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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凌渡宇系列 > 第四章 森林之旅
  凌渡宇兩人旅程的第一夜在運輸機空敞的艙內(nèi)度過。

  凌渡宇謹守“不準(zhǔn)侵犯條約”,走到一角盤膝靜坐,這是他恢復(fù)疲勞的方法,每逢在危機四伏的非常時期,偷點時間打坐入靜,可像常人有充足睡眠般精神飽滿。

  艾蓉仙摟著在艙內(nèi)找到的薄氈,蟋伏在遠遠的另一角,開始時還借微弱的月色,好奇地瞪著大眼睛,打量盤膝而坐、眼觀鼻鼻觀心的凌渡宇,但是凌渡宇那悠長而有節(jié)奏的深呼吸,對她起著催眠的作用,日間緊張勞累,形成不可抗拒的睡意,眼皮千斤重擔(dān)般壓下,不多時她便甜甜進入夢鄉(xiāng)。

  天地充盈著各種異聲,蟲鳴鳥叫,不時夾雜著動物遠近不同距離的嘶叫,充滿了原始熱帶林區(qū)的情調(diào)。

  凌渡宇出奇地松弛,精氣神逐漸凝煉。慢漫地,他的注意力由外在的世界,移往內(nèi)心的世界,移往里面無窮無盡的“內(nèi)太空”。

  在至靜至極里,他內(nèi)在的世界不斷延伸。

  就在這刻.他忽地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就像給浸迸溫暖的海水里,全身泛起暖洋洋的感覺。

  那是生命的海洋,充滿勃勃的生機。

  生命來自機艙之外廣闊無邊的原野。

  凌渡宇全身一震,從至純至靜的精神靈覺中扎醒過來。

  他睜大雙目。機艙依然故我,那種感覺已消失無蹤。

  凌渡宇心神震動,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荒野靜坐冥想,卻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他靜默片刻后,又再靜坐,這一次沒有那種接觸到一個生命汪洋的感覺,很快神思飛越,進入一種極度醒覺卻又最松弛的冥想,觀空不空、存而不想的精神境界。

  漫漫長夜在彈指間飛逝。

  第二天清早,艾蓉仙給一些奇怪的聲音吵醒。睜目一看,在另一端的凌渡宇人已不在。她一時還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茫然地坐起身來,曙光從機艙的側(cè)窗透人,外邊傳人鳥獸的叫聲,才想起已抵達原始大森林的邊緣。

  凌渡宇從艙尾鉆了出來,一副忙得昏天昏地的樣子。剛才的異聲是他一手弄出來的。

  艾蓉仙呼道:“你在于什么?”

  凌渡宇在艙內(nèi)撿了支鐵條,又再鉆了回去,聲音傳出來道:“我在拆飛機!

  艾蓉仙嚇了一跳,立時清醒了一大半。糊里糊涂的另外一小半正不知應(yīng)否鉆進機尾,一看個中玄虛,凌渡宇爬了出來,左右手各提著兩挺自動步槍,興高彩烈地道:“我們的運數(shù)認真不錯,尾艙內(nèi)有幾套完整的裝備……”跟著揚起手持的武器道:“看,這是美國制的m16a1小口徑自動步槍,口徑只有七毫米,重量是三點八二公斤,卻有驚人的火力持續(xù)能力,可以攜帶二千三百發(fā)小口徑子彈,后座力又小,控制容易,大大提高了連續(xù)射擊的精度。而且初速高,彈道低伸,威力很大!

  聽著凌渡宇滔滔不絕地介紹自動步槍的好處,艾蓉仙虹爸卻有點不自然,喃喃道:“你不是要我拿一挺吧?”

  凌渡宇愕然道:“女士兵,當(dāng)有一挺是你的!

  艾蓉仙不知為什么,呆了起來。

  凌渡宇以為她仍未睡醒,絲毫不覺她的異樣,端詳著清晨下的俏面,嘆了一口氣道:“唉!假若不是你立約要我不許碰你,現(xiàn)在先來親嘴問安,人生是多么美滿!

  艾蓉仙回過神來,露出甜美的笑容,雪白的牙齒在黑膚襯托下分外耀目,把手高舉頭上,長伸懶腰,故意強調(diào)身上動人的曲線,懶洋洋地道:“這個約定正是針對你這類滿腦子邪念的人……”說到這里,媚眼瞟向凌渡宇,道:“不過!合約的大原則雖已底定,細節(jié)和個別的情形仍有可斟酌的余地,那要看你往后的態(tài)度如何了!

  凌渡宇把自動步槍卸下,把臂笑咪咪看著她,道:“求我接觸你的身體吧!

  艾蓉仙做然仰起俏面,蹲低嬌軀,先把雙手攀住艙口邊沿,輕輕跳下,分兩次矯健地跳到草地上。

  凌腰宇頹然道:,“想不到你也有少許功夫!

  艾蓉仙洋洋得意道:“當(dāng)然,你認為只有中國人才懂功夫嗎?”

  紅紅的太陽在草原的地平線上升起,迫人的熱能開始施威,遠處動物聯(lián)群結(jié)隊在活動,大自然一片生機。

  機旁放了一大堆東西,看來凌渡宇忙了好一會。

  凌渡宇整理行裝,一邊道:“我取了兩套裝備,除自動步槍外,還有兩支曲尺、足夠的彈藥、兩頂鋼盔、藥箱、避彈衣………”

  艾蓉仙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么多東西,兩個人怎么拿?

  凌渡宇不理那么多,將一個大背囊放在她的背上,又分給她一把開路的三尺軍刀、一支曲尺、一挺自動步槍。

  看著她吃力的樣子,安慰道:“沒有一只牛生出來便懂耕田,只有通過訓(xùn)練,才會學(xué)懂做牛之道。”

  艾蓉仙氣得出不了聲,游目四顧,好奇地道:“森林在那里?”

  長及腰間的野草無邊無際,那有半點原始野林的蹤影。

  凌渡宇身上背著的東西比她起碼多上三倍,甚至連降落傘也取了一個來,神情卻是從容自若,好像他才是非洲出生的土人,看了看指南針,指著東北方草原與天空連接的地方,道:“我們走到今天下午,便可以見到森林在東北方的遠處,再有一大路程,明天黃昏,將會進入稀疏林本區(qū),那是森林的邊緣。

  艾蓉仙一聽要走上兩天,才只能抵達林區(qū)的邊沿地帶。叫了一聲我的天,還未及說話,凌渡宇大步踏出,她連忙急步跟上。

  途中休息了多次,艾蓉仙依然頻頻叫苦,雖然她往日的生活里,也有大量的運動,但這樣行軍式的趕路,背上又有近五十磅的重擔(dān),教她怎吃得消。

  一路上遇上了各式各樣的動物鳥獸,聯(lián)群結(jié)隊出沒的野牛群、羚羊群、野象、長頸鹿、零星的猛獸,它們在草原上各適其適,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內(nèi)。

  凌渡宇兩人在它們間穿繞避道而行,它們除了冷冷注視外,再沒對他們有進一步行動,凌渡宇解釋說,一般的動物除非在非常饑餓或沒有獵殺對象的情況下,否則絕少攻擊像人那類罕有出現(xiàn)的目標(biāo)。

  當(dāng)日近黃昏時,幾只野狼追攝著他們,給凌渡宇向大放了數(shù)槍驅(qū)散了,槍聲引起了短暫的騷動,整群以百千計的鳥兒振翼高飛,把天空也遮蓋起來,好一會草原才回復(fù)早先的安詳。

  當(dāng)夜兩人在一塊石后生起篝火,豎立了營帳。

  艾蓉仙辛勞一日,倒頭一睡至天明,醒來見凌渡宇背著自動步槍,守在營外,心中意不去,柔聲問道:“為什么不喚醒我輪更守夜?”

  凌渡宇精神奕奕笑道:“不用擔(dān)心,我只要團目養(yǎng)神,就可以進入比睡眠更深入的休息狀態(tài),所以不須像常人般睡眠,輪更守夜實在不必。”

  艾蓉仙不信地審神凌渡宇的眼白,不見紅絲,心下大奇。

  凌渡宇拍拍她的肩頭,道:“腳還痛嗎?”

  艾蓉仙低垂俏臉,輕聲道:“那還好!只是肩膊的肌肉有點痛。”跟著抬起頭道,“我知道你今次是去黑妖林找一批失去的軍火,但是那天在飛機上你卻在看有關(guān)百慕達大三角的書籍,這兩者有什么關(guān)連?”

  看著艾蓉仙閃著好奇的美目,凌渡宇把她拉下坐在身旁,草原向四周無限地伸展,遠處有一群大雁,在地平處濺飛掠過,清晨新鮮的空氣令人精神大振。

  凌渡宇想了想,答道:“你聽過‘平面的無限’和‘立體的無限’這個哲學(xué)觀念沒有?”

  艾蓉仙茫然地搖頭。

  凌渡宇道:“‘平面的無限’很易了解,那就是指在我們這宇宙中,沒有開始;也沒有結(jié)尾;沒有邊際,也沒有盡頭,無論時空上都是無始無終!

  艾蓉仙表示明白地點頭,事實上當(dāng)她每次在飛機的窗望往無邊無際的墾空,那種“無限”的感覺都強烈地涌上心頭。

  我們的太陽,只是銀河系以千百萬計的恒墾其中一顆,而銀河系只是盈千上萬可探測到的星系其中一個。宇宙的大小,不獨在我們探測能力極盡外,也在我們想像力的極盡外,我們對宇宙的認識,就像在一個元邊無際的大平原上,點亮了一支蠟燭,微弱有限的燭光外,盡是無知的黑暗。

  “平面的無限”已是那樣地使人廢然若失,有心無力;什么才是“立體的無限”?

  凌渡宇道:“我們的宇宙,是一個無限單元,在這個單元之上或下,或以某一種形式,存在了其他無數(shù)無限的單元,那就是‘立體的無限’了。這假設(shè)我們所處身的宇宙。只是一個層次,還有無限其他的層次,完全在我們知感之外!

  艾蓉仙皺起了眉頭,顯然給這抽象的觀念弄糊涂了。

  凌渡宇繼續(xù)解釋道:“那就是說,和我們這宇宙空間同時存在的,還有其他無窮無盡的宇宙和空間,它們每一個都有不同的結(jié)構(gòu)和物質(zhì),在一般情形下絕沒有跨越的可能,等于無數(shù)密封的石室,雖然只在隔鄰,卻全無可供來往的通道。”

  艾蓉仙在理性上可以接受這個說法,但卻很雄把這意念和眼前的現(xiàn)實連系在一起,駁辯道:“這完全是空泛的理論,可能這宇宙已是一切,并不存在其他的空間,起碼現(xiàn)代科學(xué)是這樣認為!

  凌渡宇笑道:“是的,直到一九一六年,人們也是這樣認為。但該年愛因斯坦提出了廣義相對論,使對宇宙的認識進入了新的紀(jì)元,到了一九六三年,一個最爆炸性的新意念上場,那代表了宇宙中最狂暴和最極端化的一種現(xiàn)象,我們卻給它起了一個最簡單、最平凡、最安靜的名宇,那就是‘黑洞’!

  看著艾茗仙全神費注的模樣,凌渡宇笑了起來艾蓉仙不依地道:“求求你不要賣關(guān)子,快點說!

  凌渡宇從容不迫地分析道:“要明白什么是黑洞,先要說一說恒星的命運。我們的太陽就是一粒中等的恒星,會發(fā)出光和熱。”頓了一頓續(xù)道:“首先讓我們比較太陽系內(nèi)的行星,和太陽最主要的分別:就是他們的體積。十一個地球并肩排在一起,才能從木星的一端排到另一端,但木星這太陽系內(nèi)最大的行墾,卻要十個并肩排在一起,才相當(dāng)于太陽的寬度。木星因為密度比地球小得多,所以質(zhì)量才是地球的三百一十六點九倍,而太陽的質(zhì)量卻是木星的一千零四十九倍。這種大小的分別,決定了行星和恒星間的分別。

  艾蓉仙奇道:“大和小為什么會產(chǎn)生分別?”

  凌渡宇道:“物體愈大,它產(chǎn)生的萬有引力,二種向心的所謂地心吸引力也愈大。在體積細小的行星如地球上,引力向內(nèi)的位力雖然引起了原子的壓縮,力量卻是非常微弱,物質(zhì)本身產(chǎn)生的電磁力,足可以把這種向內(nèi)塌縮的力量抵銷,保持地球在一種平衡穩(wěn)寇的狀態(tài)下?墒窃隗w積大的太陽上,這種向心引力的拉力便大得多,原子抵抗壓縮的力量不再能夠抵銷它,于是原子就被壓縮,引爆了核反應(yīng),這就成了一顆恒星,也就是我們的太陽,因核聚變而產(chǎn)生了光和熱!

  說到這里,凌渡宇站起身來。

  艾蓉仙急道:“你不說完黑洞,我是不會走的。”

  凌渡宇失笑道:“六時半了,我們一定要起程,這草原全無遮掩的地方,敵人只要派出直升機,即可以輕而易舉把我們手到擒來,所以我們一定要盡早進入林區(qū),他們要找到我們便困難得多。

  艾蓉仙知他有道理,站起身來哀求道:“那么一邊走,一邊說,好嗎?”這女子的好奇心大得驚人。

  無論如何,好奇心是人類進步的原動力。

  兩人又在草原上前進。

  凌渡宇邊走邊道:“所以像我們地球那樣的行星,基本上是處于靜止的穩(wěn)寇狀態(tài):引力的拉力和電磁力場的推力之間的平衡是一種永久的平衡。所以假設(shè)沒有外來的干擾,它會保持那種狀態(tài),那種物理的結(jié)構(gòu),直到永遠!

  艾蓉仙一邊走,一邊咀嚼凌渡宇的說話,宇宙奇妙動人。

  凌渡宇整理一番腦內(nèi)的思想,續(xù)道:“恒星也處在一種平衡的狀態(tài)下,不過那是一種動態(tài)的穩(wěn)定狀態(tài),因為要保持平衡,內(nèi)部就要不斷變化,太陽每秒鐘內(nèi)把六千億公斤的氫,聚變?yōu)槲迩Ь盼迨藘|公斤的氦。這消耗的速度雖然大得難以想像,但氫已經(jīng)在太陽的核爐里消耗了近五十億年,據(jù)科學(xué)家估計,還可以繼續(xù)再燒五十億至八十億年。那之后會出現(xiàn)什么情形呢?

  “那會有幾種可能性:它會經(jīng)紅巨星、白矮星的階段,退化為黑短星,一種死去的大體,一種用盡了燃料,不會發(fā)出任何光和熱的物體,又或成為了壓縮至超密度的中子星。

  “但當(dāng)那塌縮的恒墾,其質(zhì)量是太陽的三點二倍時,它的塌縮就不會停留在白矮墾、黑矮墾,又或中子墾的階段,而是一直無窮無盡地塌縮下去,最后!次縮至體積成為零的地步,但那仍不是代表停止,那種收縮的力量,將會元休無止地進行下去,任何物體,包括光在內(nèi),一落到這么一個塌縮的天體上去,它便永遠也不會再有逃出的機會。在廣闊無邊的宇宙空間內(nèi),這種天體就會造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艾蓉仙抽了一口涼氣,雖然太陽的火毒蒸。發(fā)著整個草墾原,她仍然有冰冷的感覺,間道:“那科學(xué)家真的發(fā)現(xiàn)了黑洞沒有?”

  凌渡宇道:“黑洞是看不見的,只有根據(jù)宇宙問的射線種種旁敲側(cè)擊的方法,發(fā)現(xiàn)了半人馬座調(diào)一和武仙座調(diào)一1區(qū),都極有可能存在這奇異的深洞。這便像一個殺人兇手,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到他行兇,但通過種種客觀的環(huán)境證供,把他繩之于法,黑洞的存在也是如此!

  艾蓉仙道:“黑洞和你所說‘立體的無限’有什么關(guān)系?和百慕達大三角有什么關(guān)系?更不用說我們的目的地黑妖林了?”

  看見她興奮發(fā)亮的俏臉,凌渡宇笑道:“既然黑洞被稱為一個‘洞’,那么洞后是什么東西?”

  艾蓉仙二愕,忽然興奮地叫出來道:“我明白了,那就是通往另一個層次,另一個宇宙的捷徑。”

  凌渡宇正容道:“我的構(gòu)想很簡單,就是當(dāng)這宇宙內(nèi)產(chǎn)生出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時,就可以有足夠的能量,穿越到另一個宇宙去,恒墾永無休止的塌縮,正提供了這一類絕無僅有的條件!

  艾蓉仙神思飛越,馳想著黑洞形成那通往另一宇宙的缺口。

  凌渡宇道:“我們中國有一個存在了數(shù)千年的理論,叫“物物一太極”,這就是說,最大的是一個太極,最小的也是一個太極,事無大小,原理和物性始終如一,例如陰陽,有正必有反,有陰必有陽,人分陰陽,電分陰陽,連分子內(nèi)也有正負,所以有正的宇宙,自然也應(yīng)該有反的宇宙,在大的層面上,九大行星繞著太陽連轉(zhuǎn),整個銀河系也在運。引在小的層面上,電子繞著原子核在運轉(zhuǎn),以此推論,宇宙有大的黑洞,地球上或分子原子內(nèi),也應(yīng)有小的黑洞,甚至人類心靈的大海內(nèi),也應(yīng)有黑洞的存在!备嫔犀F(xiàn)出困擾的神色,道:“問題是有沒有那種無休無止的足夠能量,形成這通往另一宇宙的捷徑。”

  艾蓉仙道:“那么說,便應(yīng)該有白洞!

  凌渡宇贊許道:“那將是往另一宇宙的出口。我時常都在想,像百慕達那奇異的現(xiàn)象,會否是地球突然發(fā)出了這樣一股力量,貫穿了宇宙和宇宙間的阻隔!备譄├У氐溃骸暗厍蚰翘幙砂l(fā)生這種無窮無盡的力量?”

  艾蓉仙順口答道:“生命的力量不正是無窮無盡嗎?”

  凌渡宇霍地停下腳步,兩眼射出凌厲的光芒,盯著艾蓉仙,艾蓉仙明知這時他視而不見,仍是心中發(fā)毛,抗議道:“不要那樣望著我。”

  凌渡宇收回目光,心中卻給艾蓉仙這句說話掀起了滔天巨浪。

  的而且確,地球和太陽系其他行星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有生命的存在,雖然生命此起彼落,卻無休無止地延伸下去,一種生命的形式?jīng)]落了,便進化到另一種生命的形式,這不是無窮無盡的力量嗎?

  生命究竟是什么?

  當(dāng)日黃昏,兩人終于進入了原始森林的邊沿區(qū),樹木開始茂密起來,其中的“德拉色納”樹,高達四十尺以上,樹干通直,樹皮呈儲白色,葉子形狀如劍。凌渡宇特別留意它的原因,是因為這被譽為“砍不死”的樹,有著最頑強的生命力,即管被砍倒后,它的根部還會重新長出時來。假設(shè)把砍倒的樹干鋸成小捧,放上三,五個月后,再把它埋在土里或插在水中,只需十幾天嫩芽就會從木棒的頂端茁長出來。

  生命的力量令人驚異,說起來,人的生命無論在時間和持續(xù)力上,比起植物來是脆弱得可憐!

  為什么同是生命,卻有這種區(qū)別?

  人的生命,和植物的生命有何不同?

  這問題不斷困擾著凌渡宇,艾蓉仙一句說話,使凌渡宇思想開闊了一個新的天地。

  途中凌渡宇打了一只野鴨,艾蓉仙負起燒烤的責(zé)任,凌渡宇則走進林木的深處,不知干什么。

  不一會凌渡宇回來,手上抓著一大把肥厚呈花色的樹葉,也不知是什么植物。

  凌渡宇從行囊取出一個鐵盆,把樹葉用力扭,樹葉在扭榨下,滴出奶白色的汁液來,注滿了小半盆,向艾蓉仙道:“小姐,請脫下靴襪。”

  艾蓉仙呆了一呆,這軍靴和長襪是凌渡宇千叮萬囑要穿上的物品,據(jù)他說可避去蛇蟲的侵襲,聞多下仍順從地脫了下來,奇怪問道:“干什么?”

  凌渡宇指著她又紅又腫的纖足,道:“這汁液有舒筋活絡(luò)和消除腫痛的妙用,是你目下的救星!币贿叞阎和吭谒嗖豢把缘哪_上,又為她按摩小腿。

  一種清涼入骨的感覺,隨著凌渡宇的按摩,深深地傳入近乎麻木的雙足神經(jīng)去。艾蓉仙舒服得呻吟起來,道:“請你再給我采它一大把,我愿付出任何代價,把它們背在背上,走到宇宙的盡頭,甚至通過黑洞,走往另一個世界去,懊:它們叫什么名宇?”

  凌渡宇道:“阿達里斯,意思是疲累者之神,這是俾格米人給它起的名宇。”

  艾蓉仙心中默念,這是個多么美的名宇,忽地發(fā)覺凌渡宇眉頭深鎖,苦苦思索,自從今早談及黑洞以來,他時常都是這副表情。

  艾蓉仙輕呼一聲,叫道:“你想什么?”

  凌渡宇默然不語,好一會才道:“我想起一個數(shù)千年來便存在的問題,就是如何超脫生老病死,成仙成佛,在西方的宗教來說,便是進入天堂福地。”

  “你今天的說話引起我思想上很大的震撼,無論古今中外,每一個宗教,從日常的善行、虔誠的信仰以至苦行、冥想、修煉,都強調(diào)把精神的力量不斷提高,這可能表示精神力量可在某一剎那,跨越了宇宙和宇宙間的界限,使人能以某一形式,通往另一些宇宙去,這是否就是道家所說的成道、佛家所說的成佛、基督所說的升天。”

  “而且最特別是一點,無論那一種宗教,大多數(shù)強調(diào)禁欲,這世界還有什么東西,比‘性能力’更代表生命的力量。道家在這方面更是清楚明白,整個成仙成道的捷徑,正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用現(xiàn)代的術(shù)語說,就是把‘性’的力量,轉(zhuǎn)化為精神的力量,這是否說,人類進入另外的宇宙的唯一方法,就是利用無窮無盡的生命力,開拓出一個人為的黑洞,逃離現(xiàn)在的空間。所以歷史上雖有無數(shù)的記載,說有人白日飛升,有人成仙成佛,但卻從沒有人回來告訴我他們成功了。因為他們已到了另一個宇宙的層次內(nèi)。

  艾蓉仙目瞪口呆,不知怎樣回答他,

  凌渡宇續(xù)道:“西藏密宗所說的田婦雙修,其實是另一種形式去修煉和發(fā)揮生命的力量、性的力量,中國道家所說的‘性命雙修’,正是性的力量和精神力量的結(jié)合!

  性的力量可以使新生命誕生,也可能使人超脫這宇宙的局限。

  一陣燒焦了的氣味傳人這兩個沉醉在生命之謎內(nèi)的人,艾蓉仙整個人彈了起來,慘叫一聲道:“糟了!”急急趕去搶救那烤焦了的鴨子。解情況第二天走了三個多小時后,樹木已茂密非常,很多時須用軍刀開路,使他們的速度慢了下來。樹木參天,陽光一柬一束從樹頂枝葉稀疏處灑射下來,如在夢中。

  兩人一邊走,凌渡宇一邊向她介紹各種特別的植物,例如奇怪的“握手花”,一摸花朵,花瓣便合起來,把你的手“握”著;其他如吃了會令大犀牛也人睡的木菊花;能在瓣葉的針孔分泌香腦油,使人醞釀欲醉的“醉草”;有著向日葵一樣的向陽性,不過因為在赤道以南,太陽總在北方向它照射,故此花朵總是指向北方的“哈斯盟斯”花,都令艾蓉仙眼界大開,忘記了雙腳的疲累。

  黃昏時分,他們在一個林間的空地扎營。

  凌渡宇的面色有點蒼白,默默地設(shè)立住宿的營帳。

  艾蓉仙趁個機會,溫柔地問道:“你不舒服嗎?”

  凌渡宇搖搖頭道:“不!我沒事!

  艾蓉仙道:“不!你一定有心事,是不是我開罪了你?”

  凌渡宇拉起她柔軟的玉手,安慰道:“不用多心,問題不在你那里,我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就是一踏進了這原始森林后,便像每一刻都在某一種監(jiān)視下,使我心神困惑!

  艾蓉仙俏面煞白,呆道:“那怎么辦,是不是獵頭族?”

  凌渡宇失笑道:“不是!沒有人可以監(jiān)視我而不被我覺察。”跟著向四方搜視,好一會才道:“我的第六感覺告訴我,那種監(jiān)視來自每一株樹、每一個花朵、每一條小草。我再也不能以從前的眼光去對待它們,奇怪!為什么往日在樹林內(nèi)我從沒有這種感覺,現(xiàn)在卻是那樣真實和強烈。”

  艾蓉仙打了個寒戰(zhàn),壓低聲音道:“難道是樹林的精靈,藏在植物內(nèi)監(jiān)視我們?”

  凌渡宇不想令艾蓉仙太過驚怕,話題一轉(zhuǎn)道:“明天午后我們會抵達剛果河的支流,深入蠻荒的探險大業(yè)亦將展開!

  艾蓉仙歡呼道:“剛果河!我可以洗澡嗎?”她是個很易快樂的人。

  凌渡宇斷然拒絕道:“不可以!”

  艾蓉仙失望地望著他,她已四天沒有沐浴了,這幾天在酷熱下步行,幾乎未停過出汗。

  凌渡宇泛起促挾的笑容道:“裸泳卻仍是可以的!

  艾蓉仙松了一口氣道:“我不怕你看,但請凌先生謹守合約,眼看手勿動!绷瓒捎顬橹畾饨Y(jié),不過他確是一諾千金的好漢,只好從另一個角度展開反擊,收復(fù)失地,悠悠道:“明天我們進一步切進原始森林的心臟地帶,毒蛇毒蟲猛獸出沒無常,甚至水內(nèi)也有大量對人體有害的微生物,你一定要完全遵照本人的指令、手勢、甚至眼色行事。否則各類疾。豪缃z蟲病。皮膚病、黃熱病。甲狀脈腫瘤、赤痢。住德蟲病。腦脊髓膜炎等,任何一種也夠你消受!彼豢跉獍言诜侵拮盍餍械牟《救空f出來,嚇得艾蓉仙目瞪口呆。

  艾蓉仙烏溜溜的一對大眼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終于醒悟到這人不安好心,媚聲道:“謹遵圣旨,你叫我脫衣,我絕不會把衣服穿在身上,那樣好嗎?”對付凌暖宇,她誘人的美色是唯一奏效的武器。

  凌渡宇雙眼氣得往上一翻,道:“很好!很好!你若能如此,生還的機會可達百分之十!

  艾蓉仙先吁了一口氣,跟著又面色一變,看到凌渡宇快意的表情,才醒悟到又給他捉弄了,連忙大叫不依。

  兩人的關(guān)系愈來愈融洽。

  苞著那一天午后三時許,兩人來到剛果河一條支流旁,河面雖有二十多尺寬,水流穩(wěn)寇清澈,清涼之氣,盈溢在暑熱的森林內(nèi),兩人大感振奮。

  凌渡宇在附近為她揀了一條小溪,讓她在那里美人出浴,自己卻砍樹伐木,建造木筏。這是在黑森林內(nèi)前進的最佳辦法。他一定要趕在馬非少將前,找到軍火。

  正在工作得起勁,艾蓉仙興奮地跑回來,一把拖起他的手,叫道:“快來快來!我?guī)闳タ垂袍E!

  凌渡宇給她拖得前撲后繼,過樹穿林,踏著全是高可及膝。纏織交錯的野生植物,艾蓉仙俏面和頭發(fā)還閃著沐浴后留下的水珠,身上傳來沐浴露的香氣,凌渡宇心想:看來自己也要來個清溪裸泳了。

  艾蓉仙把他帶到一塊大石前,停了下來,指著石頭平滑的一面道:“看!”

  石面彩色斑斕,乍看似乎是不規(guī)則的圖案,細看下是一群持矛的土人,在圍攻一只猛虎。

  艾蓉仙道:“這可能是新石器時代留下的石壁畫!

  凌渡宇仔細端詳,又伸手刮下點顏料,放進口內(nèi)嘗嘗,搖頭道:“我卻有另一個看法,這‘史前遺跡’的年齡絕不會超過三日,顏料仍未干透!泵嫔林仄饋恚溃骸拔覀冇悬c麻煩了,這應(yīng)是有‘森林大盜’之稱的阿爾魔族的標(biāo)記,他們是俾格米人的一個旁支,千多年來在森林內(nèi)四處為家,以搶掠森林附近的土人為生,每次搶劫完畢,便退入黑森林內(nèi),政府軍也拿他們沒法,由現(xiàn)在開始,要加倍小心了。”

  艾蓉仙由快樂的顛峰,一下跌進恐懼的深淵,躡懦道:“你為什么對這里的事如此熟悉?”

  凌渡宇拉著她往營地走回去,道:“我前生是這里的巫王!

  艾蓉仙打了個冷戰(zhàn),手足涼冷,也不知是因為闖入了兇惡的阿爾魔族的勢力范圍,還是因為凌渡宇的說話。

  凌渡宇連夜趕工,第二天的黃昏,木筏終于大功告成,他在木筏尾造了個簡陋的船艙,利用剩余的樹木,從筏邊四十五度神往中心,搭成三角形的尾艙。木筏是以凌渡宇帶來的尼龍繩扎在一起,似模似樣。

  凌渡宇把木筏推下河,據(jù)說要先讓木筏習(xí)慣河水。

  一宿無話。

  第二大日光初現(xiàn),凌艾兩人開始行程。

  解開繩子,木筏順?biāo)h出,向森林無盡的深處進發(fā),那便像從植物做成的大洞內(nèi)穿行,兩邊的樹木高插入云,天空只余下一道空隙,原始植物千奇百狀,樹藤長垂下來,長滿不知名的攀延植物。

  眼鏡猴在林間跳動,有些更跟著木筏在林木間飛騰奔躍。

  枯斷了的樹枝落葉浮在河面上,時有鱷魚浮沉。他們還遇到兩只嬉水的河馬,連忙繞道而走。有一次樹上垂下了一條彩色斑斑的大蛇,幾乎碰上艾蓉仙的俏面,嚇得她軟跌筏上,久久不能言語。

  凌渡宇靈巧地運用十多尺長的撐稈,把木筏保持在河心滑行。

  這是大自然奇妙的大地。

  河道時寬時窄,九曲十三彎,在原始大森林內(nèi)婉蜒流去。波平如鏡的水面,木筏一瀉千里。

  筏行了五個多小時,凌渡宇把木筏停下在一個河彎處,神色異常。

  艾蓉仙和他相處多天,仍未曾見過他這樣慎重的表情,心感不妙。

  凌渡宇把木筏系在岸上的大樹,把凌渡宇扶上陸地。

  艾蓉仙輕聲地問道:“什么事?”

  凌渡宇道:“阿爾魔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

  艾蓉仙全身一震,神情凄惶。

  凌渡宇抬頭望向遮大蓋地的密林頂部,道:“你聽到那尖銳的聲音嗎?那是阿爾魔人吹響樹葉發(fā)出的哨聲,是他們的通訊方式,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艾蓉仙側(cè)耳傾聽,剛好捕捉到一下延綿悠長的尖哨,夾雜在風(fēng)聲里,不留心是難以覺察,駭然道:“會怎么樣對付我們?”

  凌渡宇道:“才剛發(fā)現(xiàn)我們,不會把我們怎樣。他們的戰(zhàn)略一向是謀定后動所以現(xiàn)在只是召集戰(zhàn)士,準(zhǔn)備在前路伏擊我們。他們會毫不留情地殺死我,但你嗎?他們會將你在毫發(fā)不損下生擒活捉!

  艾蓉仙面無人色,又忍不住問道:“生擒我來干什么……”話還未完,答案已在腦袋內(nèi)出現(xiàn),一把摟著凌渡宇,她已想到那令女性最驚怕的事。

  凌渡宇張開強壯的手臂,把她摟人懷內(nèi),軟肉溫香,凌渡宇調(diào)笑道:“不用怕,你最擅長和惡人訂立‘不準(zhǔn)侵犯’條約,屆時如法炮制便成。”

  艾蓉仙幾乎哭起來,目下自己緊摟著的便是個不折不扣的惡人,否則怎會這樣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凌渡宇語氣一轉(zhuǎn)道:“可惜他們遇上我這個比他們還狠辣上千百倍的森林霸主,怎會讓他們把我身邊的天鵝拿走!

  艾蓉仙不能計較他的挖苦,急問道:“有什么方法應(yīng)付他門?”

  凌渡宇傲然道:“我亦有三樣至尊法寶:第一就是我手上的殺人家伙!迸牧伺谋吃谝粋(cè)的自動步槍,續(xù)道:“其次就是剩下的七支催淚爆霧彈。第三,就是紅外光夜視鏡了!

  艾蓉仙奇道:“第一第二兩件寶貝我也知道,但夜視鏡有什么用?難道……呵!我明白了/

  凌渡宇贊許道:“小妮子聰慧可人,那計劃叫作‘黑夜逃亡’”

  天上一彎明月,在黑墨墨的夜空中分外耀目。

  白日墊伏的動物,開始它們的活動。

  鎊種奇怪的聲音,充斥在漆黑無光的原始森林內(nèi)。

  一個完全有異于白日的世界,神秘可怖。

  凌渡宇和艾蓉仙兩人換上避彈衣,頭戴軍用鋼盔,全副武裝。

  木筏在昏黑的原始森林內(nèi)的河道緩緩滑出。

  兩岸的樹林在夜風(fēng)下呼嘯作響,不時傳來動物走動撕打的聲音,加上猿啼梟叫;草木皆兵。

  艾蓉仙縮在尾艙內(nèi),祈禱著幸運之神的眷寵。

  凌渡宇全神貫注,手中撐桿不時調(diào)節(jié)木筏的航線,在紅外光夜視鏡的視野里,天地變作一片血紅,詭異莫名。

  河水間中閃映著微弱的光影,木筏破開河水,破開若隱若現(xiàn)的波光,穩(wěn)定前進,幾次撞上石頭和河面的飄浮植物,都是有驚無險,雖然有夜視鏡的幫助,當(dāng)然不及日問操筏那般輕易。

  艾蓉仙坐在艙尾,度日如年。一顆心不爭氣地急速跳動,只希望時間快點過去。

  木筏向無限的黑暗進發(fā)。

  凌渡宇沉著氣,用心把舵。

  不經(jīng)不覺木筏順?biāo)幸延袃蓚多小時。凌渡宇剛松了一口氣。

  一聲嬌呼從尾艙傳來。

  凌渡宇臨危不亂,輕喝道:“什么事?“

  艾蓉仙驚惶地道:“我后頸不知給什么東西叮了二口,很痛!”

  凌渡宇整個心向下一沉,問道:“有什么感覺?”

  艾蓉仙幾乎是哭著道:“被叮的地方又痛又麻………”

  凌渡宇心知不妙,連忙把木筏找個彎位停止下來,走到尾艙。

  艾蓉仙面容扭曲,顯然在極大的痛苦里。凌渡宇執(zhí)起她的左手,搭在她的“寸關(guān)尺”腕脈上,又伸手摸往她的頸后,被叮處隆起艱蛋般的腫瘤。

  凌渡宇把嘴唇湊在傷處,用力吮吸,盡量把毒液吸出來。艾蓉仙脈搏躁急紊亂,是中毒的征象。

  凌渡宇在行囊取出藥箱,取了一支抗生素為她注射,一邊安慰道:“不用怕,很快會好了!

  艾蓉仙雙目緊閉,全身忽冷忽熱,不斷呻吟,陷入半昏迷的狀態(tài)。凌汲宇暗嘆一聲,這黑夜逃亡的計劃,不得不腰斬中斷。艾蓉仙應(yīng)是被毒蚊那類東西叮了一口。

  他有他一套應(yīng)付的辦法。

  二手按在艾蓉仙的丹田處,另一只手覆在她的眉心,凌渡宇開始深長的呼吸,真氣從他的雙手涌出,輸進艾蓉仙的身體內(nèi)。

  那是生命的精華。

  艾蓉仙停止了顫抖,人也安靜下來。

  凌渡宇在她耳邊輕輕道:“睡吧!睡吧!醒來后一切都會是美好的!彼粩嘀貜(fù)著這幾句說話,聲音安詳有力,不多時,艾蓉仙眼皮低垂,進入了夢鄉(xiāng)。

  抗生素和凌渡宇輸入她身體的內(nèi)氣,聯(lián)手發(fā)揮出抗毒的威力,加上凌渡宇的催眠,使她步人復(fù)原的路上。

  凌渡宇力盡筋疲,軟倒筏上。這種以氣功救人,比走完馬拉松賽更使人疲倦。不一會,他也跌入深沉的睡眠里。

  凌渡宇再睜眼時,天色大自。

  他抹了一把冷汗,幸好阿爾魔人沒在這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否則便一敗涂地了,不過情形也好不了多少,他們發(fā)覺獵物逃走了,一定暴怒如狂,兇煞沖天地追蹤他們。

  艾蓉仙仍在睡眠。

  凌渡宇細看她頸后的肌肉,被叮處還有一點紅印,腫卻消了,應(yīng)該沒有大礙。

  艾蓉仙掙扎地扭動,小嘴一開一合發(fā)出微弱的叫聲。

  凌渡宇心生憐惜,把耳湊到她嘴邊,聽到她叫道:“水!水!”凌渡宇慌忙拿起水壺,服侍她飲下。

  一連喝了幾口水,艾蓉仙清醒過來,有點茫然道:“這是什么地方?”

  凌渡宇柔聲道:“你覺得怎樣?”

  艾蓉仙呆了一會幾道:“我覺得很累、很虛弱。”

  凌渡宇道:“你振作一點,記著,我們?nèi)晕疵撾x險境,我需要你的幫助!彼室饧て鹚龑ψ约旱年P(guān)心。

  艾容仙果然精神一振,坐了起來。

  凌渡宇把兩支爆霧彈塞在她手里,又把一支曲尺手槍。放在她身旁道:“你記著,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也不要走出艙外,有惡人進來,你賞他一粒子彈,當(dāng)我大叫放彈時,立即按動爆霧器的開關(guān),現(xiàn)在我先給你戴上防毒面具,只要再有個多小時,我們便可進入水道縱橫交錯的河區(qū),保證他們欲追無從!

  艾蓉仙緊張地點頭,戴上防毒面具。

  凌渡宇又為她戴上鋼盔,大敵當(dāng)前,不得不如此。

  解開繩索,木筏順?biāo)魅ァ?br />
  凌渡宇左右肩各背著一挺自動步槍,未來的個多小時,是最關(guān)鍵的時刻。

  艾蓉仙軟弱地挨坐在尾艙的一角,靠著背囊,她不敢閉上眼睛,那會使她迅速入睡,一定要保持清醒,留意凌渡宇的指示,使催淚霧能適時爆開。

  木筏前進了四十分鐘后,渡過了三里多的河面,來到一條狹窄的河道,水流給兩岸一邊,登時洶涌起來,木筏速度增加,向前沖去。

  就在這刻,凌渡宇全身汗毛倒緊,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覺狂涌心頭,凌渡宇很清楚什么事將要發(fā)生,每一次危險臨近,他的第六感都會先一步生出感應(yīng)。

  凌渡宇回頭望向艾蓉仙,后者的頭低垂胸前,懨懨欲眠。

  凌渡宇喝道:“蓉仙,拿起武器!

  艾蓉仙還來不及反應(yīng),唏哩嘩啦,頭頂一片黑云當(dāng)頭蓋下。

  凌渡宇的反應(yīng)是一等一的迅捷,手中撐桿全力迎著黑云撥去,剛好掃中一面大網(wǎng)。凌渡宇這一撥臂腰腿全身之力全部用上,把大網(wǎng)挑側(cè)往一旁。可是大網(wǎng)上面滿布倒勾,頗為沉重雖然給凌渡宇用巧輕撥得偏了角度,仍然搭上尾艙,倒勾一下子,硬生生扯著木筏的一角,木筏在河面打了個急旋,一把撞往岸旁,凌渡宇一個跟蹌,幾乎倒跌落河。

  木筏給扯得定在河面。

  同一時間箭矢驟雨般射來,還夾雜來福槍的聲音。

  凌渡宇一個虎跳,蜷作一團,滾回艙尾內(nèi),身上頭上連中數(shù)箭數(shù)彈,幸好都給頭上的鋼盔和避彈衣內(nèi)的鋼片擋開,敵人存心取他的性命,盡是向他的頭胸要害攻擊,反而救他一命。四周傳來跳水的聲音,不問可知敵人要強登上船。

  艾蓉仙花容失色,駭然地望著凌渡宇滾進來,握著曲尺的手只懂顫抖。

  凌渡宇向艾蓉仙從容一笑,忽又倒?jié)L出外,左右手兩挺自動步槍呼嘯響起,向四面八方瘋狂掃射。

  四周慘叫不斷傳來,血肉飛濺,河水里不斷涌出鮮血,凌渡宇在剛才的攻擊下,毫發(fā)無損,已是大出他們意外,兼之又如此威勇毫強,把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艾蓉仙從尾艙望出去,凌渡宇在筏面上以驚人的速度在騰挪跳躍,閃避敵人的俞和槍火,左右兩手的自動步槍不斷閃現(xiàn)火花,交互向四方反進。

  平靜的河面充斥著子彈和利箭的可怕聲響。

  戰(zhàn)鼓喧天,阿爾魔人被激起好斗的天性,瘋狂搶攻。

  凌渡宇忽又滾回尾艙,向筏尾一輪急掃,兩個渾身戰(zhàn)斑、色彩漫斕的土人在鮮血飛濺下翻跌入河水里。

  凌渡宇一把抓起防毒面具,喝道:“爆霧彈!”

  艾蓉仙雖然魂飛魄散,畢竟受過三個月軍訓(xùn),這點本事倒有。

  一股催淚霧從尾艙內(nèi)爆開,迅速蔓延開去,把整只木筏吞噬在濃煙里,跟著波及整段河面和近河的兩岸空間。

  咳嗽聲和嚎叫從每一個方向傳來,也不知有多少敵人。

  凌渡宇再撲出筏外,自動步槍已換上新的彈閘,這次簡單得多,每一個咳聲的來源,都成為他的活靶子。

  我暗敵明。

  敵人陷于劣勢。

  艾蓉仙拿著手槍,可是不辯東西,也不知應(yīng)向何處放槍,忽地筏尾處咳聲大作,她慘叫一聲,不由自主地向咳聲處連放數(shù)槍,一聲慘嘶,敵人倒跌入河,傳來通一聲水響,水花濺得她一頭一臉。

  凌渡宇大喝適時傳來:“放彈!”

  第二枚爆霧彈炸開。

  艾蓉仙感到木箋向后移動,有人拉動勾網(wǎng),要把木筏扯離催淚霧籠罩的范圍。

  那將是她兩人的未日。

  凌渡宇也是大吃一驚,他和艾蓉仙不同的地方,是他知道應(yīng)該怎樣去應(yīng)付。

  他右手的自動步槍保持強大的火力網(wǎng),收起左手的步槍,從腰間抽出利斧,一個箭步標(biāo)前,向勾著木筏的勾網(wǎng)斬去,他憑著過人的記憶,在催淚霧中把勾網(wǎng)劈斷。

  艾蓉仙那邊再傳來槍聲和土人的嚎叫,這女子在生死關(guān)頭,顯露出她士兵堅強的一面。

  凌渡宇再一斧劈下,木筏掙脫了勾索的纏繞,在河心打了個急轉(zhuǎn),凌渡宇用力過猛,向筏邊跌出去,幸好他臨危不亂,兩手一把抓著筏邊,下半身已浸人冰冷的河水里。

  木筏如脫籠之鳥,順著水流急沖而去。

  凌渡宇大喝一聲:“放霧!”

  這一回艾蓉仙更是乖巧,另一個爆霧彈炸開,木筏在催淚霧掩護下,奔馬般沖往下猜。

  凌渡宇雙手一按,躍回筏面,兩支步槍立時瘋狂向兩岸猛掃。

  木筏以高速沖出硼霧,迅速遠去。

  艾蓉仙轉(zhuǎn)頭一看,煙霧在后方像一團化不開的黑云迅速變小,再轉(zhuǎn)了一個彎,便看不見。

  艾蓉仙轉(zhuǎn)回木筏的前頭,凌渡宇亦轉(zhuǎn)頭過來望向她。

  恍若隔世。

  艾蓉仙站起身來,正要撲進凌渡宇懷中,恰好見到一個上身**、下身里布,全身涂著七彩繽紛圖案的土人嘴上咬著利刃,從凌渡宇的筏邊躍上筏面。

  幾乎沒有經(jīng)過大腦,艾蓉仙揚起手中曲尺,一槍命中土人的面門,血光并現(xiàn),土人跌返河里,艾蓉仙待再要發(fā)第二槍,已沒有了子彈。

  凌渡宇回身撲往四處察看。

  艾蓉仙目瞪口呆,雙腳一軟,坐倒筏上。

  凌渡宇呆道:“你救了我!”

  艾蓉仙驚呼一聲,道:“你受了傷。”

  凌渡宇看看臂上染紅的衣服,蠻不在乎地道:“些許皮外傷,在所難免!绷软樈愂~納種,諎鼓存在,现哉N瓷狹慫,召他前去?指碾U朧,也是它干?好事?他記起了他俾格米的朋友兄弟血印巫長曾向他談及他們的宗教說:“森林并不是由誰創(chuàng)造的,它是自己走到這里來的。森林內(nèi)有善惡兩大神只:貝費基和羅提。善神貝費基在森林里教導(dǎo)俾格米人認路,所以當(dāng)俾格米人走進森林內(nèi)時,惡神羅提會離開他們。但是假若俾格米人任性妄為,貝費基就會大發(fā)雷霆,惡神羅提會施威作惡。那是當(dāng)俾格米人忘記了自己本非森林之主,只憑賓客的身汾,恣意糟蹋森林、殘害野獸的時候!

  凌渡宇呆呆地癡想著,只不知這有靈覺的生命力,是那善神貝費基,還是惡神羅提。一股濃烈的花香,撲鼻而采。

  凌渡宇被催眠似的站起身來,走進林木的深處,搜索香昧的來源。

  那種生命的力量,不斷沖擊著他的靈覺,那是超乎任何語言和經(jīng)驗的感受。

  喜悅狂涌心頭。

  凌渡宇帶著朝圣者的心情,向香氣的源頭進發(fā)。

  樹林內(nèi)所有植物無風(fēng)自動,像是有生命的靈體,鼓舞歡欣。

  凌渡宇在林木間穿行,林中忽地空出一塊小空間,長滿紫紅色。高及膝頭的小草,在紫紅草中間,一朵面盆般大的白花,冉冉升高。

  白花花開三瓣,除了筆直的花莖,沒有一塊花葉。

  芬香更濃。

  凌渡宇有醉蘸圖的快感。

  一切看來是那樣不真實,像童話世界內(nèi)的事物,移到現(xiàn)實中發(fā)生。

  白花隨著晶瑩通透的雪白花莖,一直伸展到六尺的高度,慢慢彎向凌渡宇,向他致敬歡迎。

  一連串“劈劈啪啪”的聲音在白花中心響起,在凌渡宇瞪大的雙眼下,難以置信地標(biāo)出一個鮮紅的果實,眩人眼目。

  紅果又再爆開,流出紅得發(fā)亮的液汁,一滴滴地滴往地上。

  液汁轉(zhuǎn)眼流盡,紅果謝去,白花收縮作拳狀,漸漸矮下,原來花莖緩緩縮入土內(nèi),陷沒不見。

  樹停葉靜。

  森林回復(fù)平靜,那生命的力量消去,一切回復(fù)平凡和“現(xiàn)實”。

  艾蓉仙的聲音從后方傳來道:“你在于什么?她錯過了這大自然的奇景!

  凌渡宇回過頭來,艾蓉仙神色茫然,向著他走來。

  她忽地驚叫起來道:“這是什么草?顏色這樣奇怪!币贿呎f,一邊俯身向紅草摸去。

  凌渡宇一把拉著她,駭然道:“不要碰!有劇毒!

  艾蓉仙嚇得猛縮回手,卻忍不住好奇心仔細端詳起來,恍然道:“!草身的邊緣長滿尖刺,一定是分泌毒液的地方,這是什么草,為什么我從未聽人說過?呀!看,它們正在枯謝!”

  紫紅的小草逐漸萎縮變黃,鮮艷欲活的一大片草地,剎那問失去了生命和顏色。

  凌渡宇神情震動,道:“血印說得沒有錯,這些紅草是‘上帝之媒’的護衛(wèi),完成了任務(wù),立即萎謝。”

  艾蓉仙好奇地道:“什么護衛(wèi)?什么是上帝之媒?血印是誰?”

  凌渡宇招架不住她的問題,道:“先回營地好不好?”

  艾蓉仙嗔道:“不!你先答我的問題!

  凌渡宇無奈道:“血印是我的俾格米好朋友。上帝之媒是一種植物。”指了指上帝之媒縮回去的地方道:“剛才從那里長出來,不過在你來前已縮回去。每逢它生出來的地方,都有一大片這樣的含毒紅草,作它的護衛(wèi)!

  艾蓉仙既興奮又失望,道,“真可惜!我來遲了一步,我也嗅到花香,早點來便好了!

  頓了頓又問道:“這上帝之媒的名宇為什么這樣奇怪?”

  凌渡宇道:“它長出的紅果,保證可以使你直升天堂,往見上帝,因為紅果的液汁只要吞上一滴,無論怎么強壯的人畜,立即全身麻木,直至死亡,至于死后是否直升天堂見上帝,只有天曉得。而且死亡的過程非常緩慢,往往要十多天的時間,心臟才停止跳動,最高的紀(jì)錄是四十八天,所以再沒有人敢去嘗試服用。至于那些毒草,則更驚人,勝于最毒的蛇液,沾者必立死當(dāng)場!

  艾蓉訕道:“既然全有劇毒,為什么要去試?”

  凌渡宇拉起艾蓉仙的玉手,向營地走回去,一邊道:“這是基于一個古老的傳說,在三千多年前有一位被稱為太陽使者的巫師,服食了上帝之媒后,見到了創(chuàng)造天地的真神,在族人前白日飛升,成為了俾格米人的善神貝費基。這之后便不斷有人服食上帝之媒的汁液,可惜一一含恨而終,據(jù)說只有一個例外。”

  這時兩人回到營地的火堆旁,坐了下來。

  艾蓉仙急問道:“快告訴我!

  凌渡宇道:“四年前我在森林區(qū)從事與某政府軍的游擊戰(zhàn)時,機緣巧合下救了俾格米人的偉大人物血印巫長,大家結(jié)成生死至交,他告訴了我有關(guān)這上帝之媒的一切!

  樹枝在火堆內(nèi)燒得劈啪作響,大色逐漸暗沉,紅紅的火光把周圍的空間染個血紅,情景詭異。

  凌渡宇面上現(xiàn)出回憶的禪情,續(xù)道:“上帝之媒是非常罕見的,很多俾格米人一生住在樹林內(nèi),仍是緣慳一面!

  艾蓉仙微嘆道:‘你真是幸運。”凌渡宇點頭同意道:“大約八十多年前,有一位俾格米人,往英國的牛頓大學(xué)修讀歷史后,回到森林內(nèi)的族人里,雄心勃勃,想組織族人,建立現(xiàn)代化的社會,使族人有更美好的生活。可以想見他和當(dāng)時的族人是如何地格格不入,于是他靈機一觸,想到要族人服從他的領(lǐng)導(dǎo),先要成為他們的巫王。這人天資卓越,通過了成為巫長的種種艱苦考驗,這就是被譽為非洲最偉大的四大巫王之一的紅樹巫神。當(dāng)他掌握了俾格米人巫術(shù)的力量后,他的思想?yún)s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和轉(zhuǎn)向。他再也不認為他的族人需要現(xiàn)代化的生活,他感到俾格米人傳統(tǒng)的原始生活,才是真正活在自然的懷抱里,更接近真善美的境界。”這是一位具有大智存慧的人,他把巫術(shù)的境界推展至深入的心靈修煉,探求生命的真義,在二十年前,也就是他八十二歲時,他服下了上帝之媒的汁液。”

  艾蓉仙:“那怎樣了?”

  凌渡宇閉上雙目,面上現(xiàn)出向往的神情,緩緩道:“他和所有服汁液的人一樣,全身麻木,進入昏迷的狀態(tài),他的族人把他放在一個祭臺上,四周放滿鮮花,每晚都圍看他悲哀地跳舞。直到第三天的晚上,當(dāng)每一個人都認為他難逃一死的時候,他站了起來,兩眼射出懾人的神光,筆直地走進一個從來沒有俾格米人敢進入的禁地——黑妖林一一今次我們的目的地!

  艾蓉仙忍不住啊一聲驚呼起來。

  凌渡宇出奇地嚴(yán)肅,道:“血印當(dāng)時只有十六歲,還未成為巫長,目睹著這一切的發(fā)生,當(dāng)時所有族人嚇得跪伏地上,沒有人敢攔阻紅樹進入這人人懼怕的禁地。七天后,紅樹又走了回來。由那一天開始,他不斷進入沉睡的狀態(tài),但卻獲得了一種奇異的力量,就是能知道千里外發(fā)生的事物,并給族人作出忠告。他從不告訴族人他服了上帝之媒后的任何事,每次有人問他,他就說,”不要去知道真象,那會使人沒有一晚安眠!庇终f:“他正在等待一個人,那人到了后,他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痹谫赂衩兹酥杏衷偕盍巳旰,他離開了族人,避居進黑妖林邊沿一個被稱為“太陽落下的高山”的山洞內(nèi),若俾格米人要找他,要在洞口敲響一個皮鼓,待他接見。不過十多年來,他只肯現(xiàn)身三次,每一次都是將有大事發(fā)生的時候,似乎他真能知悉過去未來。血印版訴我這些事的時候,紅樹已是九十八歲的高齡,不知現(xiàn)在他還健在否!

  艾蓉仙驚訝得幾乎合不攏嘴,在這蠻荒的野林,很多文明社會不能想像的異事,正在不斷地進行著。

  艾蓉仙想再間,驚覺凌渡宇神情怪異,她還未吐出話時,凌渡宇整個人彈起,撲入了帳幕內(nèi),跟著旋風(fēng)般撲了回來,手中拿著薄氈,一下覆蓋柴火上大地陷入絕對的黑暗里。

  艾蓉仙正要出聲,凌渡宇壓低聲音道:“聽!”

  艾蓉山側(cè)耳傾聽,密林頂傳來軋軋的機器聲響。

  直升機。

  聲音在天空上忽遠忽近,盤旋了好一回,才逐漸遠去。

  凌渡宇拿起薄氈,一陣燒焦了的氣味傳入艾蓉仙鼻內(nèi)。柴火變成一堆暗紅的熱炭。

  凌渡宇取了一盆水來,把炭火淋熄。兩人躲入帳內(nèi),心情沉重。

  艾蓉仙低聲問道:“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沒有?”

  凌渡宇道:“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了,否則怎會在上空盤旋了這么久,顯然是通知上級,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和確寇目標(biāo)。我們在極度危險里,敵人隨時會從天降下。艾蓉仙顫聲道:“那怎么辦?”

  凌渡宇道:“唯一方法是即時逃走!

  艾蓉仙一把撲入凌渡宇懷內(nèi),惶恐地道:“我怕!”上一次黑夜逃亡被毒蚊所螫,使她猶有余悸。

  天上忽地響起兩聲悶雷,跟著風(fēng)吹樹葉,雨點嘩啦啦直打下來。

  凌渡宇歡叫道:“天助我也,我們不用走了,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天氣下跳傘。”

  艾蓉仙聽到不用趁黑逃走,全身一松,舒了一口大氣。

  雷聲隆隆,暴雨施威。

  凌渡宇取出電腦,液晶體的屏幕上顯現(xiàn)出一幅又一幅的非洲河道圖。

  艾蓉仙訝道:“這不是剛果河嗎?為什么你有這么詳盡的資料?”

  凌渡宇道:“我們‘抗暴聯(lián)盟’聚集了這世界上各方面的精英,希望能建立一個理想和平的地球民主國。其中有一位沈翎博士,他曾用了三十多年時光,在非洲各地進行探索,電腦的資料是由他提供。”跟著指著屏幕地圖中一條婉蜒而行的河道說:“明天我們順著這條支流走上十多里,便會與一條更大的支流會合,向東北再行三十蹤里,將會抵達目的地黑妖林的外圍地帶,那時要棄筏登陸了!

  艾蓉仙聽得打起呵欠來。

  她要入睡了。

  暴雨在黎明前停止。

  凌渡宇和艾蓉仙等到早上十時,待水流漸趨和緩后,才登上木筏,順流而下,繼續(xù)深入原始大森林的核心,地勢最低的黑妖林——俾格米人的禁地。

  暴雨使河水比平日湍急了一些,木筏很快完成了十多里的水程,午后時分便可以進入了凌渡宇目標(biāo)的河道。

  凌渡宇特別要艾蓉仙將所有能攜帶的必需品背在身上,因為他們的蹤跡已被發(fā)現(xiàn),敵人可在任何一刻出現(xiàn)。

  只剩下四支爆霧彈,對付土人猶可,要應(yīng)付馬非少將的特攻隊,無異螳臂擋車,所以一有敵蹤,他們唯一逃生的法門,就是運用他對森林的認識了。

  他們準(zhǔn)備隨時棄筏登陸。

  這處的河道寬窄比較平均,最闊處足有十多碼,窄處也達七八碼,河床深廣。

  凌艾兩人一頭一尾坐在筏上,只有當(dāng)木筏側(cè)往一旁,凌渡宇才運起撐桿,調(diào)節(jié)航線。

  凌渡宇全神貫注,因為這里有幾條交錯的支流,其中有一條據(jù)資料顯示,直通往一道大瀑布,誤人了的后果將要付出生命作代價,教他怎能不小心翼翼。

  森林內(nèi)生機勃勃,岸邊不時有動物來喝水沐浴。

  木筏驚起一群群的飛鳥。

  兩人心情出奇地開朗,目的地愈來愈近。

  在此美好的時刻,凌渡宇露出傾聽的神情,跟著面色一變。

  艾蓉仙也聽到快艇的馬達聲從后面?zhèn)鱽,聲音迅速增強,以高速接近?br />
  背后響起急劇的機槍響。

  木筏四周激起無數(shù)的水柱,水花濺滿周圍的空間,令人什么也看不到。

  敵人的火力勝己方百倍,這一輪掃射絕對是警告性質(zhì),否則兩人早已渾身彈孔。

  一艘新式的炮艇在木筏后三十碼出現(xiàn)。

  艇頭站滿全副武裝的白人軍士達二十多人。艇分三層,最上一層是個巨型雷達,正在不斷轉(zhuǎn)動;還有一挺可發(fā)射榴彈的榴彈炮,這被人稱為“步兵班火炮”的武器,口徑足有四十毫米,既能干射,又能曲射月以摧毀輕型裝甲,射速極高。能放射“殺傷破甲彈”、“殺傷破片彈”,“煙霧彈’、”催淚毒氣彈”等各種榴彈,射程遠達五百米。只是這項,凌艾兩人除了舉手投除外,再無他法。

  何況敵方二十多人每人手上提著都是最現(xiàn)代化的沖鋒步槍,最氣人的是他們面上戴著防毒面具,正是針對他們的至尊法寶——爆霧彈。敵人有備而來。

  勝負不言可知。

  現(xiàn)在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敵人不是要他的死尸,而是活人。

  還有,就是他凌渡宇對河道的認識。

  擴音器傳來男子的聲音以英語道:“凌先生,我是連拿上校,你們是全無機會的,趕快拋下手上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凌渡宇伏在筏上,向神情絕望的艾蓉仙道:“我們已來不及戴防毒面具,我一踏腳,你便啟動爆霧器,將它扔往筏后,記往,閉上呼吸往后梆!

  連拿上校怒聲道:“我給你們?nèi)霑r間,一,二……”

  凌渡宇把自動步槍高舉過頭,站起身來。

  連拿上校一陣獰笑,顯然大感快意,他給凌渡宇逃了,安些日來憋了一肚子氣,心中正盤算著怎樣去整治對方。

  連拿上校喝道:“將武器拋落河!”

  凌渡宇手一揮,伴隨多天從不離身的忠實伙伴,咕呼一聲,沒入河水里。

  不敷出連拿上校道:“還有女的那支步槍!

  在敵人的望遠鏡下,兩人絲毫畢露,休想瞞過他們。

  凌渡宇慢慢走往艾蓉仙處,他不敢有任何急速動作,怕引起那瞄準(zhǔn)他身體的二十多挺沖鋒自動步槍任何誤會。

  凌渡宇握著艾蓉仙步槍的槍嘴,一揮便落人河水去。

  沒有了這兩挺武器,便像在冰天雪地赤身**般一樣令人難過這時木筏的距離和炮艇忽地拉遠了少許。

  不是炮艇減慢了速度,而是水流加劇,木筏全仗水力行走,立時順應(yīng)增速,這時敵人注意力全集中到他們身上,尚未覺察水流的微妙變化。

  連拿上校更是得意,陰測測地道:“脫去所有衣服,那位小姐也是一樣,我不準(zhǔn)有一條線留在你們身上!边@一著極是毒損,一方面羞辱兩人,另一方面亦使敵人全無反擊的機會,凌渡宇己使他們有大多的意外了,他不想再多一個。

  這時木筏來到一處水流的分叉點,兩條水道,一左一右,在筏前三十多碼外。

  艾蓉仙聽到脫衣的命令,在筏后敵人的大笑下駭然請示地望向凌渡宇,恰好見到他右腳提起,正要踏下。

  她兩人合作已慣,一按爆霧氣便擲往后方。

  黑煙剎那間在筏后爆開、吞噬了整個河面的空間。

  凌渡宇一把搶起撐桿猛撞在岸邊,本筏一側(cè),轉(zhuǎn)入了左面彎去的河道。

  槍聲狂風(fēng)驟雨般響起,在兩人頭上呼嘯飛舞,幸好木筏轉(zhuǎn)入了彎位,避過了敵人的火力網(wǎng)。

  炮艇直沖入另一條河道。

  水流更急。木筏以高速向下流沖去。

  不一會炮艇在數(shù)百碼外出現(xiàn),敵人返頭追來,迅速接近。

  凌渡宇正要再引爆爆霧彈。

  隆一聲巨響,木筏邊沖起一條高達十多碼的大水柱,最外圍的兩條木立時變成碎片,木筏六十度傾斜,險些反轉(zhuǎn)過去,整個尾艙塌了下來。

  艾蓉仙驚呼一聲,滾往木筏邊,凌渡宇一下?lián)淝埃o抓著她的衣服,硬把她扯住。

  木筏在驚險萬狀下回復(fù)平衡,繼續(xù)沖去,系著木筏的尼龍索開始松脫,河水從木條間隙處涌上來。

  敵人第一枚榴彈幾乎要了他們的命。

  凌渡宇梆出最后第三支爆霧彈,否則敵人視野一清,只是手提武器便足以使他們葬身河底。

  河流再到達另一個水道的分叉點,這是剛果河支流交錯的地方。

  一方大鐵牌赫然入目,位于河道交匯中心的陸地上。

  上面畫了個紅色的骷髏頭,有幾行紅宇用不同語言寫著“危險!瀑布在前”。然后另有一個綠色的大箭嘴,指示著右面的河道才是安全。最下方寫著“地方政府立”他兩人在這剛果河走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人寫的標(biāo)示,可知這處一定是意外的黑點,故當(dāng)?shù)卣⑴凭妗?br />
  凌渡宇一咬牙,任由木筏沖入危險的左邊河道,同時爆開了最后第二枚爆霧彈。

  他不想敵人看到警告片上的標(biāo)示。

  濃煙罩著整個分叉點水流奔騰更劇。木筏的速度一點也不比炮艇遜色。

  炮艇穿過濃霧,加速沖入那瀑布在前的河道,增速向木筏追去。

  木筏很快便會進入他們步槍射程之內(nèi)。連拿上校已下了射傷他們手腳的命令,非到迫不得已,他仍要生擒他們,那比殺死他們有趣得多了。

  凌渡宇撲往筏尾,在倒塌下的尾艙搶出行囊,一把將降落傘扯了出來,以最快的手法綁在背上,喝道:“摟著我!”

  艾蓉仙一把抱著他。

  最后一個爆霧彈炸開。四周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

  瀑布隆隆的響聲在前方近處傳來。

  機槍聲大作,掩蓋了瀑布的響聲。

  水流狂沖向外,木筏隨水沖出瀑布外的空間,向數(shù)十碼下的河水墜去。

  凌渡宇全力躍起,同時拉開降傘,向下冉冉飄去。

  黑霧充斥在瀑布的上端,瀑布隱沒在黑暗里。

  “轟!轟。 

  炮艇有若空中火箭,射出瀑布上端外三十多碼的空間,炮彈般投入瀑布下的急流亂石。

  本筏這時才沖到瀑布底,像玩具般散裂開來,化作一堆亂木,向下流飄去。

  炮艇上傳來撕心裂肺的狂喊和嚎叫、連拿上校還拿著那擴音器,所以他死前的慘呼最是響亮突出。

  一切都已太遲。

  炮艇一撞入河水,立時爆開一團耀人眼目的強烈白光,跟著是一連串劇爆,炮艇在一團團炸開的火焰中,彈起一天碎片。

  激爆引起空氣急流,吹得凌艾兩人和降傘打著轉(zhuǎn)飛往河旁的密林上。

  兩人一齊呻吟,苦忍著灼熱氣流襲體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