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中凝聚的內(nèi)力霎時散去,原本擊出的手也擱在了抱著自己的男人的背上。
“雷修!彼龁玖艘宦暎粫r間有些茫然。
回應(yīng)她的是身體被抱得更緊了,接著臉頰被濕滑的東西舔了下,然后是唇角的血漬——很快便知道那舔著自己的東西是什么時,已經(jīng)僵冷到麻木的臉皮抽動了下,正要扭頭避開時,突然喉嚨一甜,又吐出一口血。
“咳咳咳……”
她捂著嘴咳嗽了好幾聲,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感覺渾身都痛得厲害,肺腑更是火燒火灼一般,冷熱交遞著。
正咳嗽著,她被人抱了起來,感覺到黑暗中那人往前行走了一段路,然后將她放下。身下墊著的是毛茸茸的東西,躺在上面很暖和。她手指摸著那毛茸茸的東西,正琢磨是不是某種野獸的皮毛時,然后她的手被人拉了起來,濕滑溫熱的東西又開始舔起了她手背上的傷。
韶衣:“……”怎么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只狗在舔傷口一樣?
不太能接受這種處理傷勢的行為,韶衣又咳了一聲,問道:“很多人都在找你,你沒事吧?”
“……唔,沒事。”正忙著舔她的人含糊地回答道。
韶衣受了內(nèi)傷,內(nèi)力也枯竭,竟然沒力氣推開他,但是這種行為也破了她的廉恥度,整個人都有些羞赧,說道:“雷修,太暗了,先開燈吧。我身上受了很多傷,得處理一下!闭f著,她扣住手上的終端,就要打開時,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別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大手包裹住她的手,同時也摸到了她手里握著的那塊發(fā)熱的東西,然后被他拿走了。
韶衣沒想到自己摔下來時,還下意識地拽著先前在那群嘰嘰叫的異獸那兒搶來的東西,雖然現(xiàn)在依然覺得很冷,但是這東西已經(jīng)沒必要了,雷修想要便給他。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雷修做了什么,只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后是一根軟管遞到她唇前。她張口吸了一口,果然是藥劑,當下也不客氣,直接喝了。
雷修取了好幾支藥劑喂她,很快內(nèi)臟中那種火燒火灼的感覺輕了許多。然后她身上布滿血漬的戰(zhàn)斗服被對方除去,韶衣下意識地阻止。
“你受傷了,先換下衣服處理傷口。”雷修解釋道。
想到這么黑,連自己這個習武之人也看得不清楚,他應(yīng)該看不到,便配合著脫下作戰(zhàn)服,只剩下貼身的里衣。只是經(jīng)歷了一翻生死逃亡后,腦子不太利索的妹子儼然忘記了,既然對方看不到,為何能這么自然地為她處理傷,甚至脫衣服?
衣服脫掉時,空氣中的冷意讓她打了個哆嗦,然后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大衣還透著人體體溫的暖意,讓她意識到,這件大衣不會是雷修身上穿的軍服吧?這么一想,整個人又有些不好了。
可能是終于遇到了雷修,并且確認了他的安全,韶衣心情一放松,便感覺到又累又疼,加上先前喝的藥劑中有安眠的效果,眼皮開始搭拉起來,腦子更渾沌了,根本不知道身邊的男人對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唇角被碰觸了下,然后她聽到抱著她的男人親昵地在她耳畔沙啞地道:“乖,你累了就睡,這里有我……”
他的聲音不同于平時的冷凝,帶著一種沙啞,卻奇跡地安撫著她的心,她終于抗拒不住藥物的作用,垂著腦袋睡著了。
在她睡著后,一雙茶金色的豎瞳在黑暗中凝視著她,將她小心地抱入懷里,低頭又在她臉上舔吻了起來。寬大的軍裝罩住少女嬌小的身軀,一雙小腿從軍裝下面露出來,在黑色的獸皮毯子映襯下顯得膚色晶瑩玉白。他的手沿著她的身軀移動,每當摸到她身上那些已經(jīng)因為冷空氣的刺激而血液凝固的傷痕,眼里便閃過一分痛惜,湊過唇輕輕地舔吻著那些傷口。
黑暗中,他聞到人血的味道,鮮美又刺激,那雙豎瞳中有光芒層層蕩開,瞳仁中的豎線也時而縮大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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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津澤谷地的夜晚很冷,這不知名的山洞的寒冷并不減分毫,但是韶衣一覺到天亮時,渾身暖洋洋的,沒有像昨晚那樣半夜被凍醒。
山洞里很黑,分不清白天黑夜,韶衣打開終端看了下時間,才知道已經(jīng)是早上八點了。
終端的光照亮了周圍,同時也讓她看清楚了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
這是一個三米長寬的洞穴,看起來沒有什么特別的,就只有鋪在她身下的一張毛茸茸的黑色獸皮,她睡在上面,身上蓋著一件毛茸茸的獸皮,將她裹在里面十分暖和。韶衣摸了摸身上蓋著的東西,這些好像是獸皮吧?而且明明沒有任何的高科技加成,卻讓她覺得比恒溫睡袋還要暖和,真是不可思議。
雷修不在這里,韶衣發(fā)了會兒呆,然后很快便想起了昨晚抵達這里的處境,忙就著終端的光線檢查了下身體,發(fā)現(xiàn)身上已經(jīng)換了一套干凈整潔的戰(zhàn)斗服,而那些外傷已經(jīng)痊愈了,光滑的肌膚上沒留下任何痕跡,連血漬也已經(jīng)清理干凈。
外傷應(yīng)該是被醫(yī)療儀治好的,但是——想到被那些嘰嘰叫的異獸抓傷的地方,韶衣又有些煩惱,這么隱秘的地方都被摸遍了,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然后又安慰自己,至少他們已經(jīng)決定四年后結(jié)婚了,情況緊急,也不算是越矩了吧?
正安慰自己時,聽到外面?zhèn)鱽砹寺曇,想來?yīng)該是雷修回來了。
韶衣忙站起身,趿上鞋后,探頭到山洞外看過去,很快便見雷修的身影出現(xiàn),而且在雷修身邊,還跟著一只如同她家鄉(xiāng)的成年狼王般高大的異獸。
看到那只異獸,她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雖然未曾上過戰(zhàn)場,但是異獸與人類之間的戰(zhàn)爭,她在書上讀過很多相關(guān)的東西。
雷修見她從山洞里探出頭,終端明亮的柔光襯得她肌膚晶瑩如玉,一雙黑眸如夜空中的星辰,分外美麗,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走過去一把將她抱住。
韶衣的視線一直盯著那只異獸,發(fā)現(xiàn)這只異獸和先前在那山谷時見到的那只很像,都是狼形的外表,澄金色的眼眸,體形就像她家鄉(xiāng)里的成年狼王。當然,比起那些龐大的異獸,這只異獸的體形也小太多了,就像一只幼崽。
那只異獸在韶衣的目光下,走到了洞穴前,然后蹭了蹭雷修的腿,便臥在山洞前甩著尾巴自己玩耍了。
韶衣又眨了下眼睛,對抱著雷修道:“雷修,它……”
“沒事,它被馴服了,不會咬人的。”雷修說著,又蹭了蹭她。
韶衣的臉微微發(fā)紅,被他這么蹭著,心里泛起一種羞澀感,表情更面癱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用眼神希望他自重。
可能是她的眼神表達能力不好,以往小心翼翼地對著她、連拉個小手都擔心她不能接受的雷修這會兒完全沒了以往的顧忌,恨不得直接抱著她在窩里滾上兩圈,然后將她圈在自己的地盤里,嗷嗚嗷嗚地叫兩聲才好。
韶衣的內(nèi)力還沒恢復(fù),而且她也不太想將他拍飛,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紅著臉讓他抱著蹭,然后蹭回了原先的那毛毯上。終端一直打開著,她能看到雷修俊美的側(cè)臉,堅毅冷峻,濃密纖長的眼睫半垂著,覆蓋了那多冰藍色的眼睛。
當被他壓在毛毯上時,韶衣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
“雷修?”
雷修應(yīng)了聲,將臉蹭在她的頸窩間,在她脖子上舔了口。
瞬間雞皮疙瘩都顫起來,感覺到被舔吻的地方火燒火灼的,韶衣猛地一推,生生將他推了出去,同時翻身而起時,無意中瞥見了他的眼睛。
“雷修!”
她終于知道先前感覺到的怪異是什么了,從昨晚開始到現(xiàn)在,雷修從未正眼與她對視,他在避著她。
雷修啪的一聲關(guān)了她的終端,世界又是一片黑暗,只聽到了山洞外趴著的那只異獸發(fā)出一聲疑惑的嗚聲。
黑暗降臨時,她又被人抱住,撲到了那張毛茸茸的獸皮毯子上。
她張嘴想說什么,然后唇角又被舔了下,忙閉上嘴,伸出雙手捧住了雷修的臉。
“雷修,你的眼睛顏色變了!鄙匾抡遄弥,“中間有一條豎線,就像上次在星艦里的一樣……”
雷修蹭了她一下,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怕不怕?”
“不怕!”因為他打不過全盛時期的她!韶衣有些臉紅地想著,而且雷修似乎很稀罕她,不會傷她的。
黑暗中,她聽到了雷修的笑聲,這是第一次他笑出聲來,心里有著某種觸動。
雷修湊過去蹭她的唇角,啪的一聲響,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一盞夜光燈就懸在他們頭頂上,這種夜光燈能照明的同時,在野外時卻不會吸引異獸異植的注意力,是人類高科技的結(jié)晶之一。
韶衣眨了下眼睛,看到了雷修含笑的眼睛。他的眼睛不是冰藍色,而是一種茶金色,中間有條赤色的豎線,若不是還有眼白的部分,看起來就像是一雙野獸的眼睛。大概是去年在星艦上也見過一次,所以她并不感覺到害怕,特別是這個人還是雷修,除了行為變得有點像動物外,理智卻是存在的。
韶衣好奇地端詳他一會兒,問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不知道,來到這里就變成這樣了!崩仔蘩氖郑p輕地蹭著。
韶衣莫名地為她擔憂了下,“那會變回來么?”
“應(yīng)該吧!崩仔拚f著,又湊過去在她唇角親了下,然后盯著她的嘴唇,一副恨不得吞噬的模樣。
先前因為是在黑暗中,所以她沒什么感覺,現(xiàn)在在光線充足的地方,眼睜睜地看著他朝自己靠近,他溫熱的唇在她唇角上舔吻,讓她更面癱了,只有漲紅的臉表明她其實并不是那么淡定的。
“我們還沒成親……”韶衣猶豫地道,還沒成親,做這種事情好像是不對的吧?
“那么我們提前結(jié)婚好了!崩仔揆R上道,他也不想等四年了,先將人訂下,大不了忍個四年就行了。在這之前,可以光明正大地擁抱她。
韶衣一聽,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心里有些激動:她終于能在而立之前嫁出去了?
雷修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整張臉都亮了起來,不過卻明白她這是答應(yīng)的意思,忍不住又抱住她舔了下。
“可是,你們不是說在這里法定年齡要等到三十歲才能……”
“不,那只是針對omega三十歲發(fā).情時而定的,若是結(jié)婚,提前幾年也可以。”雷修馬上道,盯著她的唇,終于忍不住渴望印了上去。
可惜雖然她看起來很溫順地讓他親吻,但到底不敢太肆意,只吮吻了下,雷修便退開了。他似乎對抱著她蹭來蹭比較感興趣,這讓韶衣忍不住猜測,是不是與他的瞳色變幻有關(guān),這雙眼瞳看起來像獸瞳,使得他的行為也有些獸化了?
滿心疑惑的妹子對未來不甚了解,甚至有些夸大了未來的事情,以為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很淡定地接受了。
“對了,你怎么會在這里?”雷修曲起一條腿坐在獸皮毯子上,強勢地將她圈在懷里,隱入陰影中的臉陰沉含戾。
他為她治療她身上的傷時,發(fā)現(xiàn)那些傷除了被野獸抓傷的皮肉傷外,還有很多劇烈的撞擊下產(chǎn)生的內(nèi)傷,容不得他不多想,甚至有種想要滅了那些膽讓她受傷的人的沖動。
韶衣當下便將獸潮發(fā)生時的事情到來到莫津澤谷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總結(jié)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先前還有些擔心去哪里找你呢!
雷修輕輕地撫摸著她披散的長發(fā),冷峻的臉龐變得溫和,他的聲音也極為溫和,“我沒事,來這兒是為了尋找一種礦石。”說罷,他從空間鈕里拿出了一顆石頭。
這顆石頭有嬰兒拳頭大,外表光滑,呈現(xiàn)灰藍色,灰藍中仿佛又有千萬血絲在其中游動著,宛若有生命之般,使其添了一種妖異之感。韶衣伸手摸了一下,然后發(fā)現(xiàn),這不是她昨天從那些異獸爪子中搶來的那塊被她拿來暖手的石頭么?
“這是什么礦石?”
“應(yīng)該能讓異獸進化的源石,和梵爾星發(fā)生獸潮時的那塊一樣!崩仔掭p輕地撫著他,神色莫測,“現(xiàn)在還不知道它有什么用處,但是顯然對異獸有著意想不到的作用。每誕生一顆源石,都會讓異獸瘋狂,這便是先前獸潮的原因!比缓笏麚嶂暮箢i脊椎處的一小塊肌膚,“我們尋找了很久,沒想到會是你最選找到了。”
想到軍部為了這個東西策劃多時,皇家軍校也參與進來,甚至連那個神秘的反帝國組織“暗”都參與進來,最后卻被韶衣陰差陽錯之下得到了,雷修忍不住有些好笑。
他看著好奇地翻來覆去地看著的少女,心里那種扭曲的占有欲怎么也止不住,再次狠狠地將她圈到懷里,低首含住了她的唇。
韶衣又瞪大了眼睛,手指動了下,又放下了。
她好像舍不得將他拍飛——即便他正在對她做這種羞人的事情。
等一吻結(jié)束,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擺弄了下那所謂的源石,然后交給他,“給你!
雷修問道:“這東西很多人都想要,你呢?”
她莫明其妙地看他,“既然那么多人想要,就給你啊!比缓笏樣钟行┘t了,撓著臉頰道:“上次你送我維莫拉卡寶石,這個……送你吧。”也算是互相交換信物了吧。
雷修:“……”
看她努力擺著一副平淡的臉、其實已經(jīng)臉紅得不敢看他,雷修雙眸溫柔地凝視著她,將它收了起來。
既然是定情信物,雷修決定這東西就不交給帝國了,他要循私一回。
見他收下了,韶衣心里越發(fā)的高興,朝他抿唇一笑,然后又好奇地問道:“昨天我摔下來時,是那只異獸接住我?”
說到這里,雷修的臉色有些陰,雙目陰沉地看著趴在洞外的那只異獸。
原本正懶洋洋地趴在洞穴前搖尾巴的異獸幼崽突然感覺到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暴戾情緒而生,嚇得毛都炸了起來,下意識地看向山洞,然后看向那個讓它臣服的男人正用一種陰郁的眼神看它,嚇得夾著尾巴退后了幾步,嗚嗚地叫個不停。
“它怎么了?”韶衣有些不解,大概是因為昨天在山谷遇到的那只異獸和這只小異獸都算是救了她,所以并沒有那么害怕它們。
“不知道,也許是被什么嚇著了吧!崩仔蘩涞氐。
“哦!
見韶衣沒有追究,雷修收回了視線,又和她說起這地方。
被兩人同時忽略的異獸嗚嗚叫著又小心地蹭回了山洞口,雖然那個長腿禿毛的人類很可怕,但是又莫名地讓它想要親近,即便被嚇著了,等那種暴戾的情緒一過,又搖著尾巴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