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公歷05年2月25日q市基地

  大批的物資從j市基地被運到了q市，里面包括有槍支彈藥，有種子作物，有新式武器，這些全部都是末世里的緊俏貨，只是讓他們換走了已經(jīng)在工地上被□□了太久的異能者們。

  左邊喜笑顏開地清點好了物資，還沒來得及挨個去撫摸一下滿足自己的奸商情結(jié)，就收到了通知，讓她去林凌的實驗室體檢。

  單人體檢……末世后在各地游蕩過靠投機倒白為生的左邊直覺感到了不對。

  于是，她強拖著孟柯一起到了實驗室——還自我安慰說，至少有個專業(yè)的陪著，她心里有底。

  被裹挾的孟柯很無奈，自從上次的告白未遂之后，他就一直下意識地躲著蘇一念，這下可好，躲來躲去，被人拖到了她最常出沒的地方。

  左邊注意到了他無奈的表情，戳了戳他的后腰：“一臉的欲語還休，你這是怎么了？”

  你才欲語還休！孟柯對基地里這群年輕二貨們的口頭調(diào)戲已經(jīng)基本免疫了，雖然心里腹誹不已，臉上還是一派淡定安穩(wěn)。

  “沒事，只是覺得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天天被人拉來來去，顧影自憐一下�！彪S手，在左邊糾結(jié)的眼神里拿起一份資料。

  ……

  “你們在搜集異能者的基因比對？”左邊離開之后，孟柯把資料放到了林凌面前，“不是說異能者不能生育么？”

  林凌頭不抬眼不睜，一邊整理著數(shù)據(jù)，一邊回答說：“別忘了，凌月……”

  “凌月？”孟柯恍然大悟，“難道說異能者生育是可以實現(xiàn)的了？”

  “特例而已�！绷至韫P走龍蛇，嘴上也不閑著，“正好我有事還要你幫忙，我需要幾百份普通人的血樣，包括孕婦，成年男人和小孩兒，別這么看著我，我不是吸血鬼，算了，跟你說個清楚吧，你要記得保密條例啊，我跟你說了，出了門我就不認(rèn)了，異能者要想生，簡直就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啊……”

  林凌從最初蘇一念的猜測開始，一點點詳細(xì)地把藏石對人類異能的影響講了個清楚。

  孟柯的表情從最初的驚訝，漸漸又變成了平淡，但是心中的某種隱秘的喜悅膨脹了起來。

  “藏石能讓人變成異能者？”孟柯再次向林凌確認(rèn)。

  “沒錯，要么就吃下去，要么找阿念注射……阿念說風(fēng)險太大，死亡率大概會有一半，甚至更多，畢竟這種程度的腦域開發(fā)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的了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如果林凌知道后來孟柯會做什么大概會直接給自己兩個耳光，讓自己閉嘴吧。

  ……

  今天，蘇家人難得都聚在了一起。

  白面調(diào)著瓜菜絲和蛋弄成了面糊，在平底鍋里舀上一點，轉(zhuǎn)一下鍋子，面糊就慢慢地攤成了一張餅，等到餅基本成型邊緣有一點發(fā)黃，再顛一下鍋子，讓餅翻個身，香氣就慢慢地氤氳開了。

  蘇媽媽和蘇爸爸雖然這幾年勞苦艱辛，但是也許是因為事業(yè)心重，也許是因為異能者身體的輕微變化，雖然臉色沒有末世前那么好，但是精神頭兒十足，看起來和五年前差不多，甚至比五年前更精神了。

  蘇木曾經(jīng)暗地里對蘇一念說：“咱爸媽這是返老還童了�！�

  蘇一念的回答是把他定在原地，讓朵朵跑到他身上撒嬌打滾，肆意妄為。

  餐桌上，一邊是熱騰騰的粥，一邊是散發(fā)著香氣的熱餅，中間擺了一碗用醬炒好的肉末，邊上還有兩碟子咸菜。

  朵朵在育幼所被教育的很好，鼓著一張包子臉，端坐在特制的小高凳上，一本正經(jīng)地拿著筷子吃飯。

  蘇媽媽不停地給她的小碗里放肉放菜，朵朵表情嚴(yán)肅地看了眼自己碗里的小山又看了看一臉笑意的蘇媽媽，最后看了看兩個人中間的距離，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樣，用自己的筷子從咸菜碟子里夾起了一根鬼子姜放在了蘇媽媽的碗里。

  蘇一念正好抬著頭，就看見自己的老媽笑成了一朵菊花樣子，不禁一陣惡寒，末世之后，她的媽媽是越來越豪放了，臉部的表情也越來越夸張啊。

  飯吃到一半，蘇媽媽終于把精力放到了對面自己兩個孩子的身上，她看了眼蘇爸爸，蘇爸爸正一臉享受地喝粥。

  讓你喝！餐桌下，蘇媽媽的腳狠狠地踩了過去。

  “噗�！碧K爸爸差點噴了出來。

  朵朵聽見聲音，端著一張嚴(yán)肅的包子臉看著他。

  “咳咳……嗆到了�！碧K爸爸?jǐn)[擺手，把碗放到餐桌上，努力地開始轉(zhuǎn)話題：“唉，我和你媽媽也是人老了，喝完粥都能嗆著。”沉重嘆息狀。

  蘇一念對他采取無視的態(tài)度，一把小勺凌空飛起，很乖巧地給朵朵的碗里加了一勺肉醬。

  蘇木抬起頭，看著蘇爸爸，又看了眼無動于衷的姐姐，埋下頭繼續(xù)吃飯，這個話題又不是第一次提了，萬事總有老姐扛著，吃飯吃飯。

  一雙成年兒女都不搭腔，蘇媽媽出馬了：“咱們家一直五個人吃飯，也不能加個人，你看凌月山虎兩口子，還有彈頭也天天跟在非煙屁股后面，那個羅瑤，哎呀我就不說了，你看看你們倆，怎么就沒點兒魄力沒點兒魅力�。�！”情緒有點激動，蘇媽媽把筷子敲到了桌子上。

  蘇一念低頭喝粥。

  蘇木把一塊餅挑起來擋住自己的臉。

  朵朵扭頭看看幾個大人，又夾了一塊咸菜放進了蘇媽媽的碗里。

  蘇爸爸看見自己的老婆打了前鋒，自己也終于說到了正題上：“我和你們媽媽的年紀(jì)也都大了，如果我們兩個也……剩下你們?nèi)齻�孤苦伶仃地實在也不放心啊�！�

  蘇一念坐直了身子，終于出聲了：“根據(jù)身體檢查情況來看，保守估計，你們還能活三十年，如果異能等級繼續(xù)提高，再活個四五十年不成問題。”

  蘇爸爸被自己的女兒噎住了。

  蘇媽媽再次出馬：“我們是關(guān)心自己能活多少年么？我們是希望你們找個伴兒，能把日子過的安穩(wěn)起來，你看看，念念你一出去就是個把月的，渾身是傷的回來也不只一次兩次了，阿木你就是個呆子，多少小姑娘想跟在你屁股后面啊，你倒好，跟個木頭一樣。你們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們兩個老骨頭，現(xiàn)在基地也穩(wěn)定了，就不能找個人穩(wěn)妥地陪著？”

  蘇一念放下筷子，看著自己的父母，他們活著，還在關(guān)心自己，這些年，每當(dāng)想到他們還在這個基地里，在這個世界上，她就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有價值。雖然，洛書涵引導(dǎo)著她，讓她想的越來越多，讓她為別人做的越來越多，讓她站在了一個更高的位置上，她還是把自己的爸爸媽媽放在了內(nèi)心最重要的位置，從來沒改變過。

  面對他們，她說不出謊言。

  原本祥和的餐桌氛圍，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

  房間里，蘇爸爸埋怨蘇媽媽：“早就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偏要去管那么多，兩個孩子心理不舒服，你就好受了？”

  “是我一定要管么？阿木還好說，你看念念，臉色越來越白，氣質(zhì)越來越冷，看看她以前的照片再看看她現(xiàn)在，完全是兩個人了！念念為什么變得這么強？這么多年咱們?nèi)套×藳]問，但是這變強總有代價吧，萬一有一天咱們兩個都不在了，念念就孤單單的一個人在這個鬼世道里，也不知道到底要面對什么，你忍心？！你愿意？！”

  知女莫若母，蘇媽媽對蘇一念細(xì)節(jié)上的改變都記在心里，有心疼有難過甚至有隱隱的恐慌，可是她也隱約地知道，自己不能問，問了也沒有結(jié)果，可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心疼？這種復(fù)雜的情緒積壓在她的心里，忍了這么久，她對著自己的丈夫開火了。

  深夜里，不知道誰發(fā)出了一聲嘆息。

  ……

  蘇一念沒有睡，她穿著潛水服仰躺在海面上，潮汐的力量被轉(zhuǎn)化成淡藍的微光，把她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三石，你千萬聰明點別讓他們看出破綻啊�！碧K一念似乎是在喃喃自語。

  三石沉默，人類的感情比海妖復(fù)雜的多，蘇一念建立在親情之上的沉重?zé)o奈甚至痛苦它難以體會。

  三戒趴在她的胸前，努力地調(diào)戲著銀色的戒指，作為一個器靈，它只是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緒，卻也無法真正的解讀。

  “你會接手我的記憶吧？”蘇一念又問三石。

  “會�！�

  “你會替我守候他們，直到他們死去吧？”

  “會�！�

  “我現(xiàn)在像個杞人憂天的笨蛋……”蘇一念自嘲，其實他們都知道，距離交易的達成，不過剩下一年半的時間。

  三石還是忍不住問了她那個早就問過一次的問題：“你后悔么？”

  星海燦爛，大海的波濤聲無休無止地回蕩。

  蘇一念隔著潛水鏡看向天空，輕聲地回答：“不后悔�！�

  從最初的交易開始，她就從沒想過后悔，罪孽也好，慈悲也好，她希望的，已經(jīng)得到，她不曾希冀的，也在實現(xiàn)。

  沒有什么可后悔的。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