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陷入僵局, 好好的“午夜批判會”變成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會”。
桓修白……喜聞樂見。
他仔細打量著金澤, 孕育的過程令他體內(nèi)omega激素升高, 皮膚光澤,比起三個月之前, 頗有點容光煥發(fā)的意味。
不過這家伙塞在口袋里將落不落的孕期舒緩類性素噴霧,暴露了他孤獨的事實。
有alpha身邊可以隨時補充天然信息素的孕o,絕對不會退而求其次,采用藥物輔助方法。
“咚!笔终茸詈笄昧讼碌孛,伴隨著陰冷古板的腳步聲, 逐漸遠去。
克羅茲主動退卻,離開了這層樓。
金澤凝視著走廊盡頭的黑暗, 說道:“他還會來找你的!
“找就讓他找,總不能怕了他!
金澤深海般的瞳眸轉(zhuǎn)了轉(zhuǎn), 順著桓修白的視線下移,看到自己的口袋,不動聲色地把性素噴霧往口袋頂里面收了收。
他挨著桓修白慢慢坐下來,大肚子得小心照料,他扶著自動售貨機的一面,岔開腿, 一手托著下腹, 一邊眼盯著后面,彎曲膝蓋。等完全坐下去, 他舒了口氣, 好似又跨過了一道坎。
桓修白全程關(guān)注著他的動作, 詫異道:“你快生了吧?現(xiàn)在來總部干嘛。明知這邊不太平。”
金澤略高的聲調(diào)在走廊空曠中回響:“我來看一場好戲。”
“誰的戲?”
“你的!
桓修白“嘎吱”一聲握扁了咖啡罐子。他斟酌了會,問道:“我難道會被提升做副會長?”
金澤右手翻過來,磨著自己肆意生長的指甲,隨意道:“去掉‘難道’兩個字,就是了!
桓修白得到答案,呼吸一緊,隨即松下來,呵得笑了聲,把咖啡一飲而盡,在掌心捏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他起身越過金澤,走到自動販賣機前,刷了點數(shù)再買一瓶,順便問道:“你喝嗎,我請你!
金澤:“咖啡不喝,熱牛奶可以。你連孕夫不能吃刺激性食物的常識都沒有?”
桓修白眼角抽抽了下,語氣不太好:“只有熱奶茶,湊合喝吧!
不知怎的,仿佛是付錢那一秒大腦哪根線路接錯了,桓修白猶豫了一秒,也把咖啡的選項換成了奶茶,按下大紅色按鈕。
他給了金澤一瓶,自己拿一瓶,重新坐回去。金澤這才轉(zhuǎn)過頭,帶有三分認真得問:“你不怕?”
“我怕什么?”桓修白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有點甜,但的確好像舒服多了。
“連死了三屆副會長,不怕死?”
桓修白鼻子里嗤了聲:“我怕死干嘛?又沒人惦念我,死了反倒清靜!
話說出口,反應(yīng)過來,連他自己也愣了愣。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厭世了……
金澤比他年紀大一些,一聽這口氣,就覺著他在和某個人賭氣,沒處發(fā)泄才這么自暴自棄。金澤不想做過來人,也沒指點后輩的閑心,只是說:“你現(xiàn)在說這話,將來一定會后悔。”
桓修白不置可否:“結(jié)局也不一定是死。上一屆不是沒死,失蹤了嗎?”
金澤捧著奶茶瓶子,手指縮緊,聲音深幽,又空茫地笑出聲:“他是沒死,可還不如死了好!
桓修白扭頭:“這話怎么說?”
金澤扶著他的肩膀站起來,挺著皮球大的肚子:“就這么說吧。謝謝你的奶茶。從現(xiàn)在開始,多加小心就是!
他把蓋子都未開的塑料瓶子放下,轉(zhuǎn)身慢慢走開,直到桓修白在后面來了句:“你怎么不喝?不給面子?”
金澤覺著他直白得有趣,停下來,解釋道:“紅茶里也有咖啡/因,會增加胎動,我還不想那么早生!
桓修白噎了一下,沒想到這層,嘀咕了句:“懷個孩子,需要這么大驚小怪的!
金澤在走廊深處邁著步,聲音穿透層層昏暗,傳遞過來:“我聽到了哦!
人走之后,30層的外沿走廊重新陷入死寂;感薨鬃搅私饾稍镜奈恢蒙希晨恐圬洐C嗡嗡作響的機箱,長腿搭在長凳上,腦子混亂不清。
作為特勤科長期神隱的第6人,金澤自去年空降到特勤科以來,桓修白一年到頭見到他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不是節(jié)假日發(fā)糧油米面的時候出來,就是寒暑期領(lǐng)高溫低溫補貼時到場。掐指一算,最近也快過節(jié)了,金澤出現(xiàn)的時機倒也符合規(guī)律。
不過這人的來歷,桓修白也不是很清楚。他被強塞進特勤科,似乎不是會長克羅茲的命令。其目的,好像也只是為了安心養(yǎng)胎。
誰會在全協(xié)會最忙最危險的特勤科占位養(yǎng)胎!去尸位素餐的監(jiān)察科和執(zhí)行科,混在一堆廢物里面,豈不是更好?
雖然桓修白不否認,特勤科在他的帶領(lǐng)下,是全協(xié)會效益最好的部門。除了今年的世界破損罰款金有點多,其他沒什么可挑剔的。況且特勤科內(nèi)部自成體系,和其他科室?guī)缀鯖]什么關(guān)聯(lián),走動也不多,如果不想人多嘴碎,懷著私生子,選擇窩在他們科里,確實是個好選擇。
從年齡看,金澤應(yīng)該算一輩老人。三十出頭,在moc里籍籍無名,恐怕不是能力欠缺,而是太過卓絕,以至于要斂藏鋒芒,躲避禍端,從克羅茲對上他主動退讓的態(tài)度可見一斑。
這人的經(jīng)歷和來源神秘程度,桓修白從不否認。
但是……桓修白不想管,也懶得管。金澤拿錢不干事,關(guān)他什么事。反正給他發(fā)工資的是主腦,又不是他桓修白。
那道消息……桓修白心中隱隱覺得它真實度很高。他在【未命名6】世界里收獲主神的碎片,開拓出真實的小空間,又增強了原有的能力,封印層數(shù)排行上升一大截也算意料之中。
moc對待員工一向賞罰分明,畢竟在克羅茲之上,還有主腦系統(tǒng)存在。不管是系統(tǒng)有意,還是僅僅根據(jù)邏輯運行給予實際獎勵,恐怕這道“升職令”在榜單更新的瞬間就下發(fā)給了克羅茲,才使得平板臉會長亂了分寸,在命令向全協(xié)會通報之前,大半夜跑出來阻止。
至于“十年內(nèi)接連猝死三個副會長,失蹤一個”的詛咒,桓修白并沒有放在心上。
人生左右逃不過一死,管它主腦安的是什么心,遇上就殺,打不過就跑,跑不掉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說不定就轉(zhuǎn)生做強a了。
管你是豬腦還是豆腐腦,都殺給你看!
他這么想著,迷迷糊糊竟然在長凳上睡著了。走廊上冷氣充足,他在夢中不安地發(fā)抖,到了早上七點半,來打掃的清潔工阿姨發(fā)現(xiàn),才急忙把他叫醒。
桓修白扶著額頭坐起來,一邊擺擺手:“我沒事,沒事!
抬起頭,望了一眼,腦子里又冒出一句:我這是在哪兒。
他捏著自己酸痛發(fā)硬的肩膀,站起來,三十層樓底下已經(jīng)隱隱約約有了人聲。有情侶相約開房的,第二天一大早準備退房出去玩,在等退房交鑰匙的時候追逐打鬧,笑聲傳到了三十層來。
桓修白湊到欄桿邊,冒頭往下瞄了眼,陰沉沉的臉好似惡鬼。
一大清早鬼叫什么?當別人沒有——
……他的確沒有。
桓修白越發(fā)覺得那活躍的笑聲刺耳,好像一把尖針,在不適的睡眠驚醒后,執(zhí)意戳進本就疼痛的腦仁里。他慌亂地瞟了眼正在收拾垃圾桶的阿姨,在心口漫上來一股莫名酸痛之前,快步走進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叮咚!請于八點半到14樓會議室參加科長級會議】
接連又來一條。
【叮咚!鑒于您的出色表現(xiàn),oba抑制標記委員會評分系統(tǒng)通知您:您已升任[副會長],請繼續(xù)努力加油,為傳播omega權(quán)益思想,維護oba穩(wěn)定貢獻力量】
桓修白看著鏡中的自己,因熬夜而眼眶通紅,眼里滿是血絲,眼下一片青黑,水珠滴滴答答從額發(fā)落下,順著凌厲俊美的輪廓滑到下頜,混亂又頹廢。
他看了一眼消息,眼神陌生而漠然。
這么快就來了嗎?
也好,省得為此煩心了。
他掏出cc丸,倒了一把在手心,蔑視著他仇恨的小糖丸,全數(shù)塞進嘴里,強迫自己吞下去。
還有一場惡戰(zhàn)要打,在那之前……在他找到那個alpha之前,還不能倒下。
桓修白強忍住人工信息素不耐帶來的作嘔感,無所謂地蓋好藥蓋子,走出衛(wèi)生間。
或許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標記完成后,立即消失的alpha,對他會抱有怎樣的感情呢?
桓修白忽然扶住門框,在開門之前,往后退了一步,呼吸頻率錯亂了。
他一直都忽略了一個可能的事實。
——也許是他強迫人家的。
這確確實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如果是他強迫對方接受自己的感情,那么標記后一切不合理的行跡都能得到完整的解釋。
因為alpha不喜歡他這么強勢的o,所以走了。
他忽然不知道手腳如何安放,更覺得自己不是自己,將罪責主動扛在了自己身上,對自我產(chǎn)生了隱約的厭惡。
……如果我,不是這樣的omega……會不會能得到,那個人,更多一點的憐愛呢?
……至少不會走,哪怕多留一天,陪他度過結(jié)合發(fā)熱期……
為什么我。
我就,不配。
得到這樣的關(guān)愛?
我真的……不想當omega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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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桓桓,美美愛你的。。!你有老公的!比來開房的辣雞情侶好一萬倍!
我們桓桓怎么這么傻,覺得自己強迫了alpha,才被拋棄了。雖然思路清奇,但居然也算是現(xiàn)實。美美沒有拋棄你!你們馬上就見面了!撐住。。。曀涣
不行了,我們桓,離了美美,根本沒法活,整個人眼看就要散了,急需嗑一發(fā)美美糖。麻麻好心疼。ㄎ孀焱卵
這是第一更,等我吃完飯再碼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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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仙女教母們給桓桓買奶茶喝,桓桓喝了暖呼呼,就少茫然傷心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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