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離開后，黎歡看似冷靜地緩緩從床榻起身，身上仿佛卸了重?fù)?dān)一樣雖然虛弱，但很輕。
輕，到?jīng)]有感覺。
她抬眸看向了背對著她站著的殷承，看不清他現(xiàn)在什么情緒，逆著光感覺到他手臂上青筋微爆。
他可能比她還重視這個(gè)皇嗣。
畢竟，是因?yàn)榛仕貌乓挂沽粼谒频睢?br />
“皇嗣沒了，皇上不用夜夜留在霜云殿了�！崩铓g似笑非笑，緩緩揚(yáng)起蒼白的嘴唇，“這后宮佳麗三千，也不差我這個(gè)皇嗣……”
她話還沒說完，就猛然聽到砰然花瓶被甩落，碎了一地玻璃碎片！
震得宮女倏然下跪。
黎歡看著地上無動(dòng)于衷，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她才緩緩抬起頭，仿佛渾身帶刺一樣輕笑，“怎么，要跟我興師問罪沒有保護(hù)好這個(gè)皇嗣？”
“別再笑了，唐嫵。”殷承居高臨下睨著她。
黎歡頓了頓，漸漸收斂了笑意，“不笑難道還要哭嗎？”
“皇嗣沒了，你一點(diǎn)都不難過？”殷承仿佛要看透她一樣，聲音冷戾。
“沒了也好，不用整天擔(dān)驚受怕會(huì)被人謀害，患得患失。反正我身邊的人都不會(huì)有好下場，宋繼是，孩子也是，走了就清靜多了……”黎歡安安靜靜地說著，眼神漸漸沒了焦距。
殷承沒說話，看著她緩緩從床頭把藏好的這段時(shí)日為皇嗣做的的刺繡搬出來了。
看著她一件件拿出來，然后一針一針地拆掉，那做好的不足一寸的小鞋子，精致漂亮的小荷包，還有做到一半刺著‘覃’字的半件小衣裳……
“拿盆火盆過來�！崩铓g抬眸，一字一句說。
宮女連忙起身去取了一盆火，然后黎歡把所有東西都倒進(jìn)去，當(dāng)眾燒了，燒得一干二凈。
燒完之后，黎歡有片刻的微顫，然后不動(dòng)聲色地隱藏了起來。
“發(fā)泄完了，唐嫵？”殷承沒有制止她這么做，反而命令所有人退下。
黎歡仿佛才注意到他還在，畢竟他從剛剛開始除了那一地花瓶碎片感覺到他的存在和怒火，她以為他會(huì)不屑再看她一眼走了。
畢竟皇嗣沒了，他也估計(jì)要后悔難受，哪里還有功夫管得了她難不難受，傷不傷心。
“皇上怎么還不走，這里已經(jīng)沒有你值得留下的必要了�！崩铓g比平常冷淡多了，仿佛一定要他離開。
“朕離開了，你才肯哭出來？”殷承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雖然看上去沒有半分難過，就連殷承差點(diǎn)也被她騙了。
可是當(dāng)她看著那些被燒掉的親自秀的玩意時(shí)，眼底一閃而過的淚光還是讓他捕捉到了。
“臣妾沒什么好哭的，倒是皇上該心疼好好的皇嗣就這么夭折了�！崩铓g聲音嘶啞，看著那一堆被燃燒殆盡的東西，再看了看自己再?zèng)]有任何東西的腹部。
真的，什么都沒了。
“朕也不難過。”殷承捏著她的下頜，“知道為什么嗎？”
黎歡聽罷，抬頭看了他冷靜的模樣，然后搖了搖頭。
如果他真的不在意皇嗣，為什么要夜夜來她的霜云殿，為什么剛剛又動(dòng)怒把花瓶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