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欲言又止,最終一臉無奈地走到季成深的另一側,幫米殊一起把他扛了起來:“走吧。”
這會兒季成深已經(jīng)完全暈過去了,米殊用空閑的那只手打開門,和燕傾一起背著他往外走,同時好奇地問了句:“你明明跟我一樣是新生,但對這里很熟悉的樣子?”
“嗯!毖鄡A爽快地點頭承認了,“昨天提前過來踩過點,幾乎把整個學院都走遍了,你要是想去什么地方不知道路線,可以放心地來問我!
“哇,真可靠。”米殊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你果然是個好人!
燕傾無奈地笑了笑:“所以說這算什么,好人卡?”
“要說對學院的熟悉程度,你們都比不過我這個學長吧。”奚堯幫米殊把宿舍門鎖上后,收起鑰匙,不由分說地替米殊接過了扛季成深的任務。
米殊一開始不太情愿,但考慮到身高,還是妥協(xié)了。
燕傾和奚堯的身高明顯都過了一米八,扛身高稍矮一些的季成深剛剛好。
他這個加上鞋子身高176,比季成深還矮的……算了算了,不能生氣。
奚堯當然不是單純地想減輕米殊的負擔。
他接替了米殊后,壓低聲音對燕傾說:“趁最聒噪的那個人不在線,我們來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談什么?”燕傾目視前方,頭也不回地回應。
“接近米殊的目的!鞭蓤蛘f,“我會把我接近米殊的目的如實地告訴你,你也要告訴我你的目的!
“可以!毖鄡A爽快地應下。
一旁的米殊:“……”
他們是覺得這樣說話他聽不到是不是?
“那么我先說,我就是為米殊而存在的!鞭蓤蛞荒樥J真地說,“我有必須保護和侍奉他的理由,甚至愿意為他而死!
燕傾:“……”
奚堯:“該你了!
燕傾:“我只是想和他成為朋友。”
奚堯愣了一下,米殊也微微一愣。
跟奚堯剛才訴說理由時一臉認真的樣子不同,燕傾的語氣很淡,聽上去就像是隨口找了一個理由。
可就是簡簡單單的這么一個理由,米殊愿意相信,因為,米殊也想交他這個朋友。
所以,不等奚堯回應,米殊便笑著開口:“嗯,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
聽到他的聲音,燕傾笑了,雖然沒說什么,但他面對米殊的時候,明顯跟面對其他任何人的時候都不同。
奚堯嘆了口氣:“你可真狡猾……”
“你沒資格說我!毖鄡A不甘示弱地回應,“把鑰匙還給米殊,不準跟他住一起!鳖D了頓,他放輕聲音說,“既然你是為他而生的,那你應該知道他是……你們不能住一起。”
奚堯:“他是什么?話不要說一半!
燕傾做了個“omega”的口型。
奚堯看懂了他的口型,當場笑出來:“好了,我相信你是真的想跟他成為朋友,不過,別怪我沒提醒過你——跟他做朋友,先毀滅的或許會是你的家族呢!
燕傾愣了一下,緊接著抿了下唇,爽快地做出了決定:“無所謂!
“什么?”米殊困惑地歪過頭。
每次一提到“家族”,他們的對話米殊就聽不懂了。
交個朋友而已,跟家族有什么關系?
然而燕傾也好,奚堯也好,說到這里都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就像達成了某種共識。
雖然他們不把話說清楚讓米殊有點不爽,但米殊能感覺到,聊了幾句之后,兩人之間的敵意減輕了很多,沒有了最初那種劍張跋扈的感覺。
而就在三人同時沉默的時候,昏迷中的季成深似乎低聲說了句什么。
“什么?”燕傾下意識地轉頭看了季成深一眼,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醒,也就無法詢問他剛才說了什么。
奚堯同樣沒能聽清。
但是,天生聽覺更為靈敏的米殊,清楚地聽見了季成深的呢喃。
他說的是:“不要,不要過來……”
帶著點虛弱和無力的感覺,就像一個面對吞噬而來的黑暗蜷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的孩子。
米殊還在猶豫要不要把他聽到的內容轉述給兩人,兩人就已經(jīng)聊起了別的。
燕傾:“剛才那根針,是你射的?”
奚堯:“不要用這種會讓人誤解的詞,明明是投擲!
燕傾:“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說得好像你是普通人一樣。能上alpha戰(zhàn)爭學院的有幾個普通人?”奚堯說著,瞄了眼昏迷中的季成深,“就說這家伙,也不簡單吧?袖子里藏著什么?”
“激光武器!毖鄡A非常干脆地把季成深賣了,然后回到剛才的問題,“投擲飛刀、暗器之類的還說得過去,銀針可不是誰都能做到那么精準而有力的!
奚堯:“但是近身戰(zhàn)斗的話還是你比較擅長吧!
燕傾:“別轉移話題,你學這個是想做什么?”
奚堯:“不好意思,這個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不過,如果你愿意放棄那本書的話……”
燕傾:“我選那本書!
奚堯:“……好!
兩人就這么一路聊著,把季成深帶到了學院的醫(yī)務室。
這個時候醫(yī)務室里已經(jīng)有不少人了,都是在入學考試上被打傷的考生。
周圍的人變多后,米殊不由回想起了入學考試上被說怪物的記憶,本能地把身后的尾巴卷了起來,然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背包留在宿舍了,此刻的他身后并沒有背著任何東西,卷尾巴的動作毫無意義。
就在米殊僵著尾巴不知如何是好時,燕傾突然把季成深完全推給了奚堯,然后走到米殊身后,替他擋住了他的尾巴:“放松,沒事的!
米殊愣了一下,聽話地放松身子,任由自己的尾巴垂下去。
然后他下意識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沒必要緊張。因為這個時候,周圍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而是集中在燕傾和季成深身上。
“臥槽是燕……快走!”
“話說那是季少嗎?他怎么了?”
“為什么是燕傾背季少來的啊?”
這些亂七八糟的議論聲在醫(yī)生拉上隔間的簾子后才逐漸消失不見。
奚堯幫著醫(yī)生把季成深抱到床上,然后醫(yī)生一邊為季成深檢查身體一邊問:“他怎么了?”
奚堯:“撞門上了。”
醫(yī)生:“……確定不是被人砸門上的?”
奚堯:“嗯,他自己撞的,不信等他醒了你可以問他!
醫(yī)生:“……”
就在這時,奚堯的光腦響了起來,是語音通話。
奚堯愣了一下,轉身離開隔間:“你們照看一下他!
燕傾“嗯”了一聲,米殊點點頭。
于是奚堯去安靜的地方接電話了。
米殊的視線追隨著他,有點想知道是誰給他打的電話。
雖然同意了奚堯侍奉自己的請求,但是坦白說,現(xiàn)在最讓米殊懷疑的就是他。
燕傾似乎想說什么,米殊本能地抬手制止了他,然后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奚堯那邊。
他的聽覺很好,這個距離,只要他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奚堯那邊,就能過濾掉其他任何聲音,只聽清他的話。
奚堯來到醫(yī)務室外面后,背靠著墻接通了電話:“父親?”
【聽說你成了骨族的仆從?】
奚堯愣住,張了張口,沒能回應半個字。
【看來是了。】
【奚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
【侍奉誰不好,為什么要侍奉那種東西?】
那種……東西?
米殊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如果說“怪物”還勉強在他的接受范圍內,那么這句話直接觸及了他的逆鱗,完全是赤|裸|裸的貶低!
面對自己父親咄咄逼人的話語,奚堯又沉默了一會兒后,平靜地開了口:“我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我知道該怎么做!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
對方說完,不等奚堯回應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奚堯在原地怔立片刻,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后關掉光腦原路折返。
在奚堯回來之前,燕傾便注意到米殊的臉色暗了下來,低著頭,一副很失落的樣子。
雖然米殊示意他別說話,但他見米殊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擔憂地開了口:“米殊?”
“唔……沒什么!泵资馓ь^和燕傾對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讓他別擔心。
是的,沒什么,只是在“怪物”的稱呼上又多了個“那種東西”而已……
自己到底是什么?
奚堯到底為什么要接近自己?
這種莫名其妙接近自己,以侍奉為借口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的人……
他可以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