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滴舟提著鞋,在冰冷的巖石上一步又一步的行走,呼嘯的海風將她的頭發(fā)吹拂了起來,她那一頭大波浪的長發(fā)像是在水中肆意搖擺的海藻,在風中凌亂。
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傳來了海浪的聲音,鉆進了沈滴舟的耳朵里,像是充滿了悲哀的鳴奏曲,她看著前方,雖然行走得緩慢,可是卻堅持不懈的朝著目的地走去。
巖石凌厲,再加上經(jīng)常被海風的吹拂,有一些已經(jīng)風化得厲害,不過隨便一踩就碎成了粉末,化成了凌厲的角度,在沈滴舟的腳上留下的細細小小的傷口。
冬日冷得厲害,在這海邊更是冷得讓人忍不住打顫,可是,沈滴舟仿佛根本就感覺不到這樣的寒冷一般。
最終,她終于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當時薛合指給她的地方,那是,薛梵生命最后的停留的地方。
兩塊巨大的巖石中間有著一條狹窄的縫隙,其中的一塊巖石上面還留下了被重型設備截斷的痕跡。那巨大的巖石,像是一條深刻的傷口,就這樣橫在了這里,聽著海風的悲戚,聽著海浪的嘶鳴,或者還有那個死去女人的悲情過往。
沈滴舟彎下了腰肢,伸出了手,輕輕的在那巖石上撫摸而過,又順著那巖石的縫隙摸了下去。那里直到現(xiàn)在還留著被火燒過的痕跡,或許也還有些別的東西,別的那些證明薛梵曾經(jīng)活著或者死去的東西,全部都留在了這里。
沈滴舟只覺得自己的腿很疼,她的腰很疼,甚至連她的眼睛里也疼得厲害,她終于還是坐了下來,靠在了那塊巖石的縫隙邊上。
“薛梵,你知道嗎?其實,你死的時候,什么都清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自已覺得那樣挺好的,至少,你一直到了最后,都覺得這一切是自己的努力,是自己的選擇。這樣總要比,一直是無可奈何的備胎要好多了!
“薛梵,你好強了一輩子,你強勢了一輩子,你以為你為了站在頂點了一輩子,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別人‘只能如此’,你的這些努力算什么?你的這些好強算什么?你的那些舍不得又算什么?”
“薛梵,你從生下來,你就一直為了薛家,你活著為了薛家,死了也是為了薛家,甚至,你連作為一個女人的權(quán)利都要臣服在薛家之下,你算什么啊!”
沈滴舟終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放聲大哭起來,沒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泡影更讓人難以忍受了,沒有什么比顛覆信念更讓人心碎無比了。
她一直為了活得恣意,可是到了最后才知道,這種恣意是那么可笑,這種恣意是薛家那只真正的翻云覆雨手中的施舍。
沈滴舟終于想明白薛合在說不破不立時候那眼中明明暗暗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嘴唇里苦得說不出來,原來所有的一切,只有薛梵不知道,只有薛梵自以為是的不知道。
“你怎么在這里……”腰間忽然被一只強有力的大手緊緊的環(huán)住,沈滴舟的整個人就被人給抱了起來,她回過頭,恍惚中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