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穗把白煜深拼好的時候, 時間才過去五十秒。
那一瞬間,地板上的血液回流,重新注入白煜深的身體里。
而裴穗沾滿血液的指尖, 已經(jīng)抖得不像話。
她再也無法控制住雙手,保持拼圖時的冷靜。
她眼睜睜地看著白煜深毫無血色的薄唇漸漸變紅。
眼睛里,蒙起一層水霧, 酸脹得快要涌出來。
白煜深緩了幾秒,才站起來,明顯元氣大傷。
連走路都變得很慢。
裴穗紅著眼尾, 抬眸問他,“有多疼?”
她清潤的聲音壓得很低, 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不疼。”白煜深直視著她的眼睛,嗓音很輕,重復(fù)道,“我不怕疼,你別哭!
裴穗咬著唇,眸中情緒復(fù)雜地睨了他一眼。
又氣又心疼。
這時候, 毛浩南和小甜也結(jié)束了。
小甜走出來, 臉上依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 熱情地解說著,“啊咧咧,還有兩對沒有出來喔!時間快到了誒!”
剛剛她在格子里也是這樣,一直笑著。
一聲疼都沒哼, 愣是讓毛浩南這位鋼鐵直男感受到了摧心肝的滋味。
他在裴穗身邊,很小聲地咬著牙, “這什么狗屁規(guī)則!小甜這么可愛的女孩子, 為什么要受這種苦!白boss也太心狠手辣了!”
毛浩南現(xiàn)在有了經(jīng)驗, 只要說臟話時不被船上的npc聽到,就不會有事。
所以他幾乎是用著氣音在吐槽。
可白煜深,忽然瞥了他一眼。
沒說什么。
卻把他嚇得噤了聲。
在倒計時快結(jié)束的時候,吊死男和紅裙女出來了。
吊死男臉色慘白,腿抖得跟篩子似的,似乎還嚇得尿褲子了。
紅裙女一邊嫌棄地用紙擦著手,一邊罵他沒出息。
格子里的倒計時歸零。
跳樓男沒出來,他只有一只手,拼得太慢。
默契考驗失敗,等待他的,是被請下船的命運。
小甜宣布結(jié)果之后,紅裙女沒有回頭多看跳樓男一眼。
她自顧自走了,留下跳樓男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喊著她的名字,求求她送他最后一程。
可她,無動于衷,恍若未聞。
就連吊死男,都心有余悸地不;仡^,似乎想說什么。
可紅裙女,卻是從頭至尾最冷漠的那一個。
毛浩南心有余悸地看著紅裙女消失的方向。
“裴穗,你們女人,不會都這么無情無義吧?”
裴穗白他一眼,“你放心,如果你這樣,我和小甜都會送你一程的!
小甜在旁邊點點頭,眸子彎起來,酒窩甜甜的笑道,“裴小姐說得沒錯呢!
毛浩南:!
“裴穗,你可別帶壞了單純可愛的小甜,求你離她遠點。”
裴穗:......哦,知道了。
......
裴穗沒打算繼續(xù)和毛浩南互相傷害,她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明天,是最后一場默契考驗。
今晚,是她游戲中的最后一晚。
而她的主線任務(wù),還沒有做。
裴穗急匆匆跟上白煜深,綴在他身后,像個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趨。
白煜深走了幾步,察覺出來,回頭看她。
“怎么了?”
“我......”裴穗勇敢地扶住他的胳膊,“我看你似乎受傷了,要不要我送你回船長休息室?”
這算正經(jīng)理由吧?
能進船長休息室了吧?
白煜深眉眼深深,垂著眼凝視她幾秒。
“裴小姐,那里很危險,抱歉。”
“可是我必須去那里。”裴穗指尖緊緊攥著白煜深的衣袖,語氣緊張。
她發(fā)現(xiàn),白煜深是不知道她的主線任務(wù)的,不然他肯定會幫她。
因為她不能死。
白煜深微微皺了皺眉。
他很聰明,幾秒內(nèi)就明白了什么。
眉頭舒展開來,他眸光淡淡地迎上裴穗焦灼的視線,“好,我確實受傷了,需要你送我回去!
“那船長晚上需要人照顧嗎?”裴穗又趁機問道。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垂眸道:“需要,裴小姐,請你晚上留下來,照顧我!
裴穗彎起唇角,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
小白,很上道嘛。
“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您的!迸崴胛⑽⒁恍Α
......
裴穗如愿以償,進入了核心區(qū)域。
船長室。
從心跳游輪甲板處樓梯往下走,經(jīng)過長長的走廊,才能抵達這里。
到了船長室,裴穗才發(fā)現(xiàn),這里擁有著整艘郵輪最佳的視角。
落地的玻璃窗,望出去是廣袤無垠的黑色大海,撲面而來的,是壯麗磅礴、所向披靡的遼闊之感。
船長室很大,既是掌控整艘游輪方向和速度的核心區(qū),也是船長休息辦公的地方。
船長休息室,只是船長室里隔出來的一個房間。
看海上的風景,也比豪華艙房里看出去要漂亮許多。
還有一大片精密的儀表機器,駕駛座椅上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男人看到他們進來,立刻起身朝白煜深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
“船長,已航行至后半段旅程,目前一切順利!
“好,辛苦你了,大副,辛苦你繼續(xù)去盯著吧!卑嘴仙畹暬氐。
“是!”大副很響亮地應(yīng)了聲,工作熱情十分飽滿。
重新坐下,又開始盯著那些儀表機器戳戳弄弄,反正裴穗是看不懂。
只是......
她的目光掃視一圈,發(fā)現(xiàn)船長室里還有一扇門。
她好奇地問白煜深:“那是什么?”
白煜深將她拖進船長休息室里,門一關(guān)。
“那扇門你不要靠近,里面藏著怪物,小心把它們放出來!
裴穗:?
原來小白也會開玩笑嗎?
這樣子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的小白,也讓她該死的心動!
裴穗的晚飯,也是在船長休息室吃的。
是船上的工作餐,很豐盛。
有紅燒肉、酥炸魚、手撕雞、蒜蓉絲瓜......
滿滿一大盤,色香味俱全。
白煜深見她喜歡,不停把自己餐盤里的菜夾到她那里。
裴穗沒忍住,多吃了一點,把白煜深的那份都吃了一大半。
吃完,她才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你、你的都給我了,會不會餓?”
白煜深斂下眸子,將餐盤送出去。
“我受傷了,本來就吃不下!
“你真受傷了?”裴穗眼睛瞪得圓圓的,一臉關(guān)心地看著他。
“沒什么,小傷!卑嘴仙钅罅四笮淇,換了雙鞋,又打算出去,“你不要亂走,就留在休息室里,不要離開,等我回來!
裴穗點點頭,目送他出了休息室。
也不知道小白到底在忙什么,總是早出晚歸。
不過她留了道心眼,沒有立刻關(guān)上休息室的門。
反正小白也說了,只是不準離開嘛。
她靠在門口看一看,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吧。
裴穗伸出腦袋繼續(xù)打量整個船長室。
這里很大,也很空。
除了操縱整條游輪的精密儀器,就只有那扇白煜深提醒她不要靠近的門。
還有一個一人高的保險柜,不過好像被撬開了,柜門大開,空空如也。
或許是感覺到裴穗的查探,那位大副站了起來,往她這里走來。
裴穗趕緊將休息室的門合攏,只留了一條小縫,勉強能看清外面情況。
可大副還是走了過來,停留在她的門縫前,大手按住門框。
“裴小姐,請你把門關(guān)好!
“里面太憋了,我想透透氣!迸崴胝伊藗理由。
大副沉默幾秒,露出思索的神情,然后重新看向她,“裴小姐可以把休息室的窗戶打開,但是這扇門,船長說過,要關(guān)好!
“那扇門里,是什么?”裴穗還想和他搭話。
不得不說,人類的好奇心總是旺盛。
一扇緊閉的門,總讓人想去探索里面到底是什么。
大副迷茫了一下,然后幽幽說道:“船長......船長說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秘密!
話音剛落,他就強行把裴穗的門關(guān)上了。
裴穗站在休息室里,反應(yīng)了幾秒,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剛剛大副的話里,有兩個“船長”。
他說第一聲“船長”的語氣和情緒,與第二聲“船長”完全不同。
就像是原本快被她套了話,但是很快就意識到,所以立刻改口。
裴穗覺得后背有些涼。
那扇門里,關(guān)的......是船長。
那白煜深呢?
他也是船長。
可他真的......是這艘船上的船長嗎?
裴穗記得清清楚楚,上場游戲里,他可是研究所里的大boss。
而常胖子說,絕望實驗的那場游戲里,猴子才是大boss。
夜越深,裴穗越覺得身上發(fā)涼。
在她腦補出一場白煜深謀權(quán)篡位把原來的船長關(guān)在小黑屋里的大戲之后。
十二點的鐘聲,響了。
這鐘聲,裴穗第一次感覺出了源頭。
就是從船長室里,那一堆精密儀器其中的一個響起來的。
傳到游輪上的其他地方,隨著距離變遠,鐘聲會漸漸變得悠揚,似有若無。
可在船長休息室聽著,裴穗差點耳朵都聾了。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趁著鐘聲作響,裴穗壯起膽子,又把船長休息室的門開了一條縫。
船長室里,那些儀器表盤都發(fā)著瑩瑩的光,完全與白天的光景不同,像在海水里泡了許多年,腐朽的腥銹味蔓延著。
大副,坐在駕駛座椅上,忽然幽幽地回過頭,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仿佛有預(yù)感似的,對上了她。
他咧了咧嘴,站起身,大步走過來。
靠近一些,裴穗看到了他肚子上那個血淋淋的大洞,還有隨著走路顫動著的,露出來的白花花的腸子。
寒毛豎立。
裴穗砰地一下關(guān)了門。
……大副,他不是海難死的!
……他和船上其他人的死法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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