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外,雨聲沸騰,驟然之間變大。
兵器交鳴的碰撞,時刻在躁動、殺戮。東廠皂衣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那些糾集起來的黑衣人能動的范圍越來越小,而在木樓下方,那個高大的黑衣男子卻依舊生龍活虎的守在那里,三拳兩腳便是過來的人打翻踹飛,守著木樓絲毫不動。
突然,他覺察出了一點不同,目光望向廝殺的人群,然后便是看到自己帶來的黑衣人一個個被挑飛,戳翻,一個身影從人堆里殺了一個對穿,踏著積水朝他過來,勇猛彪悍。
“終于來了個讓咱家露劍的了!
黑衣人似乎很高興,取過背上包裹的長劍,將布匹一撕,霸氣森然的寬劍出現(xiàn)在他手中,便是隨意一揮,轉眼間輕描淡寫的殺了兩個靠近過來的人,流淌的血跡在劍身慢慢滑動,像是被吸住了一般。
陡然一瞬,兩人隔著十來步,中間尚有幾個人在那里廝殺,但轉眼間,黑衣男子寬劍單手一揮,罡風呼嘯而去,像把無形的利刃從那幾人身上切過,噗嗤數(shù)聲,一團血霧在雨中爆開,啪啪幾聲殘肢落地的聲響,轉眼間那里便只剩下一地殘尸。
但對面手持長槍之人,絲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槍頭寒芒先到,直接破開雨簾,與迎面而來的劍鋒猛的一觸,倆人便是撞在了一起。叮叮當當一片擊打聲響,兩人一息之間就交手十來下,速度非常的快,威勢驚人,旁邊尚有來不及躲開的人,便是被長槍扇動的氣勁直接抽飛,而黑衣人手里的寬劍威勢更加恐怖,每每揮動時,便有似有似無的鋒利氣勁將旁人切成兩半。
在校場附近一根掛著燈籠的燈柱被一劍削斷,便是轟隆一下倒了下來,砸在雨水中四濺開。使槍的漢子目光一凜,手中長槍如鐵蟒舞動狂攪,槍頭、槍身狂打猛砸,讓人眼花繚亂,隨后,又是陡然變化,路數(shù)瞬間變成了靈巧陰柔,槍尖猶如毒蛇吐信般,戳、點、挑,照著對方周身各處殺過去。
而對面也反應過來,寬大的劍身往身上一照,呯呯呯——數(shù)道火花迸出,但隨后,又是一頓。舉劍揮擋的黑衣男子有些詫異,視線稍挪移看過去,對面用槍的人,手臂一縮,腰背稍躬。
最后,那槍平平無奇的刺了過來。
呯——
槍尖一觸劍身瞬間,仿佛有股奇怪的力道在兩把兵器中間突然炸開,黑衣人手臂頓時一麻,整個人像是被人推著往后退了兩步。停下后,他手的劍還在嗡嗡作響,顫抖著。
“有點意思.....”
旋即,黑衣踏踏踏的快奔幾步,寬劍一橫,“啊——”的暴喝,那劍在他手上頓時化作一道殘影,也不知要斬到哪兒去。
持槍漢子見他出手瞬間,就將槍桿往身前一豎推過去,乓——一道黑影像是憑空出現(xiàn)般,砍在槍桿上,火星突的一下跳出來,青銅的槍桿陡然一彎,身影捏著桿身倒飛出去,隨后那人將桿尾往地上用力一杵,借力而下,但依舊還是止不住的退上幾步。
雨簾下,打濕的衣服,撕拉一聲,突然裂開一道半尺長的口子,一條血線順著他胸膛肌膚慢慢自行劃開。
血流出來,染紅胸襟。
“沒死…..武藝不錯,你叫什么名字,不如過來跟我如何?”劍尖劃著地面,黑衣人拖著劍慢慢走過去。
持槍漢子單手柱著槍桿,有些氣喘吁吁,嘴角不時溢出一些血跡,他擦了擦,聲音有點沉磕:“東廠兵器教頭,林馳!
“還有——我要告訴你兩個字——做夢。”
舉槍,手腕有點微顫,顯然是有點牽強。
黑衣人或許也料到對方會說什么話,做什么事,倒也未對剛剛招攬的話抱有期望,隨后,便是拖著劍過去,劍鋒揚了起來。
準備結果眼前這個稍讓他有點興趣的人。
但,一聲嘭的大響,在他們上方傳來。
緊接著,一塊黑影穿過雨幕朝他們砸過去。劍鋒在雨簾中化出一道弧形,啪啦一聲,把黑乎乎的東西擊的四散,掉在地上,“木欄?”
隨即,破風聲從頭而下,黑衣男子猛退開,一記劈砸轟的下降在地上,青磚路面,蛛網(wǎng)般碎裂一圈。
一個強壯的男人敞開單薄青衣持著八菱混銅棍,側臉對林沖道:“抱歉,來晚了,剛剛和湯隆他們耍錢輸了!
“那你小心點,這家伙的武功和劍有些古怪!绷譀_提醒他。
那邊黑衣人偏了偏頭,劍尖指過去,“你又是誰?”
“——欒廷玉。”
‘玉’字一落,八菱混銅棍猛的砸了過去,力道雄渾剛猛,他腳踏過去時,地面上的青磚轟然連碎,棍影落下,嘭的一下打在對方的劍身上,之后,更是瘋狂的砸打,一棍比一棍的兇猛異常。
兩人甫一交手,腳下一進一退,磚塊被踩的飛起來,****出去。而那黑衣人忽然揮劍一掃,兵乓?guī)茁,?shù)塊碎石被打飛朝對方射去,在石塊與對方挨近的瞬間,那柄霸氣的寬劍忽然側了側,昏暗中一閃。
“師兄小心——”林沖心里一急,陡然拔步挺槍沖殺上去。
那邊,只聽噹的一聲,欒廷玉身軀晃了晃,胸口爆開,飛在半空中,翻滾了好幾下,將手中的銅棍在地上借力,才落的地,饒是如此也連退數(shù)步,將地面踩出數(shù)個深陷,便被沖過來的林沖給抵住才停下。
他抹去嘴角的血,揉著胸口,一餅銀子少了半截掉在了地上滾動。欒廷玉呼出一口氣,艱難笑了一下,“想不到我欒廷玉也有被銀子給救了的一天,若是今晚得過,回去把你供起來。”
“放心,今晚你們倆誰也活不了!
黑衣人冷笑,目光殺機凜然,他舉步走過,就要再次抬劍,“來,誰先來?”
就在他話說出來的同一時間。
轟——
一聲震動黑夜的巨響,從附近一棟角樓內(nèi)響起,伴隨著的是大量的火光和煙霧,一塊圓滾滾拖著火焰的東西爆射過來,那動靜幾乎讓所有廝殺都停了下來。
黑衣人瞪大眼睛,看著那怪火越來越近,猛的蹬腳,身體扭轉跳出一兩丈遠。欒廷玉忙罵了一聲:“草,凌振——”
連忙拉著林沖往地上一趴。
嘭——
漫天火光驟然炸開,青磚碎石亂飛。整個場內(nèi),鴉雀無聲,而那黑衣人因為及時躲開并未受到多少波及,連忙高聲朝那小樓叫道:“風緊——”
……..
劇烈的炸響前一刻。
小樓內(nèi),小瓶兒制服住了海大福,她憑著記憶和對這里的熟悉,很快找到了近一個月的信息,當看到那條信息時,整個人都愣了。
她抬起頭看向海大福,“這些都是真的?”
“呵呵——”
被古怪的鋼針和紅絲控制住的海大福,唯一能動的只有嘴,他冷笑著,“你是東廠出來的,應該知道這些東西做不得假,以為靠了赫連如心就能另立門戶?東窗事發(fā),她的身份還能掩護多久?你們也會跟著完蛋!
“海公公…..既然都要死,那瓶兒先讓你下去等我。”小瓶兒手指攪動,紅絲收緊,另一只手便要開始撥弄。
就在此時,巨大的炸響轟然一下就在離此不遠響了起來。整棟小樓隨著巨響和震動也跟著抖了起來,片刻后,小瓶兒便聽到外面同伴的呼喊,當下拿了那份信息,沖出了小樓,一踏木欄,縱身跳到對面的樓上。
她朝黑衣人吹了一聲口哨,隨后兩人一上一下朝圍墻那邊沖過去,十多枚鋼針在雨里飆射,墻上的弓弩手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釘翻一片,栽了下來。
倆人頓時舍棄了還剩下的十來名同伴,殺開一條血路,翻墻逃離。
不久之后,襲來的最后一名黑衣人被殺死在地,欒廷玉連忙組織人手封鎖全城,緝拿在逃的兩人............
……….
雨幕下,兩道黑影在小巷里穿越,沒見到追兵追來后,小瓶兒將那張信箋遞過去。黑衣人只是看上一眼,便是驚的說不出話來。
“上面的內(nèi)容可信?”
小瓶兒點點頭。
雨嘩嘩的落下,浸透了紙頁他們也絲毫不覺,黑夜里兩人不知在想什么,良久,黑衣人忽然將那張紙扔進了積水里。
黑暗里,他眼神閃爍,不知打了什么主意,聲音帶著嘶啞和深沉,說:“這件事交給咱家來辦,瓶兒姑娘可不要隨意泄露出去!
小巷內(nèi),倆人舉步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