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大學的校慶過去幾天,但校園里還是處有著余溫,小彩旗什么的都沒拆,宣傳欄上還都是醒目的百年校慶廣告畫。學生們卻都已經(jīng)從慶典中回歸了現(xiàn)實,緊張準備著即將到來的四六級考試。
耿柔這兩天也將重心放在了六級考試上,天天背著包去圖書館;舯背竭@兩天不知道忙些什么,并不成天在她面前晃悠了,連電話也沒一兩個,耿柔樂得清閑,心想這回大概是真的有用了。
湯宏深打電話來約耿柔晚上去師大排練,還問要不要去接她。
學院區(qū)這一片全都是大學,師大與西京大只隔了一條街,走路過去也只要十分鐘左右,并且都是主干道,晚上也很熱鬧。
耿柔沒那么矯情,說是自己一個人能過去。傍晚她在食堂吃了個粉,回宿舍一趟將書包放下,跟舍友交待了一聲,才慢慢悠悠地甩著手出了校門去師大。
西京大通向師大的有兩條道,其中一條道屬于旅游景區(qū),里面有當代文學巨匠、師范大學創(chuàng)辦者之一的柳方曾的故居,腳下是青石板路,兩邊全都是舊書店二手書店,許多文青都喜歡來這里淘書,耿柔也很喜歡,沒事的時候,她就會來這里待上半天,細細尋覓現(xiàn)在已經(jīng)絕跡的文學書。
懷念的感覺涌了上來,大柔道:“我都快忘記這里是什么味道了!睍銑A雜著一點點發(fā)霉的味道,還有青石板特有的青潮味,是她大學時最愛的味道之一沒錯了。
你都不來了嗎,工作以后?
“……嗯,不來了!
為什么?
大柔沉默了一下,“啊,那家店……”
耿柔的視線之處,是在一片老舊書店中仍顯破舊的小書店,店名就叫三味書屋,書店里坐著一個小老頭,成日戴著老花鏡,坐在書店門口看報紙。耿柔去過這家書店一兩次,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好處。
那家店怎么了?耿柔停下來,轉(zhuǎn)向那家店。
大柔很久沒說話,之后才道:“沒什么!
這顯然是句假話,“沒什么是……”什么。
“站住,打劫!” 一只粗臂自后繞上來,粗嘎的聲音貼在耿柔耳邊響起。
耿柔先是嚇了一跳,但貼上來的氣息并不陌生,她放松下來,“霍北辰,你干什么!”
男的箍了她一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劫色!
耿柔推開他,果然是多日未見的霍北辰。
“你干什么?”
“我還想問你呢,我在馬路對面就看見了你,大半晚上的你一個人跑出來干什么?”
“我去師大有點事!
“干什么?”
“沒什么!
“跟你說話真累!被舯背絿K了一聲。
“你可以不跟我說話。”耿柔道。
“你能不能別成天像個刺猬一樣,我招你惹你了?” 霍北辰抓起她的手用力箍了一下,然后執(zhí)著她的手往前走。
耿柔問:“你干嘛?”
“送你過去啊,能不能別問廢話?”
于是耿柔就閉嘴了。
到了師大,霍北辰才知道耿柔是友情參加他們演出,今天過來是彩排。他厚著臉皮跟了進去,耿柔在臺上唱戲,他就在底下翹著腿當觀眾,只差拿個小茶壺湊著嘴喝。
霍君雍是個鐵桿戲迷,所以跟荊京揚老媽娘家是世交,楊梅隨著丈夫,也學著聽戲,但霍北辰就不耐煩聽這個,一聽就嗑睡,比催眠曲還管用。
只是他今天有滋有味地聽了大半個小時,斷斷續(xù)續(xù)的,居然也不覺得無聊。
大概是耿柔唱得比所有人都好。
他心念一動,拿著手機將耿柔的唱段錄下,雖然聽著不怎么清楚,但他仍把這段音頻發(fā)到一個三人群里。
過了片刻,有人回信息了。
“你爹”:【你也喜歡聽戲了?唱的不錯,這是個坤生吧?】
另一人緊跟著回:
“你娘”:【這是耿柔唱的吧?瞎得瑟。】
霍北辰扯扯唇,發(fā)了一條消息去。
“你兒子”:【我怎么得瑟了?你不是說我爸沒聽到,后悔沒給錄下來,我不是盡盡孝心嗎?】
“你娘”:【呵呵】
“你爹”:【耿柔是誰,為什么你們都認識,我不認識?】
“你娘”發(fā)了一條語音:【哎呀,老公,我本來要跟你說的,怎么突然就忘了?瞧我這記性,耿柔是這小子的女朋友,挺好一姑娘,被我們兒子給拱了!
“你兒子”回了一個迷之微笑。
“你爹”:【是嗎?那什么時候請這位耿姑娘到家里坐坐,我也想見見!
霍北辰迅速打字:【等著吧,看我哪天心情好!
“你爹”:【好】
“你娘”:【老公你聽他在扯,他是請不動耿柔,嘴里說的好聽!
霍北辰直接退群了。
過了一會兒,“你娘”又將他拉入群中,【我不就說了一句實話,出息!
霍北辰回都懶得回。
因為耿柔是外校的,所以湯宏深先照顧她,讓她跟合作的師大地理學的大四學長先排練,等到九點多時,她的部分就算排練完了。
湯宏深向耿柔道謝,說她幫了大忙,他們的演出也會因她的加入而更加精彩。
耿柔笑說是禮尚往來,只是她奇怪地看看周圍,“我們社長今天有事嗎?怎么不見她來?”
湯宏深一愣,“書卉?她今天不過來!
“咦?”
湯宏深想了想,恍然大悟,“你以為書卉也跟你一樣參加我們的表演是嗎?她沒有,沒有,她也是個半調(diào)子,況且我跟她已經(jīng)合作過很多了,所以這次我就沒叫她,讓我們學校的社員多一次上臺的機會,這樣對他們的履歷也有幫助!
“哦……”
“學長,你還在說什么?輪到我們排練了!”陳箐跳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湯宏深的胳膊。
耿柔臉色沒變眼神變了,湯宏深看了耿柔一眼,連忙撥開陳箐的手,“我知道了,你先過去。”
“一起去嘛,走吧走吧!”陳箐咧嘴笑著露出一對小虎牙,耿柔總覺得她望著湯宏深的眼神多了點什么。
“陳小箐,你媽我教過你這么隨便嗎?學長已經(jīng)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這樣拉拉扯扯會讓別人誤會的,懂不懂!” 另一個短發(fā)微胖的女孩走過來,不由分說將陳箐拖走了。
“你干嘛,別拉我。”
“我不拉你,你就飄了!”
湯宏深尷尬一笑,“小女生,都這樣。你可千萬別跟書卉說,不然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耿柔笑笑沒說話。
“時間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湯宏深看看底下坐著的人,“不過你今天有護花使者,應該沒事!
耿柔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霍北辰,“不好意思,他自己要來的,打擾你們排練了吧!焙孟褚恢庇腥藭r不時地瞄霍北辰,大概是因為有外人在不自在,但他臉皮厚,她也趕不走他。
“沒事兒!那個人就是霍北辰吧?你們學校的知名人物,在我們學?礃幼右餐Τ雒摹N覀兩鐔T也都聽說過他的大名!
原來校霸這種生物也是無學院界的嗎?
回學校的路上,耿柔被霍北辰拉著走,霍北辰一下問她要不要吃雪糕,一下問她喝不喝奶茶。耿柔都搖頭拒絕了。
霍北辰看向她的眼神好像看一個老人家,“你能不能有點女大學生的朝氣?”
“女大學生的朝氣就是吃雪糕喝奶茶嗎?”耿柔反問。
霍北辰覺得她簡直無可救藥。
進了校園,耿柔要走路燈明亮的大道回宿舍,霍北辰偏偏拉著她往林蔭小道走。
耿柔上過兩次當,霍北辰說是路近,其實就想在這種陰暗地方壓她在樹干上親,她一腳抵在臺階上不愿走,霍北辰咬著后槽牙說:“我是你男朋友還是你仇人,我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跟你說說話怎么了,犯法嗎?”
“有什么話你在這里說不行嗎?”
“好歹也要找個地方坐呀,祖宗。”
耿柔看看四周,靠近垃圾桶的地方,有一個公共長椅,她的手一指,“就那吧!
霍北辰看了看環(huán)境,簡直要雙手給她點贊了。從沒見過跟男朋友說話,選擇坐垃圾桶旁邊的女生。
她差不多該上天了。
吐槽歸吐槽,耿柔愿意坐下來也算是不容易了,霍北辰拽著她坐下,背對著垃圾桶,長臂往椅背上一搭撐著頭,歪著脖子看著耿柔。
耿柔一坐下就覺得自己選錯地方了。這人來人往,全都會看到他倆。
“有什么話你快說?”
“……你難道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耿柔偏頭看向他,實誠的搖搖腦袋。
霍北辰就沒指望過有好答案,他沒有生氣,只是沉默的看著她。
稀落的行人往來,帶著時光的游走,只是在他的眼神中,竟無端生出些靜謐來。
耿柔被他盯著,臉上有些刺癢,她移開了視線。
“耿柔,你能不能對我好點?”
耿柔錯愕偏頭,“你說什么?”
霍北辰嘖了一聲,“我說,做我是你男朋友,你得對我好點,否則小心我不要你!
耿柔點點頭,“哦”了一聲。
她哦個鬼!
耿柔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我不會。”
“不會可以學!
“不想學!
“那你是想氣死我?”
耿柔抬頭,眼睛晶亮晶亮的,“我就是這副德性,你不喜歡,就找別人!
“我就找你! 霍北辰回答的干脆。
耿柔小聲嘀咕,“還說你沒有抖m傾向!
霍北辰已經(jīng)羽化成仙了,耿柔說什么他都不會生氣,就算血在血管里沸騰。
“算了算了,跟你好好說話是說不下去,別說話了。”
“那我們走……”
“走個屁,玩游戲!”
耿柔的表情很是一言難盡,“玩游戲?玩什么游戲?”
“一個很簡單的游戲,我說一句話,你就說最前面第一個字,說錯了有懲罰。”
耿柔擰眉,隔了好一會兒,她慢吞吞的問:“這個游戲的意義在哪里?”
就知道這丫不好糊弄,“你先別問那么多,玩了我再告訴你!
“感覺不好玩,不想玩。”
霍北辰冷笑一聲,“不然我倆就在這里耗著!
“……玩吧!惫⑷崆趷簞萘。
“那我說了。”
“嗯!
“不要想,要馬上說。”
“知道了。”
霍北辰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稍稍坐直了身子,“耿柔是誰?”
“我!
霍北辰毫不留情的一顆爆栗打在了她的額上,“錯了!
“唔。”耿柔捂著額頭吃痛了一聲,停頓一下慢吞吞地道,“那我們應該輪流來玩。”
霍北辰笑了,沒想到這家伙好勝心還挺強,“行,我玩完這一把就輪還到你來!
耿柔總算打起了精神。
“你叫什么名字?”
“……你!
“太慢了!被舯背阶鲃萦止鹆耸持浮
耿柔連忙護了額頭,“這次不算,我還沒進入狀態(tài)!
霍北辰偷著樂,“那行,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霍北辰清清嗓子繼續(xù),“漢堡好不好吃?”
“漢!
“喜歡吃巧克力嗎?”
“喜!
“教學樓有幾層?”
“教。”
霍北辰越問越快,耿柔也越答越快;舯背接謫柫藘蓚不痛不癢的,突然問道:“你喜歡誰?”
“你!惫⑷嵋汇,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霍北辰咧著嘴繼續(xù)問,“想不想我親你?”
“想……等……”
等?呵呵,不存在的。
處心積慮就為這一刻的霍北辰將蓄謀已久的手一轉(zhuǎn),扣住她的脖子,身子往前一傾,就在她的唇上大大的啵了一口。
直接引來好幾道奇異的視線。
這是在校園的主干道上……耿柔羞憤交加,心跳卻很快,她伸手就要打他;舯背皆缬蟹纻涞奶_,恬不知恥的道:“沒意思,不玩了,走了!
耿柔氣極反笑,她拿起包,扭頭就走。
霍北辰追上來,還笑嘻嘻的扯她的頭發(fā)。
耿柔問:“霍北辰,是不是你是個傻子?”
霍北辰:“是!
“是不是你是一個無恥的人?”
“是!
“是不是你是一只豬?”
“是。”
“……是不是想挨揍?”
“嘻嘻,是。”
對這種混不吝,一向崇尚非暴力不合作的耿柔也直接上手了。
霍北辰明明被打了,但他的心情卻很不錯,將耿柔送回宿舍,他一路吹著口哨回男生寢室。
你說的果然不錯。耿柔絕對是我以后的老婆,之前看她的態(tài)度,我還差點不相信來著。霍北辰心里想著。
霍北辰腦海里一個聲音說:“沒錯,耿柔就是你的老婆。這點絕對不要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