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燎愣住,不止聲音,這女孩思維性情都像很像林犀,他一下沉默下來。
不可說,不愿說。
趙煊以為他的沉默是陷入沉思,也沒再說話。剛才賽車般的從山頂沖下來是很費體力的,在陌生男人面前,她閉眼休息未免太失禮,就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放空。
沉默且放松的狀態(tài),感官就變得靈敏。
魏燎吸了吸鼻子,一股他一上車就聞到的熟悉氣味更加清晰鉆進他鼻腔,濃郁得快要化不開。
他輕輕呼吸幾口,趙煊問:“聞不慣這味道?”
魏燎:“是榴蓮?”
“榴蓮?你說的是那種古地球才有的水果?”
“古地球的水果”——魏燎揣摩這個形容詞,改口道:“我在一些地球歷史資料面看到過相關(guān)介紹,上面說這種植物在地球末世時候被淘汰!
“所以這不是真榴蓮,是它表妹芭啦果!壁w煊微不可察的嘆口氣,“雖然外形果味相似,但也只是相似不相同!
從氣味判斷的確不算上品,魏燎轉(zhuǎn)頭看了眼,果子堆了滿滿一后座,難怪味道會這么濃。
“你說后面放著的東西就是芭啦果?”豪車拉榴蓮,這做派倒是跟他上輩子一樣。
“很多人聞不慣這味道,我卻特別喜歡!壁w煊頓了頓說,“我剛才有考慮換另一輛車送你,想著你有傷坐這輛會舒服一點!彼龑⒁粋布藝玩偶遞給魏燎,“你要是聞不慣,就聞這個!
“我能習慣,不用麻煩!蔽毫墙恿送媾挤诺揭贿,唇線卻在那一刻繃緊。
他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上輩子他愛極了榴蓮的味道,除了直接當成水果,各種點心煲湯也都甘之若飴。
和林犀結(jié)婚后,家里也總是備著這些,林犀在失敗無數(shù)次后,學會了各種用榴蓮做的食物。
她從未說過她是否喜歡,每次他吃,她都陪著,以至他一直想當然的以為她也喜歡,他只是偶爾回家吃飯都能碰到,也一定是因為碰巧。
直到林犀懷孕,孕吐嚴重,他發(fā)現(xiàn)家里很久沒有榴蓮,特意讓人從泰國空運了回來。那天早上他本來還有會議,想著林犀能有個驚喜,迫不及待的自己開車拉回家。
那天林媽媽剛好在,見他抱著榴蓮進來,立刻就沉了臉,他還沒摸清頭腦,林犀就沖進衛(wèi)生間吐了個天翻地覆。
他才知道原來她不僅從小就不喜歡榴蓮的味道,還輕微過敏,他這才想起她微紅的耳垂脖頸,還有藏在床頭柜里的過敏藥……
思緒被拉回現(xiàn)實,魏燎聞著榴蓮,第一次從生理上感到不適,悶且難受,甚至隱隱反胃。
他想開窗透氣,抬起手又放下,不知怎么就開口問:“能賣給我一個嗎?”
“你也喜歡?”趙煊聲音第一次有了上揚幅度。
魏燎想吐,言不由衷:“挺喜歡!
“我送你!
車開到目的地,趙煊將車往路邊一靠,解了安全帶就下車往車后走。
魏燎跟過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止后座,后備箱也裝滿了榴蓮。
趙煊戴上手套,從里面挑了兩個果形漂亮的,熟練打開后,又用濕巾擦了手,才取了果肉遞給魏燎:“你嘗嘗哪個好?”
魏燎道謝接過,剛送到嘴巴,就有了想扔掉的沖動!
好臭!
“芭啦果是寒炙星特產(chǎn),品種多,味道良莠不齊,以長在南部的貝倫和嘉禾兩個品種最佳,我想試著嫁接,希望可以復制出古地球榴蓮的味道!
有別于剛才的平淡,趙煊說這話的時語氣很輕快,她看著魏燎,晶亮目光一下?lián)糁形毫堑男摹?br />
魏燎微詫,內(nèi)心愧疚與驚悚交替,他已經(jīng)用盡力氣去壓抑,但那種莫名的熟悉感還是如影隨形,竟讓他產(chǎn)生親近的沖動,不奢求太多,就摘下她面罩……
這念頭冒出,魏燎簡直想扇自己耳光。
人,渣。
找不到老婆,逮著點熟悉感就硬貼上去?
渣男本渣!
趙煊不知魏燎心里所想,見他站著不動,眉頭突然皺著“川”,白皙的臉龐上紅色蔓延,問:“你不舒服?”
“沒、沒有!迸卤凰创毫怯行┚狡鹊膭e過眼,掩飾性將手里果肉塞了滿口。
嘔!被人硬灌了滿口油的感覺,膩在喉嚨里,吞不下去又不能吐出來,幾乎是動用了洪荒之力才咽下去。
“好吃!”他說謊說到眼淚都快流下來。
她卻毫無眼色的提議:“你再嘗嘗這個嘉禾,味道更純!
“……”魏燎第一次憎恨口味純正的東西,他憋著氣接過來,又是一口塞。
媽.蛋的感覺!
魏燎突然對味同嚼蠟這個詞有了新的認識,與滿口塞糞相比,食不知味的感覺猶如天堂。
感官在受虐,內(nèi)心在掙扎,表現(xiàn)出來的卻是大快朵頤的樣子,他甚至有些自虐又自欺欺人的想:這樣的報應(yīng)多來一些也挺好,他總算體會到她的難處,也總算和她感同身受。
趙煊沒法體會魏燎的深層情緒,見他大口大口吃得歡快,很大方的又挑了兩個大果用軟繩系了送他。
魏燎手里還捧著沒吃完的果肉,只能一左一右掛在肩膀,像傻子一樣鄭重道謝:“謝謝。”
“不必,好東西就適合分享給真正喜歡的人!壁w煊淺淺笑了下,“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好,你路上小心,再見!”
趙煊拉開車門剛要坐進去,遲疑半秒,又轉(zhuǎn)身問:“你叫什么?”
“啊?”魏燎愣了下,“魏燎!
“要不你留個終端號給我,如果嫁接實驗成功,我再送你幾個!
魏燎倒不是怕了這味道,是怕了這莫名的熟悉感,他看著她,誠懇拒絕:“謝謝你,只是我身體狀況不適合吃太多!
趙煊已經(jīng)有點后悔自己提的要求,被他拒絕又增尷尬,她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又對他的不領(lǐng)情感到無法形容的煩躁。她想還好自己戴了面罩,不然這帶情緒的表情多半惹人遐想。
哎,一定是因為躲避嚴赫太分心,她才這樣精分!
不然她一個追求實力與顏值雙強的人,難道會對一個挨打的小胖子有想法?
絕對不可能。
趙煊吐口氣,再面對魏燎神色語氣已經(jīng)恢復如常。
“再見!
她淡淡說了兩字,轉(zhuǎn)頭啟動汽車,這時中控提示有通話請求進來,她聽到名字,嘴角揚起些許得意弧度。
車窗緩緩上升,里面的聲音卻在徹底合上的一剎飄了出來。
“趙煊小姐,我是嚴赫!
“嚴少校,你今天動作很慢……”
“趙煊小姐,您該回去了。”
……
清晰,準確,直抵魏燎心房!
趙煊!她是趙煊?
魏燎懵了,他目光定在車尾牌照醒目的“帝”字號上,直到車將要轉(zhuǎn)彎才想起拔腿狂奔。
他手里還捧著芭啦果,肩膀上一左一右的搖晃,硬刺撞在手臂,痛感尖銳清晰。
他眼睛早已溢出淚水,奔跑得像個傻子,又像瘋子,卻還是只有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車速很快,不過須臾,他就看不到那個目標,卻還是跑到脫力才停止。他毫無形象的癱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是一種強烈震撼后,無法逃脫的無力感!
他對她的熟悉親近感并不是莫名其妙來的,他也不是見色起意的人.渣,只是因為她是林犀,是他的妻子。
所以,他剛才做了個多么愚蠢的決定?
傻瓜!笨蛋!假清高!誰讓叫你他媽的給自己亂加戲?
他又哭又笑,即使心里堵得發(fā)慌發(fā)澀,厭惡無比,還是機械將手里的果肉一把把往嘴里送。
囫圇吞棗都比他來得文雅,他就像是個失控了的暴食癥患者在鬧自殺,一口接一口直到胃被撐得疼痛,咽不下一口氣全吐出來。
狼狽而癲狂,魏燎覺得自己從未這般無助,也從未這般任性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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