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時分，營地歡鬧著，今天是他們新皇登基的日子。

  原本的老瓦溝里，篝火四處燃燒，上面架著上面特地為今日發(fā)下來的整豬整羊，每支駐守的軍隊(duì)大抵都是這樣的待遇，沒有值崗的士兵圍攏在火堆，互相談笑著，喝上一口酒，又將酒袋傳遞下去。

  這一幕只是萬余軍營里很小的一撮而已，在另一側(cè)，帥帳里。

  “龐將軍為何還不休息，要不咱倆也整點(diǎn)小酒喝著�！眮砣讼崎_營帳走了進(jìn)來，聲音爽朗的說著。

  帥案前，被稱為龐將軍的人，便是明教軍中有‘小養(yǎng)由基’之稱的龐萬春，喝著由親兵送來的肉粥，卻是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對面進(jìn)來那名將領(lǐng)是他副將之一，叫段愷。

  “城中、軍中任何人都可以放心慶祝教主….陛下登基，可我等有守衛(wèi)糧草之責(zé)，當(dāng)小心為上才好，喝酒便是免了吧，若是覺得無聊，大可與本將一起閑聊解悶�！�

  “若是不喝酒，聊著也沒勁，那末將干脆還是和下面的士卒耍樂去�！蹦嵌螑鸬故且粋�直腸子，說完，便是真出了帥帳，朝離拒馬欄不遠(yuǎn)的一處篝火過去，所過的地方，烤火喝酒的士兵都會主動和他打招呼，也或者繼續(xù)吹牛。

  “…..若是以往，那些個老頭兒、老嫗的，我也不會殺，可那天…..好家伙，不就拿了一袋糧嘛，居然敢拿著掃帚過來打我，他娘的，當(dāng)時我就沖過去踹了那老家伙一腳，沒想到這么不經(jīng)打，就死了…..”

  “…..哈哈，怪就怪那老家伙自己，好好命不留著，非要跟咱們呈英雄豪杰…..不過有一次，嘿嘿….說出來你們不信，老子碰到一個女娃兒….好水靈….然后老子就把她抱著扔進(jìn)田里，褲子一脫就撲上去……”

  篝火旁，圍攏的士兵或許是吹牛，或許是講訴真正發(fā)生的事，他們聊著，猖狂的大笑，火堆映射出的人影如同妖魔在地上亂扭著。

  段愷搓著胡須，裂開嘴指著他們笑道：“狗娘娘的，一個個說的跟真的似的，不過就算你們以前做過，現(xiàn)下是不能做了，如今南方的百姓就是咱們圣公的子民，到時候小心執(zhí)法隊(duì)過來，要了你們腦袋�！�

  某一刻，他抬起視線看向側(cè)面的黑暗。

  可惜那里并沒有任何動靜。

  隨后，他便往另一邊過去，走到一半，他還是回過了頭，感覺哪兒不對。忽然，營地后方，火光、煙火憑空冒了出來。

  “敵襲——”

  萬人的軍營雖大，其實(shí)也比不上幾萬、十幾萬軍隊(duì)那樣綿延數(shù)里，但此時他歇斯底里的狂喝，讓圍坐篝火旁的士卒為之一愣，然后便是看到火光和煙柱升起。

  黑煙、大火中，段愷拔出劍狂奔過去，在營地的后方，十幾座砌成的糧倉燃起了熊熊烈焰，火光中守衛(wèi)糧倉的千余名士卒橫尸四處，鮮紅反射火光，格外鮮艷。四下全是皂衣、青鱗衣罩的人，提著刀趁亂殺人，阻止想要過來救火的永樂朝士兵。

  “哇啊——”

  此時，這名叫段愷的永樂將領(lǐng)，紅起眼一邊指揮著士兵攻過去，自己也同時舉劍沖殺，展開猛攻的姿態(tài)，隨后，他便遇到了一名滿頭銀絲的男子，對方仿佛靜止在那里，手下提著一名干涸發(fā)黑的尸體，然后扔開朝他看過來。

  “段將軍小心！”

  一聲熟悉的嗓音在他背后叫起，下意識的往下蹲了蹲，破風(fēng)聲從他耳旁擦過去，一支羽箭嗖的一下朝白發(fā)的人射去，然后羽箭停在了對方手里。

  “徒手接龐萬春的箭…..開什么玩笑�！�

  但這是他最后的思考，視線中，對面那人取過一把劍，眨眼間過來，他便看到自己的身子還站立在原地，視線卻是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暗。

  “你叫龐萬春？咱家來會會你。”

  另一邊，黑色宮袍的曹少卿手持白龍劍冷眼盯著正在撘弓龐性將領(lǐng)，對方聞的聲音，隨即偏轉(zhuǎn)目標(biāo)松開弓弦，黑影陡然間朝持劍的宦官射了過去。

  呯——

  白龍劍一輪，磕開飛箭。再見對方卻是被親兵包圍著向后退開，縮了回去，弓弦緊繃又朝曹少卿一箭過來。

  “真是個麻煩的家伙�！辈苌偾浯蜷_那箭，余光看了一眼周圍，幾乎整個營地都炸開了鍋，對方糧倉已經(jīng)燃起了大火，就算現(xiàn)在撲滅里面的糧草估計三分二是保不住了，甚至有朝其他方向蔓延的趨勢。

  此時小規(guī)模的沖突已經(jīng)出現(xiàn)，等其余士兵反應(yīng)過來，兵鋒圍過來，饒是他們能逃出去，下面的番子、錦衣衛(wèi)恐怕也是損失慘重。幾息的思考時間，那邊白寧拿著普通的長劍與沖過來的一名騎兵撞在了一起，轟然之間，戰(zhàn)馬帶人的整個身軀都被挑飛了起來，轟然之間，在半空中解體。

  粘稠鮮紅的血液與血肉揮灑著淋下來，灑在地上分不清是馬的還是人的。

  白寧微微偏下頭，看下周圍情況，此時永樂朝的士兵已經(jīng)從最初的混亂中組織起來，再打下去，等待對方萬余人殺過來，便是有些晚了。

  滿身鮮血的金九獰笑著，吹了一聲口哨。

  散出去的東廠人手約一千多人，收攏回來還剩九百人左右，但目的卻是已經(jīng)達(dá)到了。

  …..

  老瓦溝。

  大部隊(duì)組織著，還在趕過來，可戰(zhàn)事已經(jīng)停歇，十幾座糧倉在對方驟然發(fā)難下，燒毀了至少十座，搶出來的糧食和還剩下并未燃起來的糧倉的糧食，怕是不夠大軍吃上兩個月的。

  龐萬春站在廢墟前，殘存的火苗還在燃燒，照在他臉上明明暗暗，陰沉可怕。

  “龐將軍，我軍傷亡一千多人，糧食能救出來的怕是不多了�！�

  龐萬春猛的拔劍看在發(fā)黑倒塌的石頭上，原本溫和英俊的臉孔，此時已經(jīng)扭曲戾氣到了極致，壓抑的怒氣眼看要爆發(fā)出來。

  “去…報告….嗯？”

  他忽然放緩了語氣，猛的抬頭看向汴梁城的方向，那里黑煙籠罩整座城市的上空，龐萬春深吸了一口氣，長劍揮舞，指向京師。

  “全軍拔營，回援！”

  ……………

  同一時刻，城外的大火尚未開始。

  在這樣歡樂的夜幕下，城墻邊上無聲的出現(xiàn)幾名黑衣鐵甲的廠衛(wèi)，動作迅速的貼著墻壁行走，轉(zhuǎn)眼間將城墻樓梯的幾名巡邏兵割喉，緊接著越來越多貼著墻壁過來的廠衛(wèi)借著夜幕和城墻根的角度，慢慢朝那段城墻上摸過去，繩索、臂弩逐一將缺乏警惕的永樂朝士兵除掉。

  一些黑黝黝的東西，非常沉重的被數(shù)人來至十來個人運(yùn)送到了城墻上開始架設(shè)，那座喧鬧的王府的位置恰恰就在離此不遠(yuǎn)背對著的情況下。

  那被叫做青面獸楊志被人推開。

  “閃開，打炮還是要專業(yè)的來——”

  凌振雙手豎起拇指瞄準(zhǔn)著永樂王朝第一次百官宴，緊接著，開始調(diào)節(jié)、修正角度，最后火把燃燒著，在引線上點(diǎn)了下去。

  十門神風(fēng)火炮蓄勢待發(fā)。

  ps：今天第二章，連夜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