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人的怨軍軍陣中,有不少人影正悄悄的從隊列中撤離出來,影影綽綽的匯集朝后方過去,郭藥師騎在馬上,腰間的鋼刀在抖動,拳頭在手心死死的捏著。
“我要讓這天下…..沒人再小看我。”胡須在飄著,風(fēng)在吼,郭藥師盯著帥旗下的父女二人牽扯馬韁。
這時,有單騎過來:“郭將軍,大帥讓你的部下頂上去,牽制童貫的右翼,沒有金鳴不得收兵!
郭藥師沒有理會他,耳中隱約聽到了噼噼啪啪燃燒爆裂的聲響以及凄厲的喊殺聲,之后,一股濃煙在后方飄了起來,沖向天際。
“郭將軍…..”那傳令騎士猶豫的盯著眼前人。
“本將軍聽到了!”郭藥師微沉的臉此時綻開微笑,刀身緩緩拔出鞘,高舉了起來,對面的傳令騎卒微微一愣,還以為對方準(zhǔn)備調(diào)整陣型開赴戰(zhàn)場,隨后他就聽到對方口中說出了令人心驚肉跳的話來。
“搭弓…..對準(zhǔn)耶律大石的帥旗!
騎卒嚇得說不出話,再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郭藥師手里的鋼刀唰的一下砍來,血花濺起,尸身噗的一下掉落下馬。
恍然間,他策馬奔出幾步然后停下,視線再看過去,臉上陡然僵住,那帥旗下耶律父女的身影早已不見,感覺出有些地方不對勁,“怎么回事……”
…..
“怎么回事?”武朝這邊,童貫皺著眉頭看著對方整個巨大營盤在十多個小方陣移動下,在做出變化,就像是要全軍壓上來一樣,“調(diào)整陣型還是….打算全部壓上來?”
這一場大戰(zhàn),雖然尚未完全的開打,可雙方都是六七萬人左右,若是對方真的孤注一擲全軍壓上來,成為血肉磨盤,到時拼的就不是單單的人數(shù)了,以武朝士卒的意志力真要能撐到最后,那就成了奇跡,否則之前的兩場也是不會輸?shù)南±锖俊?br />
“瘋了….!讓前面的撤回,間隔戰(zhàn)場距離,弓箭手壓上去射住陣腳!嚴(yán)防對方耍詐,快。 蓖灱泵Υ蛑煺Z,又與左右的傳令兵吩咐著,隨后傳令兵背令旗飛馳而下,沿途朝各個軍陣揮舞旗語。
可兩邊加起來十多萬人,就算接面的只有萬余人那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真要調(diào)動起來不是那么簡單,而對方似乎根本沒有打算讓前面出去的人回來,相反自己一旦調(diào)回前面的武朝士卒,很容易讓對方抓住空子,趁機(jī)殺進(jìn)后面的預(yù)備軍陣中撕開一道難以愈合的口子,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隨著整個大陣依舊在變動、演變著,一滴滴冷汗開始在童貫額頭密布…..
若是這次出擊把耶律大石給逼的玉石俱焚,這對童貫來講肯定不是愿意看到的。然后,一柱黑龍騰空而起,滾滾飛升,遼陣后方燃起了熊熊烈火,廝殺聲轟然炸響,一股數(shù)千人的軍隊似乎…..似乎在作亂。
童貫手抖了抖,身軀幾乎都貼在帥臺的木欄上,這突然發(fā)生的轉(zhuǎn)折,對于他來講,作為一個大軍統(tǒng)帥,也是不敢輕易冒險的,遼陣的變動,陣前的將士并未撤回,然后后方又燃起烈火,像是有人作亂,這一條條信息刺激著他的大腦,反而讓這個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大宦官不敢輕易做下決定。
令旗在半空舉著,揮不下去。
視線所及,一個白色的人影穿插進(jìn)了戰(zhàn)場,猶如一道塵煙朝著另一邊急速蔓延過去。
……
綿延數(shù)里的血線在開始后撤,滾動在人群中的關(guān)勝爬起來,順手奪過一名遼人的長刀,迎著那巨漢再次沖上去,長刀倒提,刀尖擦著地面由下而上掛了上去。
關(guān)圣刀.敗走麥城。
怒吼中,空蕩蕩的鐵鏈砸來,捏著刀柄的手臂猛的一震,泛著冷芒的刀身揮去的過程中龜裂開,寸寸碎下來,從鐵鏈的縫隙里,關(guān)勝側(cè)身跨步,步履陷入塵土,將只剩下光禿禿的刀柄撞過去。
嘭!
一聲皮肉撞擊的悶響,卻是一道波紋在他腹上蕩開,皮甲翻起皺子,然后撕裂開。瓊妖納延捂著腹部痛哼一聲,連連退了幾步,直接撞翻幾名廝殺在一起武遼士卒。
“…..厲害….武朝人…”瓊妖納延揉著腹部,活動了一下身軀,像是要重新打過。
忽然,一道白色的煙塵過來,他警覺的側(cè)身隨手一扇。
但隨后巨大的勁力陡然從對方傳來,那粗如女人腰肢般的臂膀關(guān)節(jié)咔的一聲扭動脆響,身軀如山般垮塌倒下,白色的身影停也未停沖向了對面的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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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側(cè),隱隱有了撤退跡象的遼軍方陣中,隱蔽著的耶律大石望向了沖天而起的黑煙,以及后方突然發(fā)生的叛亂,然后停了停,“怎么回事?”
“報!郭藥師帶著怨軍反了,把后方的糧草都燒了。”
那邊,騎著戰(zhàn)馬的耶律紅玉,聲音從面具下傳出:“爹爹,之前我就說過這種人留不得,你還把他們放在最后面!
這忽如其來的倒戈,或許是有些令耶律大石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帶著郭藥師等人離開,所以就談不上憤怒,只是覺得棋盤上的棋子變得有些不聽話了而已,對于整個大局而言,并沒有多少的影響。
這位老人沉默了稍許,隨后幾道命令傳達(dá)下去,沖向了混亂的后方。
“傳令,讓側(cè)翼的耶律處給那幫奴隸一些壓力,給大隊伍爭取時間!
“傳令,后方陣型縮緊,配合耶律處的騎兵推過去。”
“傳令,面朝武朝軍隊的右翼,不要糾纏,放棄那千余騎兵和瓊妖納延所部,全力向西撤走。”
一道道指令如同潰壩的水在傾瀉,左翼的遼兵組織起嚴(yán)密的陣型開始朝郭藥師那邊推進(jìn)過去,騎兵從另一側(cè)開始掩殺、驅(qū)趕,密密麻麻的尸體在燒起大火的營寨周圍鋪砌,郭藥師不斷的整軍,然后組織起來反撲,又不斷的有人倒下,他深灰色的鐵甲染的通紅,刀口也缺了,目光卻不停的朝另一處的戰(zhàn)場看去……
“為什么武朝的人看到這里亂起來了還不來?”他嘶聲怒吼,劈翻了一人,刀也徹底崩斷,他的聲音被整個戰(zhàn)場的廝殺掩蓋了,傳不出去。
最后,他眼中全是遼兵如潮水般過來,沖向他們變節(jié)的人。郭藥師只能將還剩四五千人的隊伍龜縮起來,布置出緊密的防御陣型,如一枚釘子死死扎在這里。
“大哥…撤了吧,兄弟頂不住了!眲⑺慈侍嶂,半身染血的過來,一只腿瘸著,大腿上中了一箭,還未拔出,血便是滲透了布料,紅紅的一片。
郭藥師咬牙頓挫,怒吼而出:“撤?撤到哪里去,女真蠻子那里?我明明知道武朝的將帥都是他嗎的棒槌,還希望他們能看到信號趁機(jī)殺過來……”
“就算怕中計….可耶律老賊要撤了,童貫還看不出來嗎?猶猶豫豫、窩窩囊囊的,一個太監(jiān)領(lǐng)兵….難道他部下都是沒鳥的孬種?”
“我艸他媽的!”
怒罵聲中,目光卻是含著悲愴的淚跡,他的兄弟正一片片的倒下。
ps:原本是想一章解決的,發(fā)現(xiàn)不能,這種幾個可能性的線湊在一起,發(fā)現(xiàn)很難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