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完全想不通,這個女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他精心選擇的逃跑路線上。
實際上這條山道據(jù)他所知,整個姜家堡知曉的人也不會超過十個,但事情偏偏就是這么邪門。
“該死的女人,快給我滾開!”
他殺心驟起,如果花木蘭不肯及時躲避的話,他也會直接猛撞過去,誰也別想擋住他的去路。
只要能夠暫時逃離姜家堡,姜毅認(rèn)為憑著自己的挑唆以及跟白伏一族的合作,日后伺機殺回來奪權(quán)并非難事。
但是他首先必須要闖出去,而花木蘭并不會讓他輕易得逞。
姜毅揮舞著馬鞭持續(xù)加速,在這樣的沖擊力之下沒有人能夠活下來,而他也不相信花木蘭真的不閃不避,那無異于是在自尋死路。
在雙方互不退讓之際,突然由遠處射過來一支羽箭,精準(zhǔn)地命中了姜毅的左肩。
這突如其來的一箭,使得坐在馬上的姜毅身形一墜,手中扯動馬韁也朝著一邊猛拽了出去。
當(dāng)這匹馬行將裝上花木蘭的前一刻,它偏移了方向,而花木蘭則順勢高高躍起,直接將馬背上的姜毅凌空踹翻在地。
整個事態(tài)的發(fā)展在一瞬間完成,等姜毅身邊的親信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姜毅早已中箭倒地,鮮血順著他肩膀的傷口不停向下流淌而出。
“珠兒?”
姜毅的目光平視前方,李恪、姜珠兒正往這邊緩緩走近。
姜珠兒的手中保持著張弓搭箭的姿態(tài),隨時都可以再射出第二箭,姜毅錯愕之余發(fā)出一陣苦笑。
“哈哈哈......你的箭術(shù)是我教的,你現(xiàn)在運用的越來越純熟了。”
李恪的目光穿過姜毅,看向后方那幾名親信,說道:“不想給他陪葬,就下馬交出武器,自然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處置!
眼見到了這一步,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如姜毅所說的那樣逃離姜家堡,于是每個人的心里就產(chǎn)生了劇烈的變化,大家不得不為自己尋求一條生路。
姜毅掃視了這幫人一眼,惡狠狠地說道:“你們以為放棄抵抗就能活命嗎?我們一起謀害了姜卓,人家現(xiàn)在要報仇雪恨,那就一個也跑不了!”
“這種性命攸關(guān)的時候,只有隨我一起殺出去才有生機!”
姜毅生怕這些人都放棄抵抗,于是用這樣的話語來嚇唬他們,以免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絕境。
這時李恪冷笑著說道:“分明是你殺了姜卓,我打賭他們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你會這么干!
“對,我們不知道啊!吳王殿下英明,我們真的沒料到姜毅竟然會這么狠毒!”
很快就有人急著向李恪澄清,自己真的就是被姜毅一路裹挾威逼,最終走到這個地步的,他們只是制造混亂,掩護姜毅一同逃離姜家堡罷了。
殺害姜卓的事,他們完全沒有參與。
事已至此,這些姜毅身邊的親信們都開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盤,他們不可能跟著姜毅繼續(xù)負(fù)隅頑抗,倒不如及早看清現(xiàn)實。
姜珠兒的雙眸死死盯著姜毅,這個殺父仇人竟然就是自小教她本事,將她培養(yǎng)成神射手的五叔。
這種痛心與矛盾的滋味,正在折磨著姜珠兒的內(nèi)心,她感覺自己的心正在淌著血。
“五叔,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姜毅見自己的親信們紛紛下馬,完全喪失了抵抗的意志,他也自知今天成功逃脫的希望十分渺茫。
于是他索性把心一橫,直白地告訴姜珠兒:“你爹冥頑不靈,為了歸附大唐竟然低聲下氣,連我們族人的榮耀和尊嚴(yán)都棄之不顧,我屢次勸說他都不當(dāng)一回事,落到這個下場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爹都是為了我們好,他難道有錯嗎?”
姜毅恨恨地說道:“我從來就沒相信過外人,更何況是窮兵黷武的大唐,看看他們立國至今對外征伐的還少嗎?”
“你爹是在與虎謀皮,遲早都會把我們葬送在大唐的屠刀之下,身為姜家的一份子我有責(zé)任阻止他一錯再錯!”
姜珠兒難以置信地盯著姜毅,這樣的理由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她無法接受姜毅竟是出于這樣的動機對父親下了毒手。
“所以說,你覺得大唐太過于強大,強到讓你時刻坐立難安,結(jié)果卻選擇跟大唐作對而不是和睦相處嗎?”
李恪滿臉嘲諷之意,他覺得姜毅這種說法簡直愚蠢至極。
不過姜毅卻始終堅持自己的看法,他蒙昧無知地表示,“哼,姜家堡之所以能發(fā)展到如今的實力,是因為我們始終奉行中立的原則,無論是中原人還是突厥人,又或者是其他勢力,我們都可以與之來往,從中獲利。
可是自從你開始干涉姜家堡的事務(wù),我二哥就喪失了理智,他不但把鐵礦無條件送到你手里,還像是仆人一樣對你的話言聽計從,姜家堡的價值難道就是給大唐當(dāng)狗使喚嗎?
有朝一日,大唐不再需要姜家堡,就會無情地?fù)]下屠刀,霸占整個河谷,你難道敢說沒有這個可能嗎?”
李恪坦然答道:“大唐的疆域何止萬里,為什么要稀罕這個小小的河谷,不要太把自己當(dāng)一回事!
“殺人償命,珠兒你自己處置吧!
姜珠兒拉緊弓弦,臉色相較之前又陰沉了許多。
要親手殺死這樣一個從小看顧著自己長大的親人,她心里這一關(guān)實在不好邁過去,但是聽了姜毅所說的這些話,她變得堅定了許多。
“五叔,殺父之仇我一定要報,我爹他沒錯!
說完,羽箭從她指尖飛射而出,正中姜毅的胸口。
“珠兒,其實......我最初并沒有要下死手,只是在跟你爹爭執(zhí)的時候,一時失手才......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姜毅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他臨死前最后說了些什么,誰也沒有聽清楚。
姜珠兒就這樣平靜地看著姜毅死去,心頭猶如卸下了一塊巨石,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又能順暢的呼吸了,可心中仿佛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剩下的事情我會來處理,讓木蘭送你先回去吧!
李恪來到姜珠兒身邊,用力按在她頹然無力的肩膀上說道。