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好疼。
頭也好暈。
實驗室內(nèi),裴穗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好像在一只無形的大手捏著,越來越緊,疼得她直冒冷汗。
其他鬼也不好受。
比如吊死鬼,已經(jīng)難受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個死尸。
比如宋軒琪,疼得牙關(guān)直打顫,全身都在哆嗦。
其他人……
裴穗沒有余力再去觀察他們了。
但她知道,她還能撐。
因為她免疫傷害還沒發(fā)動,說明現(xiàn)在雖然她感覺到很疼,但并不足以致命。
疼痛之下,裴穗咬著牙在思考。
這游戲再坑,也會留一線生機(jī)。
裴穗艱難地扶著墻走。
不遠(yuǎn)處的病死鬼口鼻里都溢出了鮮血,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比紙還白。
裴穗有些頭昏眼花,又有些胸悶氣短。
她捂著胸口,漸漸意識到墻邊的這些小孔是在給房間里的空氣加壓。
裴穗是理科生,對這些還算了解。
靠她最近的是紫毛,此時也很難受,正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裴穗走過去,勾住他的脖子,艱難說道:“走……去中間……”
紫毛點(diǎn)頭,沒有多問。
他直覺裴穗是個有文化的人,起碼比他有文化很多。
在這種地方,有文化才能活命,所以他很相信裴穗。
裴穗實在沒力氣靠自己單獨(dú)走過去了。
只能和紫毛兩個人相互支撐著走過去。
因為加壓是墻邊的小孔在加壓,所以越靠近墻邊,就越容易被高壓空氣所壓迫。
實驗室的正中間好一些,起碼沒那么難受。
但裴穗知道,撐不了多久,整個實驗室的空氣就全部都會變成高壓。
而那時候,可能就要被高壓空氣壓死了。
楊元或許也發(fā)現(xiàn)了,因為他站在中間的空地上開始大喊道:“你們在靠近墻邊的不要亂動,找找看墻上有什么開關(guān),能不能把那些孔關(guān)掉!”
還是老一套。
把新玩家們當(dāng)先鋒隊替死鬼,只要他自己安全就行。
裴穗擰緊眉,等他喊完,也出聲大喊。
“越靠近中間氣壓越低,你們要是受不了,就趕緊過來!”
反正已經(jīng)得罪了楊元。
那就不怕再得罪得更加徹底一點(diǎn)。
“裴穗!”楊元咬牙切齒,“你想找死我不攔著!但是你要他們都過來,那誰找開關(guān)!”
裴穗在中間好受了一點(diǎn)兒,此刻也毫不示弱地反擊道:“你想找開關(guān)我不攔著,你有本事親自去找,利用別人算什么?”
楊元瞪了她一眼,色厲內(nèi)荏地回道:“什么叫利用他們?裴穗,你不會說話就別說,我這是在救他們,你懂個屁!”
“哦?”裴穗冷笑一聲,“既然要救他們,你怎么不去墻邊找開關(guān)?”
“我要在中間指揮,不然他們?nèi)紩䜩y了套!睏钤銖(qiáng)找了個理由。
不管這個理由是不是太牽強(qiáng),只要?dú)鈩輿]輸就行了。
裴穗懶得再搭理他。
至于那些鬼是選擇來中心地帶還是聽話地留在墻邊找開關(guān),都和裴穗沒有關(guān)系。
腦子長在他們自己身上。
她提點(diǎn)一聲,就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時間似乎被拉得極其漫長。
裴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中心地帶也變得難以呼吸。
那無形的大手再次出現(xiàn),死死捏住她的五臟六腑。
仿佛只要再用一點(diǎn)點(diǎn)的力氣,就可以將她捏成一團(tuán)粉末。
汗如雨下。
漸漸的,大家都支撐不住,一個個倒在地上。
有的趴著,有的蜷著。
最嚴(yán)重的,已經(jīng)在不斷的吐血,或許內(nèi)臟都已經(jīng)破裂了。
裴穗覺得自己還能撐。
主要是她的免疫傷害還沒發(fā)動。
可能在她到極限的時候,才會為她續(xù)三秒。
不過裴穗好奇,續(xù)三秒有用嗎?
三秒過后,還是會死吧。
就這樣等死么?
裴穗有些不甘心。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猴子送給她的祝福發(fā)動了。
原本身上像是壓著的一座大山,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從未感覺到如此輕快過。
不止如此,之前的疼痛也全都消失。
好像有一股舒適的暖流在身體里涌動,將她有些開裂的五臟六腑在悄悄縫補(bǔ)。
不過,只有三秒。
三秒過后,那巨大的壓力再次襲來。
裴穗剛輕松了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又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幸好,幸好剛剛猴子們的祝福給她續(xù)了一波。
不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裴穗額頭冒出冷汗,又發(fā)覺有些不對。
好像四周的壓力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退去,漸漸變得輕松。
那道暗門,再次打開。
三只猴子從里面走出來。
裴穗正側(cè)躺在地上,看到一只猴子穿著的黑皮鞋出現(xiàn)在眼前。
她的目光穿過這兩只黑皮鞋,對上不遠(yuǎn)處趴在地上的紫毛。
“裝死!
裴穗朝他比了個口型,然后趕緊閉上了眼睛。
至于紫毛有沒有理解,她也沒空去管了。
她緊緊閉著眼,感覺到有只猴子在她面前蹲下來。
似乎盯了她很久。
裴穗毛骨悚然,卻不敢睜眼。
屏著呼吸,直到快繃不住的時候,猴子似乎走了。
終于輕松下來,裴穗好像聽懂了那三只猴子在說什么。
一只說:“嗯,有兩個活下來了,還不錯!
另一只說:“把他們解剖,看看他們的身體構(gòu)造,為什么能扛住高壓空氣。”
最后一只說:“嘿嘿,真是一項偉大的實驗啊,說不定馬上就能出成果了!boss會夸獎我們吧!”
然后,裴穗聽到了三只猴子拖著東西在地板上拖行的聲音。
伴隨著聲嘶力竭的絕望慘叫。
“不要!救救我。∧銈兙染任野!”
你以為在實驗室中面臨的是絕境。
好不容易強(qiáng)撐過去,靠著強(qiáng)大的信仰活下來。
卻發(fā)現(xiàn)你面臨的,是更黑暗的深淵。
還有比這更絕望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