒有無緣無故能彌補的遺憾,陰差陽錯的往往都是機緣。”
洛二:“??宿主什么時候領悟出的道理?什么機緣?什么遺憾?我怎么不清楚?”
唐肖:“這不重要!
無論當事人心里怎么想,這句提醒落在安吉耳中,卻是令她心神一震。
兩世為人,無論是忒爾斯的出手相助還是親姐三番兩次的身影,都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只不過她一直不愿深思,才裝聾作啞糊涂了下來。
這一世唐肖的出現,令一切都出現轉機,或許也是她最后的機會。
眸光閃爍半晌,安吉終于下定決心,“我明白了,處理完你這邊的事我就去找忒爾斯,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待!
說完,安吉就轉身離開。經過這段時間的摧殘,她連背影都堅毅了不少,和原劇本里那個貪婪懦弱無知愚昧的小神使已經大有不同。
系統還沒感慨完,就看見安吉的背影一頓,腳一滑又調轉一百八十度開始往回跑。
“唐肖,唐肖!你先別走!我有東西忘記給你了!”
氣喘吁吁追上,安吉抹了把汗小心翼翼拿出之前忒爾斯交給她的光球,“忒爾斯說是失物歸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看著倒和地偶蛋挺像……”
唐肖微微蹙起眉心,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然,光球觸碰到她掌心的時候突然光芒大盛,變作一團白軟的毛球。
蜷成一團的小白貓睜開雙瞳,對著唐肖嗲嗲喵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識海深處,楚沉瞬間睜開眼睛,面沉如水:“他怎么還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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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一邊養(yǎng)著我,一邊養(yǎng)著貓,今天必須給個解釋。
唐肖:……燉了吧。
楚沉:燉我還是它?
唐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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