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際的盡頭, 南方首都正從夜色中浮現(xiàn), 金色光芒輝煌卻不刺眼;感薨滓锌繖跅U, 手里松松捏著一疊白紙,最上面一張的抬頭寫著:moc內(nèi)部員工家屬攜帶申請表-13號
他失去了一顆活生生的心臟, 而另一顆曾經(jīng)蓬勃跳動的“真心”,也被同一個人拿去,用小刀一片片剜下,使溫水煮洗, 最后丟進燃情的大火中,焚為灰燼。
樓下傳來些許動靜,桓修白像個剛從噩夢中驚醒的人, 背后出了冷汗,濕黏黏地附著在肌膚上。右手無意識捏緊了那疊精心填寫好的申請表,空茫的意識變得一片空白。
靜靜點了顆煙, 沒有抽, 任它夾在左手指間燃燒, 灰煙繚繞, 明明暗暗,繁亂不清。樓下有人模糊喊了聲:“我們回來了”,它相當于一個訊號。
桓修白捻著煙蒂,長指夾著遞到唇邊, 目望著遠方, 喉嚨抽氣, 煙草的焦香滲透進氣管中, 融進了肺里,他感到一絲麻痹的快意,便在大理石欄桿上碾滅煙火,把剩下的一大半揣進口袋。
“嘶啦——”
這驟然突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清晨,桓修白頭也不回地走下樓去,在他身后,在欄桿之外,白色碎片紛紛揚揚從三樓飄落,逐個落進蓮花池中。
小泥鰍在樓下伸出頭,接住一張撕碎的紙片。它是某一頁的左上角,第一欄的申請人是:桓修白,第二欄寫著的家屬姓名則是小泥鰍熟知的simos。
他猜測這是不是婚約一類的東西,在騎士夢想破滅后,被無情撕爛,從樓上丟了下來。
之前感情那么好,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了呢?
小泥鰍想不通了。
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說些安慰話時,騎士身著緊肅的黑衣出現(xiàn)在他面前。黑龍挺著胸膛蹲在他肩頭,仿佛一件貴重的飾品。
“你們要去找牧師?我能跟著去嗎?”他希冀地問,同時不排除心中的愧疚。沒有起到正面作用,好好撮合這對璧人,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就別去了,小子,好好在家看家吧。諾,你一難姐把飯菜水果都在地下室給你準備好了,我們回來之前就委屈你在里頭待會了。”許愛莉扛著大劍說,胸快把胸甲撐爆了。
“難保蚊子怪人不會重來,你自己要當心,有什么不對我們魔咒聯(lián)系。”一難說完,又補充一句:“運氣好我們中午過了飯點就能回來了!
桓修白佇立不語,仿佛一座冷硬的雕石,小泥鰍憂心忡忡地看了看他,轉(zhuǎn)頭對兩個女人點點頭,一步一回頭走回屋里。
乘坐馬車,飛馬騰空躍起,桓修白一直默默翻著手機,眼珠緩慢轉(zhuǎn)動,在仔細閱讀著什么。
他看起來實在狀態(tài)不好,兩夜未眠對平常的他來說不算什么,但不間斷的心痛一直追擊著他,無法擺脫,致使精神不振,唇色慘白。
許愛莉試探著坐到他這邊,眼睛使勁瞟著,假裝不小心看到了,吃驚道:“主任,還沒放棄變性嗎?怎么一大清早就在研究男alpha身體構(gòu)造!
桓修白把手機倒放在腿上,抬眼給了她個暗淡無波的眼神:“不,這是戰(zhàn)前準備!
“戰(zhàn)前……”許愛莉不敢說話了。
圣顯節(jié)為期三天,今日是第一天。
教皇屈尊降貴,遠道而來,就是為了主持今年奧武德的圣顯節(jié)。大陸北方氣候嚴寒,民風彪悍,民眾尚武。風俗使然,對光明神教的接受度遠沒有南方兩個大國高。
奧武德幾乎人人是虔誠信徒,家家供奉光明神龕,對圣神的普遍狂熱達到了無可想象的地步。
雖然希莫斯在民間傳說紛紛,但實際很受信徒們推崇。有這樣一位光明神的人間代理人在,他出現(xiàn)的場合里,人們購買贖罪券,吟唱贊美詩的熱勁都是之前的好幾倍。
早上十點五十六分,最燦爛的一束陽光沖破云層,照耀著大地,這是傳說中圣神顯靈的時刻。
頭戴白色花冠的信徒們整齊跪拜在道路兩邊,他們中有些人為了占得好位置天還沒亮就過來了。隨著日光普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驅(qū)走昨夜殘留的黑暗,越來越多的人從巷子里,家中,各個想得到或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加入到跪拜祈禱的行列中。
四處圍繞著信徒們自發(fā)吟唱圣約書中關(guān)于光明神顯現(xiàn)斷落的聲音,有三個人加入了隊列,不怎么熟練地跪下,期間還不斷抬頭觀察著周圍人的姿勢和動作。
“給,我臨時買了三本圣約書,打開做做樣子!迸仔〗銖拇蠖的依锾统鋈颈”〉男宰。
許愛莉接過,遞給桓修白,桓修白一動不動,恍如魂飛天外。許愛莉心理咯噔了下,把書攤開,小心翼翼放在男人膝蓋前面。
她把自己那本打開,翻到第一頁:兒童精簡插畫版圣約書
許愛莉干巴巴說:“行吧。”
一難解釋道:“有就行了,別挑剔。正式版有一疊磚頭那!么!厚!
許愛莉挨著她,耳語道:“主任從昨天晚上回來就沒什么反應(yīng),交代我們?nèi)ネ谙葳,他中途來了一回在大坑里轉(zhuǎn)了轉(zhuǎn),也不知道干嘛的。喂,一難,你說我們主任是不是魔障了?”
一難嘆了聲氣,捏死面前一只爬蟲,回答道:“他那是嚴重內(nèi)傷了,看著表面安靜,內(nèi)里掀起驚濤駭浪,正在和意志搏斗,所以沒空分神理我們。”
許愛莉張大嘴:“你怎么這么懂……”
正如她們所說,圣顯節(jié)熱鬧非凡的人聲沒有一分一毫聽進桓修白耳中。并非聽力受損,而是感官暫時失靈了。
從昨天下午到現(xiàn)在,他耳畔只有兩種聲音,思緒暫停時宛如收音機造成的莎莎白噪音,和希莫斯,或者說席莫回的話語。
他的身軀在這個世界里,意識卻困于記憶中,被牢牢約束住。他的意識海里一片昏黑,唯一有亮光的地方是電影式的大銀幕。
在他腳邊,四個封存記憶的水泥坑全數(shù)崩裂殆盡。熒幕時不時亮起,跳轉(zhuǎn)出幾個片段,又像被風刮走了電視頻道信號,人物面部跳動扭曲成色彩的條紋,隱沒進“莎莎”響的黑白雪花屏中,如此周而復始。
希莫斯=席莫回=席美麗=對手組織erd的白金級部長
掏他心的人=他以為能相伴一生的戀人
他愛的人=殺了他的人
桓修白瞳仁渙散,跪在堅硬的石磚上,雙膝沒有知覺。
心底有道聲音越來越大,不停地嘲諷著他。
你被騙了……哈哈,你徹底被騙了。你以為相遇了摯愛,其實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騙局……他從沒喜歡過你,他耍你,玩弄你,比對待一個乞丐還不如……他不想承認關(guān)系,因為根本沒把你放在眼里……他對你呼痛,也不過是為了引誘你個傻子自己獻身,再粗暴玩弄……
他把你耍得團團轉(zhuǎn),你竟然還無知無覺,癡心妄想,想把敵人當家屬帶回去。
當時席莫回聽到那番剖白時,不知道要怎樣背地里諷笑了。
傻子……大傻子,桓修白,你真是天地間僅有的大傻子!
怎么……怎么就相信了他,愛上了他呢?
桓修白心口劇痛,咬著牙堅持了一會實在扛不了,厚實的肩膀塌了,挺拔的腰椎狠狠彎下去,不得已手撐在地上,才堪堪阻止自己倒下去。
那聲音依舊沒有停下,還在一層一層剝開他的皮,血淋淋,痛得發(fā)昏。
他根本不喜歡你,柔情和溫柔都是為了引你上鉤……沒有一個真的alpha會喜歡你這種omega……你那些見義勇的“拯救”,在白金級部長看來就是笑話一場……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在一廂情愿……
他的腦袋,四肢,全身上下直到指尖的神經(jīng)像被數(shù)不清的針一齊刺入般疼。他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是抓著自己手臂,睜著眼,腦袋一頓一頓地向下點著,害了瘋病一樣,腦子里咔噠,咔噠,像生銹的齒輪破裂,轉(zhuǎn)不回去了。
“……永恒輝煌的圣靈圣神會庇佑你們來世的福光。”
這道仿佛天外來音的聲音將他失去的五感全都勾回了原位。
“主任!主任你怎么了!庇信暯辜钡卣f,“一難,要不咱們帶主任回去吧!
“可是教皇都來了。主任!我們到底a計劃還是b計劃?”
教皇傾撒祝福圣水的車攆正好行到他們身前,希莫斯周身仿佛籠罩著圣光,如往常般慈愛微笑,普渡世人。
桓修白布滿紅血色的眼睛抬起來,滿目都是那頭柔情的銀發(fā)。
然而,席莫回的微笑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看,他沒了你,根本就不在意。
桓修白突然從伏跪的人群中站起,膝蓋麻木,他稍微踉蹌了下,馬上站直身軀,在所有人或驚奇或憤怒或迷惑的視線下,扯掉了帶著兜帽的黑色斗篷,露出他飽受折磨的憔悴面容。
許愛莉驚恐低聲問:“這是計劃幾?我怎么不知道?”
車攆上的席莫回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卻故意不將頭轉(zhuǎn)過來。
被欺騙玩弄的暴怒在心中積蓄動蕩,化為了暴風。地獄之主在光明日下一躍而起,全部情緒化為了邦硬的拳頭,像一枚炮彈,以摧枯拉朽之勢砸中了車攆。這是肉/體力量的傾涌而出,不含一絲水分。
車攆在攻擊的勁風中化為了粉末,原本的街道下陷出圓形大坑,襲擊者和教皇雙雙跌落了進去,眨眼間,幽綠色的魔法陣旋轉(zhuǎn)上升,吞吃了兩人,除了那個大坑,再無人影。
許愛莉摸不著頭腦:“他們?nèi)ツ膬毫??br />
女巫負責地解說道:“昨晚主任撒的應(yīng)該是惡魔血,他畫了個陣,帶著天使教皇下地獄去了!
許愛莉吹了聲口哨:“酷!那計劃算完成了吧!
一難跳起來和她擊掌:“沒錯!姐們點兩個小奶o慶祝去!”
地獄第七層,魔王的宮殿。
寢宮地板上巨大的法陣響應(yīng)著發(fā)光旋轉(zhuǎn),被傳送者的身軀浮現(xiàn)在地獄愁澀的空氣中。
席莫回是被動傳送,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只鐵鑄似剛硬的手臂拖著丟到了大床上。
那人的臉出現(xiàn)在頭頂?shù)膸めO,嘴角咧開,目光空洞,帶著一臉崩壞的神情壓了上來,用仿佛銹死了的嗓音問他:“是你嗎?我的身體組織收集狂?”
他說完,詭異地彎起嘴唇,不住發(fā)著小顫的手掌憐愛地撫上席莫回臉頰。
席莫回別開頭,躲開他的手,微微一笑,又殘忍又親和:“你現(xiàn)在就閉嘴,我會讓你死得沒有痛苦。”
桓修白固執(zhí)地掰正他的臉,摩挲著他流淌在一旁的長發(fā),眼中只有這個男人。他燒斷的神經(jīng)滋滋作響,驅(qū)使著他伏下身,咬著對方的耳廓將聲音傳遞過去:“別忘了你的人設(shè),alpha。”
聽到“alpha”這個詞,席莫回身軀震動了下。
“我啊……哈,我已經(jīng)被你耍夠了。”
桓修白,那個曾被他用演技耍的團團轉(zhuǎn)的老實人,徹底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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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桓:我這顆真心,終究是錯付了!我都這樣了,你居然還在笑,哇(哭了
下一章他倆吵吵做做吵吵做做吃一頓雞腿菇又會甜甜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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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太累了沒法碼二更,我今晚看行不行吧,給你們比心心!
桓桓黑化我真是太可了。他經(jīng)過這件事后,就永遠做不回從前的老實人傻桓桓了,會變成鈕祜祿桓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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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仙女教母們給桓桓提供黑化唇膏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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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 20瓶;北天長庚星外問宣璣 17瓶;與一 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