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合的聲音不大不小,就和他平時的聲音一樣,他似乎并沒有在意沈滴舟在跟誰講電話。
事實上,從薛合和沈滴舟的角度出發(fā),薛合也確實不用在意沈滴舟在跟誰講電話。只是,那個熟悉又親昵的動作,那個突如其來又那么自然的吻,讓沈滴舟整個人都亂了起來。她忽然就分不清楚現(xiàn)在自己到底是誰了,她愣愣的看著薛合示意她一定要吃飯之后,便快步的離開了病房。
隨著薛合離開了病房,那輕輕關(guān)門的聲音傳了過來之后,沈滴舟還依然陷在這種迷亂之中。
而在電話那一邊的顧飛陽卻心里狠狠的沉了下去。
剛才薛合的電話響起來的那一刻,他的整個人似乎就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一種極為緊張的備戰(zhàn)狀態(tài)之中。那電話的聲音讓顧飛陽意識到了一件事,沈滴舟并不如他一樣,在一個極為安靜的環(huán)境中,她的身邊有人。而顧飛陽甚至敏銳的察覺到,這個人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至少,這個人能影響到沈滴舟所有的情緒。
果不其然,接著他就聽到了對方的聲音,他說話很自然,沒有過分的親密也沒有過分的膩味,可是就是這樣的自然才讓顧飛陽有了一種濃濃的不快起來。
這樣的自然就代表著他們是極為的熟悉的,甚至熟悉到已經(jīng)到了極有默契的地步。而在對方說完話之后,沈滴舟那邊再次的沉默下來,這一次的沉默似乎變得有些精神恍惚,似乎已經(jīng)漸漸的離開了顧飛陽掌握的地步。
顧飛陽忽然意識到,對于沈滴舟并不能任由她的性子下去。就好像是一只發(fā)現(xiàn)了領(lǐng)地被侵占的雄性生物,在那一刻,原本涼薄的斗志又再一次的被燃燒了起來,他微微的瞇了瞇眼睛,帶著些似乎并不在在意的調(diào)子問道:“滴舟,你那邊有人嗎?”
沈滴舟伸出了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就是剛才薛合親吻過的地方,那里好像被燙開了一條口子,汩汩的冒出讓她驚心動魄的慌亂出來。
如果,如果,她不曾知道薛合對于薛梵的心思,沈滴舟想,她可以淡然的對待,可是,當(dāng)她知道了薛合的那些情緒之后,有些東西似乎她就沒有辦法把握了。
雖然,她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她是沈滴舟,她是沈滴舟,她是沈滴舟!
但是,內(nèi)里呢?她畢竟作為薛梵了那么多年,她沒有辦法拋棄掉作為薛梵的一切,她沒有辦法忘記那些年月中的所有悲歡離合,歲月靜好,她沒有辦法做到從里到外的沈滴舟。
所以,她會被薛合影響。
她沒有辦法不會被薛合影響。
沈滴舟那一邊的沉默讓顧飛陽的心朝著更深的地方沉了下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躁動的那顆心按捺了下去,于是再次開口問:“滴舟,你那邊是不是有人?”
沈滴舟似乎直到了這個時候才聽到了顧飛陽的聲音,她回過了神,目光中卻有些散,失去了最初的焦距。抿了抿嘴唇,沈滴舟低頭就看見了那放在面前的咸鴨蛋蛋黃,那紅得刺眼的顏色讓她的心掙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