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踩踏大地,尖刺如林。
“盧俊義——”
梁元垂怒喝著,整張臉扭曲到了猙獰,手中重槍舞動,馬匹瘋狂的奔跑,帶起的抖動讓他身上甲片嘩啦啦的響起。
呼喊、狂叫,然后與那人的手中的大槍撞在了一起,其身后雙方的騎兵踏碎大地一般,轟隆隆的巨響,沖鋒,不要命一般怒吼,如同狂怒的海浪撲擊在礁石上,兵器與兵器,呯呯呯——的撞響,擦出一片片火花;兵器與軀體,噗噗——捅入肉體的聲音,交織著、殺戮著。兩股騎兵第一輪交鋒,兇猛的撞在一起,所帶來的巨大沖擊力,立刻人仰馬翻。前列的撞擊,無數(shù)道人影落馬,無數(shù)道戰(zhàn)馬倒地,以及后面更多的騎兵碾來,溫熱的血,侵染著,如同在大地上盛開了一朵猩紅的花朵。
梁元垂與盧俊義兩柄槍頭橫擊,兇猛的沖擊力帶來的力道反震,讓他手臂狂抖,尤其是五根手指,有了些許乏力的抓握?墒稚喜⑽赐W,咬著牙,悶哼低音。而對方卻一臉平靜,那強度的反震,對方一點事也沒有,可見對方的武功底子多么高。
“哇啊——你不可能這么強的.....不該這么強!”
一股驕傲似乎在梁元垂心里崩塌,紅著眼,再次縱馬沖了上去,混銅重槍瘋狂的扎了上去,像是喝醉了酒,雙目赤紅,雙臂肌肉虬曲。盧俊義一臉平靜,迎著那根重重扎來的重槍,只是拔了下馬頭,便躲了開,他微皺起眉,探手就是一記甩槍,被對方擋下。
但是——槍去勢一轉(zhuǎn),盧俊義出手一擺,噼里啪啦十來下,槍身前端猛砸,一次比一次的砸次數(shù)更快,直到化出數(shù)道殘影,片刻,雙臂猛然一記,轟然砸了過去。
金鐵撞擊,呯的一聲。
梁元垂直接抓捏不住重槍的槍桿,脫手撞在他胸口上,直接一口鮮血噴出,倒飛下馬,摔在地上。
“你的武功.....練岔氣了...而且心性不穩(wěn)....”
盧俊義單手持槍騎馬過去,他說著,手里的槍舉了起來,原本他并不嗜殺,可目前對方是河間軍主將,要想快點結(jié)束這里的戰(zhàn)斗,回去馳援宋公明,就只有下殺手了。
可槍頭懸停住,終究未刺下去。
身后,似乎傳來喧鬧和廝殺的喊叫。
緊接著劇烈的戰(zhàn)斗響了起來,盧俊義不安的回過頭,似乎有一只兵馬插入了本陣的后方,正向這邊蔓延過來。這時,一個傳令兵狂奔而來,叫道:“盧頭領,徐寧反了!
“什么?”盧俊義吃驚的回過身,也不再理會地上的敵將,招呼混戰(zhàn)中的梁山騎兵回撤,先去將后方穩(wěn)住。然而,咚咚咚——十數(shù)聲戰(zhàn)鼓敲響,戰(zhàn)場左右兩側(cè)出現(xiàn)兩支數(shù)量不明的軍隊旌旗招展,盧俊義看到大旗,乃是武瑞軍。
“我武功不如你,可帶兵比你久!辈恢螘r,梁元垂已經(jīng)站了起來,只不過傷的很重,尋了一桿長槍杵在地上,咳了兩聲,張啟滿是鮮血的嘴說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這么賣命?武瑞軍打硬仗不行,可落井下石的事,絕對比你我干的好。”
“賊子!爾敢.....我殺了你。”盧俊義漲紅臉,驅(qū)馬上前就要抬槍。
梁元垂不懼,依舊站在那里,戲虐道:“你才是賊,我是官呢....呵呵!”
盧俊義腦海里嗡的一響,木愣愣的喘著粗氣,手顫抖著居然刺不下去。這時,一騎飛馬奔來,雁翎金甲上染滿血跡,一把鉤鐮槍滴著血,走到五步遠時,止住馬蹄,拱手道:“俊義哥哥.....”
“其他人呢....”盧俊義冷冷看了一眼來人,便轉(zhuǎn)了過去。
徐寧嘆出一口氣,“雷橫、石秀已死,朱仝、朱武、楊雄突出重圍跑了,哥哥你.....還是降了吧。”
“降.....”盧俊義呢喃一句,慢慢抽出腰間佩劍,“我等聚義,忠義并舉,且能.......”
“什么聚義,什么忠義!”
忽然,一向文雅的徐寧大聲道:“若不是當初宋江和吳用設計誆你,你現(xiàn)在還是大名府名滿江湖的員外,而不是人人喊打的梁山賊寇,俊義哥哥.....你醒醒吧,你這成的哪門子忠、哪門子義啊?連小乙都比你看的透徹!
“小乙...他...”
“啊——”
盧俊義雙目浸濕,再也壓抑不住,仰天大喊,突然舉起手中的劍,一把斷成兩截。
遠遠的拋向天空,扔出很遠.......
記憶飛緒,初時上山,那個號稱‘及時雨’的人站在雨中的碼頭,熱忱微笑迎著自己,他的手上捧著一把寶劍————畫面一瞬,消失。
..............
兇戾的刀鋒呼嘯著,帶起血花飛濺,從上午一直鏖戰(zhàn)到下午,箭矢密集或分散,在各帶隊將領指揮著,扎進人堆里,哭喊、慘叫四處可聞,短兵之間的鏖戰(zhàn)更加直觀,雙方尸體鋪設整個戰(zhàn)場,綿延數(shù)里之多。
打到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是靠肉體的力量,而是意志力。
曹少欽滿臉血污站在后方,神色可怖,陰霾的眼神四處巡視,他的白龍劍已經(jīng)看不見一處干凈的。有被搶回來的傷兵堆積在一處,各種各樣的傷勢,各種痛苦的哀嚎,猶如魔音摧殘著眾人的意志。在戰(zhàn)場上,殘肢、碎尸,這樣的場景隨處可見,同樣在一步步摧毀人的意志。
五萬人的禁軍堂堂正正與梁山三萬余人對壘,人海的沖刷,箭雨對攻,打到現(xiàn)在,弱的幾乎都死絕了,剩下的無一不是鮮血累累,死命掙扎。
大戰(zhàn)場后面,山上的樹林間,梁山的帥帳立在那里。軍師吳用和公孫勝一直注視著戰(zhàn)場的舉動,大量的命令從他手中發(fā)下去,抽調(diào)、補缺、回防、反攻、搶奪,一道道命令做的滴水不漏。
“公明哥哥!
吳用搖著羽扇,臉上浮起得意的微笑,“如今雙方混戰(zhàn),已到精疲力盡的時候,禁軍也不如我們之前預料那般精銳無比,如此,讓馬軍圍剿戰(zhàn)場吧,一舉搗毀高俅帥臺,這樣大勢就定了!
“為何...不一開始就動用馬軍?”宋江沉氣,看著一具具被抬下來的傷兵,其中劉唐、解珍解寶兩兄弟受傷頗重,張青被戳瞎一只眼睛。
吳用解釋道:“哥哥啊,朝廷兵馬眾多,若是用先用馬軍突入敵陣,一旦陷入兵峰泥潭,所損失更加的大,如今對方疲態(tài)已顯,軍心搖擺,連督戰(zhàn)隊都用上了,此時用上馬軍五虎才是如虎添翼,一舉擊破他們!
“嗯.....”
宋江其實并不懂用兵,沉吟了一下,便將令箭賜予吳用,道:“下軍令,讓馬軍動吧!
令箭一下,軍令一層層傳遞下去。
或許有人期待已久的事,就要發(fā)生,有人捏緊了刀柄。
殺機一觸即發(fā)。
.......
此刻,戰(zhàn)場外圍,那里廝殺也是有的,卻是零星一點。
一匹快馬馱著傳令兵,飛快的在山林奔馳,很快他到了山坡,將一封急件遞到一名小黃門手里,隨后傳遞到白慕秋手里。
他看完,冰冷的臉上,忽然笑了一下,隨即隱沒。
“大福啊.....你隱瞞武功的事,可大可小,本督也不想追究了,去安排棋子伺機而動吧。另外,通知金九和高斷年,趁著夜幕也可以行動了。”
跪伏一天的胖太監(jiān)唯唯諾諾的起身,小心翼翼的應道,便下去安排了。
坐了許久,白慕秋起身走向坡前,聞著硝煙和血腥,思緒里,一個畫面浮出,去年,一個窘迫到需要賣刀的漢子,在城里四處走動籌集盤纏,可惜故事里已經(jīng)沒有了牛二。
那一天,他被人找到,領著進了白府......
“可別讓本督失望——”
白慕秋望著山林的盡頭,嘴角冷冷的勾起一絲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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