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帶頭沖上醫(yī)心閣,初箏抱著少年,一躍而下。
“抓住他們!”
“別讓他們跑了!”
“快,攔住他們!”
四面八方?jīng)_過來的人,圍堵而來,少年臉色越發(fā)慘白。
“我們跑不出去……”他沮喪的說:“這里是絕醫(yī)樓!
初箏語氣篤定:“不管在哪里,我都能帶你出去!
少年愣愣的看著她的側(cè)臉,四周的景色不斷褪色,最后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有色彩。
喧囂聲逐漸離他遠(yuǎn)去。
那些熟悉的建筑,飛速倒退,仿佛正在從他的記憶中剝離、破碎。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看見漫山遍野的野花,隨風(fēng)搖擺。
“好了,他們沒追上來。”
初箏將他放在草地上,小心的避開他身上的傷口。
少年喉嚨發(fā)干,聲音澀澀的:“你認(rèn)識我嗎?”
初箏握著他胳膊,低頭看他身上的傷,語氣隨意:“認(rèn)識!
“可是我不認(rèn)識你。”
“那你為什么跟我走。”
“你說可以帶我走……”
“所以你相信我!
“……嗯!
“那你怕什么!蔽疫能吃了你不成!
“……”
少年覺得這話的邏輯不對,然而他半天又沒有找出合適的話。
初箏把他身上的傷處理好,不知道哪里弄來的水。
“這附近不安全,我們還是離開吧。”少年潤了潤喉嚨,慢聲提議。
“嗯!
初箏彎腰將他抱起來。
少年忽的騰空,沒有做好心理準(zhǔn)備,下意識的摟住初箏脖子。
“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這樣……”
“你不重。”
少年此時還年幼,對初箏來說,就和抱一個大型玩具熊沒什么區(qū)別。
少年本就受了傷,哪里掙扎得過初箏,最后只能任由初箏抱著自己。
可能是因?yàn)榛镁,這里的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是晚上。
她坐在火堆旁,少年坐在旁邊,正看著火堆發(fā)呆。
“你說我沒錯……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嗎?”他忽然輕聲問。
“不重要。”你就是殺遍天下人,那也是對的。
“……我做了什么不重要?”少年看過來的眼神不太對:“那你憑什么說我沒錯?”
初箏:“。。
我踏馬又說錯什么了!
你這突然要翻臉是幾個意思啊!
初箏那點(diǎn)微薄的求生欲上線:“對我來說,你這個人最重要,你做什么都對。”
“可是他們都說我錯了。”
初箏嚴(yán)肅臉:“那是他們錯了。”
“他們錯了……”少年低喃一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會兒沒有動靜。
就在初箏以為他不會在說話的時候,少年緩緩?fù)伦帧?br />
“人族和魔獸的戰(zhàn)斗傷亡慘重,往往許多不是死在戰(zhàn)場上,而是受傷后,受了感染!
感染魔氣的人類,普通的藥物根本無法治愈。
唯有凈魔師。
可是凈魔師稀少,很多都是在后方養(yǎng)尊處優(yōu)為大勢力出力,凈化魔獸靈核。
戰(zhàn)場前線上的凈魔師太少了。
就算有凈魔師,他們凈化的速度效率,也遠(yuǎn)遠(yuǎn)趕不上傷患增加的速度。
很多人根本就等不到凈魔師來凈化他們的傷口,最后受魔氣感染而死。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少年想了很多辦法。
后來他有了新思路,可是需要人……大量的人來驗(yàn)證。
這個想法自然被大家否決了。
那些人等不到凈魔師,最后還是死。
但是如果他可以做出新的,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他們覺得我做得不對,醫(yī)者應(yīng)救死扶傷,不應(yīng)做這些事!鄙倌攴磸(fù)揉著自己手指:“我不覺得自己錯了,我是為了救更多的人。他們等不到凈魔師,沒有希望,我問過他們,他們自己愿意配合我……”
初箏按住少年的手。
少年聲音一頓。
他緩緩抬眸看向初箏。
初箏拉著他手腕,將人拽過來,從后面環(huán)住他,讓人坐在自己懷里。
少年手指被自己揉得通紅,此時被初箏握著,他無法再繼續(xù)剛才的動作。
“他們說我冷血無情,沒有心,是個怪物!
“你不是!
“可是我感覺不到難過,也感覺不到悲傷,更感覺不到他們的痛苦!鄙倌昱ゎ^:“我可以看著他們死去,我……”
他……就是個怪物。
醫(yī)者仁心。
他沒有。
他不配。
“你不是,你很好!背豕~將他抱緊。
“只有你說我好……”
“那你該醒了,驚破!
“什……什么?”
“你該醒了,我們得繼續(xù)走!背豕~語氣聽不出任何起伏。
少年似乎覺察到什么不對,伸手推初箏。
初箏輕松的將人扣在懷里,少年臉色慘白的掙扎。
“乖,醒過來就好,我等你!背豕~在少年耳邊低聲安撫:“別怕。”
少年掙扎越來越弱,最后雙手無力垂落下去。
初箏松開他,四周的場景開始崩塌,支離破碎的世界,兩個人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
初箏感覺到自己手上的溫度,她立即將人拽過來抱著。
驚破正大口大口的呼吸,手指抓著初箏腰間的衣服。
“你……你會殺了我!
“怎么會!背豕~摸下他腦袋:“不會殺你!
“你剛才……你剛才就殺了!边@語氣莫名像是控訴。
他想推開初箏,可是身體非但沒有那么做,反而環(huán)過初箏的腰,抱住了她。
“那是幻境!
驚破此時當(dāng)然知道那是環(huán)境。
可是剛才……
他在里面的時候,并不知道,她卻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己。
“你怎么……那么清醒?”
“那是你的幻境!
驚破有些茫然:“那……你的幻境呢?”
“沒有,我從一開始聽見的就是你的樂聲!
“……為什么?”
“不知道。”
可能是她這身體沒什么東西可以構(gòu)成樂聲,而她和驚破又牽著手,導(dǎo)致這里直接把他們判定為一體。
也可能是因?yàn)樗紦?jù)了這個身體……
“我說,你們兩個還要抱多久?”
惡靈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他已經(jīng)看了好久了!
有必要在他面前這么秀恩愛的嗎?
驚破下意識的要松開初箏,初箏卻順勢摟著他,冷冽的目光掃向惡靈:“你怎么帶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